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對兒女是楊群的全部精神支柱，聽了劉老師的話，他心裡立刻閃現出一些很不好的預感，連忙緊張的問道：“劉老師，是什麼事啊？”“是這麼回事。”劉老師說道，“在今年八月份，有一次全國性的中學生物理競賽，如果能在這個競賽上拿到一等獎，那麼在高考的時候就可以得到加十分投檔的照顧，得到第二、第三等獎，也能加五分。彆看隻有這麼幾分，但是對高考成績來說可是至關重要的。更加需要提一下的是，這次的全國物理競賽會吸引一大批頂級高校的關注，如果能在競賽中有突出表現的同學，或許會得到一些頂級高校的免試錄取資格！”楊群和沈玉娟越聽越激動，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女兒的物理成績一直都是非常棒的，在整個柳林縣來說向來都是數一數二的，如果自己女兒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在全國物理競賽上展露頭角，將來高考的時候能夠得到加分，或者能被那些頂級高校免試錄取，那麼將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情啊！“劉老師，這是一件大好事啊！”沒有多少城府的沈玉娟脫口說道。經曆過不少挫折，且心思縝密的楊群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可不像老婆這樣樂觀，從劉老師給他們說這件事的態度來看，就知道想讓她女兒去參加這次全國物理競賽，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果然，劉老師又接著說道：“楊昕媽媽，你先不要這麼高興，這一次參加全國物理競賽的名額是非常有限的，首先要經過縣、市、省三級的層層選拔，具體到咱們縣、咱們一中，也就隻有十個報名名額。”“那……”沈玉娟試探的說道，“我們家楊昕的物理成績一直很好，應該可以分到一個名額吧？”劉老師卻苦笑了一下說道：“楊昕媽媽，我從高一開始就帶楊昕的物理課，所以我對楊昕是非常了解的，她的物理成績絕對能夠排在年級的前三名。如果單純的從成績的角度來選拔的話，楊昕是絕對能夠進入我們學校的這個十人名單的。隻不過……楊昕媽媽，由於這次的全國物理競賽最終獲獎者將會獲得高考加分，所以很多人都想參加這次比賽，據我所知，已經有很多學生的家長都通過各種關係開始找人了。”沈玉娟立刻緊張起來，她看了一眼楊群，說道：“老楊，這麼好的機會，那咱們要不也……”楊群抿著嘴沒有說話。楊群也是個骨子裡很有些清高的人，從來不願意搞鑽營的這一套，隻想以自己的真實本領來獲得彆人的認可，這也是他在雙山鎮木雕廠的副廠長的位子上被彆人給排擠下來，成為了一個有名無實的二車間副主任的原因。在經曆過這麼多挫折之後，楊群雖然心裡不願意承認，但是他其實也知道了鑽營的作用，隻不過，由於骨子裡的清高，他一直不願意為自己的事情而去鑽營，但是如今關係到了他女兒的前途，他就沒有這麼坐得住了。不過，楊群也知道，就算是他願意為了女兒而低頭，但是他其實也找不到什麼管用的人。想到自己的女兒成績那麼好，卻因為爸爸的沒用，而或許會失去這麼一個給命運增加砝碼的機會，他的心就一陣一陣的刺痛！劉老師這時候又接著說道：“這種全國性的物理競賽，偏重於發散思維。我認為楊昕就是一個思維發散能力很強的孩子，讓她去參加這次比賽，沒準真的能拿回來一個獎，哪怕能在高考的時候加五分，這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中，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如果真的趕巧了，這五分就能改變她的命運！”沈玉娟更加心動了，楊群也更加心痛了！“我個人是非常希望楊昕能去參加這次競賽的。”劉老師又接著說道，“我並沒有彆的意思，完全是從這次的競賽本身來考慮的。咱們一中那些物理成績不錯的孩子我差不多都很了解，從他們的優勢知識結構來看，我認為楊昕去參加這個比賽是最有可能拿到好名次的，而如果讓一些成績不如她的人去參加競賽，恐怕連市一級的選拔都通不過，真是白白浪費了一個寶貴的名額，所以……如果楊昕最終因為其他的原因而沒有參加成這個競賽，我會感到非常的遺憾。”沈玉娟和楊群心裡的波動更大了！