“娘,咱們走吧,時間不早了。”沈珠玉為避免尷尬,催著沈大娘趕緊出門。沈大娘忙笑著點點頭,然後又仔細叮囑了小韻寧在家千萬小心,不要亂跑,便與沈珠玉以及沈雅一道出了門。馬車早已在屋外等候多時,見雇主出來,那車夫收起等的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三人在車上坐定後,隻聽車夫一聲“駕”,馬車緩緩行動起來。“沈姐姐,待會到了你夫君家,一定要拿出一點架勢來,千萬彆被他們的氣勢比下去了。”沈雅在馬車上,又不放心地提醒了兩句。沈珠玉聽沈雅這麼說,點點頭,臉上的神情也開始凝重起來。大概是又想到了她夫君一家帶給她的一係列不愉快事情,此刻的沈珠玉,眉頭微皺,臉上的表情也帶了些清冷,倒與是與那身裝容極其的匹配。連沈雅在一旁看的都忍不住點頭稱讚,她選的這身衣服,還有這妝容,果然不錯。配上沈珠玉此刻的表情,倒有幾分氣勢出來了。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就停了下來。沈大娘率先從車裡出去,然後沈雅才和沈珠玉兩人從馬車上下來。在沈雅眼前的,是一座挺大的府邸,門前坐了兩隻石獅子,很是氣派。府邸的上方掛了塊匾額,上麵用燙金色大字寫了“李宅”二字。朱紅色的兩扇大門,外麵站了一個穿灰色家丁服的小廝。李宅坐落在京城的繁華地帶,這裡麵住的大都是有錢的商人。官家是不在這裡住的。這個朝代的等級也很分明,雖不像沈雅前世的古代那般抑商,但官與商的區彆還是很大的。商人,在做官人的眼裡,永遠是低下的,低人一等的。這一點毋庸置疑。那小廝見到沈雅一眾人。先是一愣,然後再看到沈珠玉後,臉上又驚又喜,舌頭有些打結地道了聲:“夫,夫人?”不過他很快又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幾個月前已經被李家休棄,發覺自己叫錯了,小廝有些窘迫,站在那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李安,你去通報一下。說沈珠玉有事拜訪李家家主。”沈珠玉見小廝尷尬,朝他笑了笑,柔聲道。“是。”那小廝一聽沈珠玉這麼說,立馬點了點頭,便一溜煙地跑進了府內。“沈姐姐,這小廝好像很聽你話啊?”沈雅在一旁看的仔細,那小廝在看到沈珠玉後,明顯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喜。而沈珠玉對他的態度,也很和善。“嗯。當年我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街上乞討。便將他招進了李府,讓他做了一個門童。這孩子一直將這份恩情記著。”沈珠玉聞沈雅問她,看著李安遠去的身影,微笑著道。怪不得。沈雅聽了沈珠玉這話,點點頭。原本她以為要進李府。可能要費些功夫,不想守門這一關。竟這麼容易就過去了。果然好人有好報,這一句話說的一點不錯。現在,她們隻等著李府的人讓他們進去了。李安很快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滿眼帶笑,朝沈珠玉道:“主子在前廳等候。我領您進去。”說完,躬身將沈珠玉請進了李府。沈雅與沈大娘一路跟著沈珠玉進了李宅。李宅很大,一進門就見院子隨處樹木山石。門童一路領著他們幾人穿過院子,就見前頭一間大的廳房。“幾位裡邊請。”門童將沈珠玉幾人請進屋。然後便垂著首離開了。沈珠玉對自己生活了幾年的地方還是很熟悉的。沒有任何猶豫就垮過門檻,進了大廳堂。進入堂屋,抬頭便見一個大匾掛在牆上,匾上寫了“榮升堂”三個字。三人剛進去,就見左邊簾子被人掀起,然後一個穿著大紅金錢蟒袍子的男子,摟著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出來。那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皮膚有些黑,長相一般,一雙眼睛精明陰鷙,一看就不像是好個好惹的。男子出來後,眼睛略掃過她們幾人,最後視線在沈珠玉身上停留了下來。沈雅從男子的眼睛,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驚豔。被男子摟著的女子,穿了一件很是單薄的紗衣,柔弱無骨地黏在男子身上。臉上濃妝豔抹,媚眼如絲,略帶了些敵意地看著沈珠玉,眼裡閃過一絲嫉恨。“珠玉。”男子輕輕吐出兩個字。聲音卻是異常的溫柔。沈珠玉高昂著頭,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她曾經深愛的男子,心裡卻沒有了半點情意。“這是地契,我來拿回我的鋪子。”沈珠玉瞥了男子一眼,然後將地契拿出來,淡淡道。“珠玉,韻寧還好麼?我很想她,也想你。對了,你的病,好一點了嗎?”