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隊的,是一個叫做塗洋的警官,當閻寧被眾警察壓回警局的審問室後,就是他審問的閻寧。“姓名?”“閻寧。”“怎麼寫?”“閻王爺的閻,安寧的寧。”閻寧抬起頭,聚光燈晃得他睜不開眼睛。塗洋將警帽扔在一旁,用筆杆子敲著桌子:“你爸給你起這名字,應該希望你學好,可你看看你,這才幾歲,就捅死人了?幾歲?”“20。”閻寧答道。塗洋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你捅死的是誰?”“楊洪社,一個混混,他朝我朋友開槍,若不是我出手救命,那女孩已經死了。”“你出手?你一個二十歲的小混混,還懂救人?”塗洋明顯不相信,“坦白從寬,將今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我還能考慮替你求求情,我看你也是文化人,應該聽得懂勸吧。”閻寧隻是微微歎氣:“劉思湛怎麼樣了?”塗洋有些生氣,這年輕人不像其他犯人,竟然軟硬不吃,自己當了這麼多年的審訊官,如今好像有種被閻寧牽著鼻子回答問題的感覺。一般進入審訊時的嫌疑人分為三種,一種是無辜的,不停求情;一種是害怕的,會極力說明真相;第三種,是犯了罪卻強裝鎮定,妄圖蒙混過關的。而閻寧根本不是這三種人之一,他的眼神鎮定,心跳平緩,根本不像才殺過人時的樣子,更何況他還隻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二十歲,在塗洋眼裡都還是一個孩子。“那女孩現在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塗洋將手裡的審訊記錄在桌子上拍了拍,故作凶狠地說道,“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二十歲,已經不是孩子了,進不了勞教所!”閻寧心中覺得好奇,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裡,義虎和刑正居然還沒來找他。他們倆難道還不知道自己出事了嗎?如果是往常,閻寧現在已經在家裡了。閻寧並沒有把殺人不當一回事,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閻寧除了在事後給楊洪社燒點紙錢,什麼也做不了——當然,楊洪社這樣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社會的資源,既然他敢開槍打劉思湛,閻寧也沒必要對他留情。塗洋見閻寧還在發呆,完全心不在焉,氣得幾乎要將審訊記錄撕碎,他瞪了閻寧一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閻寧一愣:“想對我用私刑?”“我隻要走出這扇門,關閉審訊記錄監控,對你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塗洋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電棍,對閻寧揮了揮,“你自己選擇吧。”閻寧笑了笑:“不用嚇唬我,塗洋警官。”塗洋微微愣神,閻寧竟然知道自己手中的電棍隻是在恐嚇他的……這小子,難道是審訊室的常客?可是他的檔案裡,明明寫著他是建州大學的大學生,不過後來因為學習成績落後而被退學。“不用審了,人是我殺的,我認罪,隻是……”閻寧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盯著塗洋,“你作為警察,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嗎?楊洪社帶人砸酒吧,用鋼珠槍企圖殺人,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他帶著小弟出場的時候,個個手中提著西瓜刀,如果楊洪社沒死,如今會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刀下?你算過嗎?”塗洋聽了,深吸了一口氣:“這是我們的事,不用你管。”“也行,等我離開這個審訊室,希望能看到你們派出點人馬,把楊洪社的小弟們全收拾了。”閻寧說道。“認罪了,就在這裡簽了字,法院都不用上了,我們直接送你去監獄。”塗洋說著,拿出了一張認罪書,放在了閻寧麵前。閻寧沒有任何猶豫,提筆便在認罪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摁上手印。塗洋拿起認罪書一看,輕鬆地笑了起來:“夠痛快!明天會有人押送你去監獄的,晚上你就在我們的拘留室過夜吧。”“肚子有點餓了,能給我點吃的嗎?”閻寧問道。“彆想了,苦日子還在後頭呢。”塗洋不屑一笑,帶著認罪書走出了審訊室。兩名警察走了進來,將戴著手銬的閻寧帶了出去,直接押送到了警局裡的拘留室。塗洋拿著認罪書,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個辦公室門口,恭敬地敲了敲門:“刑隊,都安排好了,那小子認罪了。”“進來吧。”塗洋推開門,便見辦公室裡坐著三個人,其中兩人他認識,正是特警隊的隊長刑正,與他的私人助理騰毅,另外一人,穿著誇張的格子襯衫,脖子上戴著粗金鏈,滿口黃牙,手中還夾著一根香煙。塗洋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禁止吸煙”的牌子,歎了口氣,而後對刑正敬禮。刑正和騰毅回了禮,接過塗洋手中的認罪書,對塗洋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是!”塗洋又敬了禮,這才離開。那滿口黃牙的人正是義虎,他看了一眼認罪書,無奈道:“老三那小子,認罪怎麼這麼乾脆?”刑正無奈道:“他或許覺我們會去救他吧。”“他會不會因此記恨我們?”騰毅問道。“不會的,”刑正搖了搖頭,“等他進入監獄後,就會知道我們的良苦用心了。”義虎歎了口氣:“老邢,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嗎?”“百分之八十……絕海監獄那塊,不歸我管,所以隻能出此下策。”刑正說道。義虎點點頭,將手中的煙頭掐滅,而後站起身道:“我妹妹的消息,你查到多少了?”“還在努力,不過已經有點苗頭了,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騰毅出聲答道。“有消息的話,第一時間通知我……謝謝了。”義虎說著,居然對刑正鞠了一個躬,這個從未對任何人低頭的黑幫老大,在親情麵前,還是選擇了低頭。刑正和騰毅麵色緩和,也漸漸開始理解這個建州最厲害的幫派老大,兩人對義虎微微點頭,一切儘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