張道北這時候說道：“哎，劉老師，那你不能給學校裡說說，讓楊昕去參加這個比賽嗎？”劉老師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想這樣，隻不過，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物理老師，連個班主任都不是，根本就沒有決定權，要不然我一定會給楊昕留下這個名額。”沉默的聽了半天的陳慶東問道：“劉老師，這個名單還沒定下來吧？”劉老師看了看陳慶東，說道：“最終名單還沒有確定下來，不過這件事也拖不了多久，應該在最近兩周內，就會確定下來吧。”“哦。”陳慶東點了下頭，又問道，“那劉老師，你們學校是準備怎麼確定這個名額？我是說，是通過平時的成績，還是通過你們學校內部進行一個小模擬？”“由於這次競賽側重的是發散思維，跟平時的成績並不是完全掛鉤，所以不會根據平時的成績來確定成績。另外，我們學校也不準備進行內部模擬考試了，確定這個名額也沒有一個明確的依據，隻是說不需要那麼麻煩。最後隻是決定由我們物理組組長來推薦名額。”劉老師說道。陳慶東說道：“如果這麼做，那就沒有一個明確的依據，隻能依靠你們高中物理組組長的眼光和人品了，如果其中再缺乏監督的話，就很容易暗箱操作啊。”劉老師倒也是個很坦誠的人，說道：“我今天來這兒，就是有這個擔心。因為我已經聽到一些學生的家長開始托人打招呼的風聲了，而且打招呼的人還很多。楊昕爸爸、楊昕媽媽，我個人是很希望楊昕去參加這次競賽的，但是我能力有限，沒法給她一個名額。如果你們有途徑的話，也可以想想辦法。如果你們不操作一下的話，楊昕恐怕能參加成比賽的幾率會十分渺茫。作為楊昕的老師，我實在感到很遺憾，也感到很抱歉。”楊群連忙說道：“劉老師，你這是說哪裡話，你能給我們說這些，我們就非常感激不儘了！劉老師，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努力的！”“嗯，那好的。”劉老師說著話站了起來，道，“你們接著吃飯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沈玉娟馬上說道：“劉老師，再坐一會吧！你看我，剛才一著急，我都忘了給你倒茶了，你再坐一會，我現在去給你倒茶！”劉老師微笑了一下，說道：“不用了，楊昕媽媽，我一會還有點事，得先走了。等以後有機會，我再來吧。也不要再打擾楊昕了，讓她好好學習吧，畢竟也快要期末考試了。還有一點，如果你們最終沒能幫楊昕要到一個參賽名額，那就不要告訴她這件事了，免得讓她失落。”楊群和和沈玉娟都連聲稱是，眾人一起把劉老師送到了門外，在劉老師的堅持下，他們才沒有把劉老師繼續送出胡同。“這個劉老師是個好人哪！”張道北感歎道。“現在的學校也不是什麼淨土了啊！”張道北又接著感歎道。四個人又回到院子裡之後，楊群夫婦和張道北的神情都有些落寞，陳慶東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裡麵卻在想該怎麼幫楊群這一回，幫他女兒弄到這麼一個物理競賽名額。劉老師剛才說的那番話，自然是讓陳慶東頗為動心，如果楊昕這麼一個物理成績拔尖的學生卻因為那些暗箱操作而失去了參加物理競賽的機會，反而讓一個成績遠不如她的人去參加，這真是對楊昕極大的不公平，同時也是對參賽名額的一個浪費。不過，更重要的是，陳慶東想要通過這件事來給楊群施加一個讓他足以對自己感恩戴德的恩惠，能夠死心塌地的為自己工作，因為陳慶東相信，在以後處理雙山木雕廠的複雜局麵中，楊群絕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這事該找誰幫忙呢？在縣一中，陳慶東倒是也有熟人，他爸爸和女友張檬都是一中的，隻不過他們都是普通的老師，說話沒有什麼分量，這件事連楊昕的物理老師都幫不上忙，他們兩個就更加指望不上了。至於其他的人……陳慶**然想到了好久不見的田欣，如今田欣已經是縣教育局計劃財務科的科長了，可謂掌握著全縣學校的財政大權，如果縣一中要想從教育局要點教育經費什麼的，可必須要得通過田欣這一關才行！人事權和財權，向來是各種單位最核心的兩個權力，陳慶東相信如果田欣願意幫忙，那這件事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想到了辦法之後，陳慶東的心情便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