男子見沈珠玉毫不理會他刻意的深情,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然後推開身上的女子,上前一步,臉上帶了抹關切地對沈珠玉道。沈雅在一旁看這個男子假惺惺說這番話,感到一陣作惡。這男的可真夠極品的,明明是他最先嫌棄沈珠玉,現在見她來要回鋪子了,又是這副模樣,騙誰呢。還不是因為沈珠玉變漂亮了,他又後悔了。都說男人是賤骨頭,如今這句話在這位極品身上,倒是驗證了個徹底。索性沈珠玉夠理智,對於男子假意關懷,絲毫沒有一點動容。隻見她臉色漠然地看了眼那男子,手漫不經心地捋了捋裙子,抬眼道:“李政,咱們還是先談鋪子的事情比較好。韻寧很好,勞你掛心了。”沈珠玉說這話的時候,沈雅在一旁看的那叫一個激動外加爽啊。就是這個感覺,對付這樣的渣男,就該是這個樣子。驕傲的,像隻孔雀。男子被沈珠玉的這番話弄的很沒麵子,隻見他臉色略微有些泛青地看著沈珠玉,似乎有一點不敢置信。這,還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凡事都聽他的,凡事都以他為天的沈珠玉嗎?怎麼回去這麼些日子後,感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沈大娘在一旁看女兒對待李齊的態度,也很是欣慰,她原先還擔心女兒看到李齊後,又會因往日情分而不好意思開口,卻不想女兒竟這般決絕,哪怕那李齊這般低聲下氣與她說話,也毫不動容。連沈大娘在一旁看的都要拍手稱快了。“珠玉,你變了。”男子看著沈珠玉,皺眉道。沈珠玉聽這話,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李齊,我來這裡不是跟你敘舊的,我隻問你,鋪子,你是還,還是不還?”“還?沈珠玉,你在癡人說夢話麼?”沈珠玉話才剛說完,就見一身穿深色褂子老婦人,帶著兩個丫鬟,從外麵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她一進屋,就劈頭蓋臉將沈珠玉罵了一通。“你個晦氣的東西,都把你休了,還來我們李家乾嘛?怎麼,想求我們李政再把你請回來,彆做夢了!”那婦人長得一張刻薄的臉,說的話更是如刀子一般,刺的人生疼。這般刻薄的婦人,沈雅還是頭一次見。沈珠玉和沈大娘在那婦人說完這話後,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吳如花,你說的是誰呢?你有本事再說一遍?”沈大娘明顯是與那婦人認識的,聽那婦人說出如此不堪的話,氣的渾身顫抖。她抬起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那婦人,很是氣憤道。“呦,這就生氣啦。你帶著你寶貝女兒恬不知恥地來我們李家要鋪子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這種情況?哼!還想來要鋪子。那鋪子既是給我們李家了,那就是我們李家的東西,想要回去,沒門!”那婦人雙手叉腰,一臉鄙夷地對沈大娘道。沈雅見那婦人如此粗鄙不堪,無語地搖搖頭,看來這官和商,還是有區彆的。官家的人講究儀態,凡事懂禮守禮,待人也極謙和。但這個商戶裡出來的,到底見識淺薄了些,也沒教養了些。那婦人,穿的倒是體麵,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卻令人如此的難以接受。“你,你…”沈大娘被那婦人氣的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沈珠玉在一旁看著母親受氣,也是氣急。不過她並不像沈大娘那般,立刻反駁那婦人。隻是轉頭看著李政,神情中帶了點鄙夷道:“李政,我們好歹也是夫妻一場,那鋪子,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我想,你堂堂李家大戶,還不至於為了那間鋪子,鬨到官府去。彆到時候大家失了體麵!”“另外,也彆讓我瞧不起你!!”沈珠玉說完最後一句話,那個叫李政的男子,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男人最要麵子,尤其是在女人麵前。李政也不例外。而沈珠玉的最後一句話,顯然傷了這個男人的自尊。隻見他嘴唇緊抿,眉頭深皺地看著沈珠玉。似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可惜,沈珠玉從頭至尾,都是一片漠然。“好,鋪子,我給你。”李政最後,還是答應了沈珠玉的要求。“不行,政兒,你糊塗了嗎?那鋪子是咱們李家的。”旁邊那婦人一聽兒子要將鋪子交出去,立馬急的兩眼一瞪道。“娘,給她們吧。她有地契,若是拿到官府,咱們也沒辦法。”李政見母親不允許,無奈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