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 旁敲側擊鄒義見張嫣如此問話,隻是微微一笑,道:“昨rì確有不少官員去了嶽大人的府,他們都了些什麼,老奴卻並不清楚。但慰問一番,請他節哀,估計是必然的。至於是否商量嶽大人丁憂的事情,應該也會有,隻是為何沒有人陳奏奪情的事,老奴就不明白了。”這等事,他不能將關節出來,隻挑些無關緊要,人之常情的話來。老狐狸麼,不管什麼、做什麼,那都是滴水不漏。張嫣才多大年紀,跟這幫人相比,差得遠了。“哦。”張嫣見鄒義也不明就裡,無奈微微點頭,道:“那你就先行退下吧。”“是,太後。”鄒義答應一聲,轉身退出慈寧宮。當鄒義走後,張嫣道:“文瑾、文秀,我想一個人靜會,你們先下去吧。”兩名貼身宮女應聲退下,宮殿之內,現在隻剩下張嫣一個人。她靠在椅子,回想起往事。遙想當年,嶽肅也曾幫過她,要是沒有嶽肅的建議,皇又怎會讓自己的貼身丫鬟進宮,若非如此,自己腹中的胎兒能不能保住,怕是不好了。嶽肅為官剛正,辦過無數貪官汙吏,堪為陛下的孤臣。可是,嶽肅也不是滴水不進的人,在阮臻梅的案子,他就做過手腳,公堂吐血昏厥,騙騙皇倒是可以,明眼人誰不出來。你嶽肅現在也開始結黨,黨羽遍布朝野,權傾天下,你再不是以前的那個孤臣了。皇讓你做諸葛孔明,托孤於你,但你轉過頭就去見魏忠賢,怎麼回事,難道還想將以前的閹黨收為己用麼?張嫣追憶著這些過往,她哪裡知道,她出的這些事情,她心中的那個糊塗蛋夫君,其實比她的還清楚。嶽肅是公堂昏厥,太醫是急火攻心,但為什麼會暈,還不是因為阮臻梅是嶽肅的丈人。這等事情,皇和嶽肅做到了心照不宣,要不然你嶽肅病了,也不要緊,可以等你好了再定案,皇何必親自去審。世人皆以為嶽肅欺瞞了皇,又有誰會知道,這本來就是一種默契。朱由校一生用人不疑,倘若嶽肅沒有穿越,他對魏忠賢那是沒有半點懷疑,任憑魏公公放手去做。曆史常,魏公公如何禍國殃民,可魏公公的勵jīng圖治又有何人知道,魏公公一共才能掌權三年,他又能把國家禍害成什麼樣。曆史永遠是勝利者和那些文人墨客書寫的,文人瞧不起宦官,自然要將他們寫的不堪,假如魏忠賢和朱木匠不死,估計大明朝還不至於亡國。講到對皇的忠心,滿朝所有文武,也沒有幾個比得他老人家的。有了嶽肅的出現,朱由校對嶽肅亦是深信不疑,不管什麼事,都放手讓他去做。稅收搞去了,國庫有錢了,再不是入不敷出,武備增強了,天下各地,起碼都有一支可戰之兵。張嫣隻到嶽肅結黨、專權,卻沒有到,若沒有一幫人在身邊幫著嶽肅,他做什麼事,能夠放開手腳。張太後沉思了許久,時而想到嶽肅的好,時而又想到嶽肅的權利太大,大到會動搖自己兒子的天下。“我該怎麼做呢?到底要不要奪情?”張嫣不置可否,左右為難。她怕這一奪情,嶽肅的勢力更加的不可動搖,一旦仗著托孤之臣的身份,欺負她們孤兒寡母怎麼辦?可一旦讓嶽肅走了,朝廷之內怕是再無像嶽肅這般既剛正,又有能力的官員。考慮許久,最後她決定找個人商量商量。這個人最好為人公正,德高望重,還要頗有智謀。想來想去,她最後認為,當朝首輔方從哲是唯一合適的人選。當下,她以皇的名義,召方從哲到禦書房見駕。方從哲奉旨來到禦書房,一進房門,便見張嫣攜著皇帝坐在正位之,他連忙躬身施禮,“老臣參見皇、太後。”“方卿家快快免禮,來人啊,座。”方從哲畢竟是首輔,年歲也大人,這裡又不是早朝,給按個座位,也是應該。有太監馬搬來椅子,請方從哲坐下。方從哲先行躬身了句,“臣多謝皇、多謝太後。”完,才慢慢落座。“方卿,今rì皇和哀家請你到此,是有一件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見。愛卿是三朝元老,一向德高望重,辦事得體,先帝在世之時,也沒少誇讚卿家。所以在這件事,愛卿一定要為陛下分憂啊。”張嫣語重心長地道。“太後嚴重了,臣食君之祿,理當為君分憂。但不知皇被何事困擾,臣一定竭儘所能。”方從哲道。是皇有何事困擾,其實白了,還不就是你太後遇到什麼麻煩事了。“事情是這樣的,嶽次輔老夫病逝,他昨rì呈折子,要回鄉丁憂守製。眼下距先帝駕崩、皇登基還不到一年,他又是先帝指定的托孤大臣,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丁憂還鄉,對朝廷不僅是莫大的損失,怕是還會引起不的動蕩。所以,皇委實難以抉擇。不知方首輔在這件事怎麼?認為是否該當奪情?”“這個……”滿朝下,最希望嶽肅回家的,首數方從哲。他是當朝首輔,然而卻有名無實,內閣之中,以嶽肅的人最多,而且還掛著托孤大臣的名頭,不管什麼事,都得由嶽大人做主,自己都成了擺設。方從哲也不是甘於寂寞的人,以往沒有機會也就算了,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豈能不去把握。要知道,劉名果的事,鄒義能出端倪,同為老狐狸的方從哲,又怎能不出來。但直接,讓嶽肅趕緊回家守孝三年,那是萬萬不行的,這樣一來,估計嶽肅沒回家,自己就先行回家了。所以,方從哲猶豫一下,轉而計心來,道:“太後的極是,此時距先帝駕崩、皇登基還不足一年,嶽大人是托孤之臣,在這個節骨眼走,實在不妥。按理,皇應該奪情才是。不過今天,臣發現一件納悶之事,也不知皇是否留意。”皇才剛剛五歲,他懂得什麼,皇是否留意,還不就是問皇身邊的那個人有沒有留意。張嫣隨口問道:“不知卿家指的是什麼事?”“今天早,不少官員遞折子,這些折子,內閣都要過目之後,放送到司禮監。臣已經將那些折子都過,內容大致相同,都是請皇下旨,準嶽大人丁憂還鄉。”方從哲道。“方卿,這是又有何納悶之處?”張嫣明知故問地道。“嶽大人是托孤之臣,朝中的不少事宜,都是由嶽大人主持督辦,京城內的文武百官也都知道。他要這個時候丁憂還鄉,那些事情又要誰來做,百官都是明白人,為什麼沒有一個請旨奪情,全都眾口一詞,實在令人費解。”方從哲故意道。“方卿的不錯,經你這一提,哀家也有些納悶起來。方卿久經宦海,可知這是什麼緣故?”張嫣再次問道。“臣在想,這會不會是嶽大人顧念親情,一心想回家守孝,又怕百官勸阻和皇奪情,所以事先和一些官員打了招呼,讓他們不要奪情的折子。”到此,方從哲搖頭歎息一聲,才道:“嶽大人這一丁憂還鄉,他主持的那些政務,豈不是無人接手。下麵具體cāo辦各項政務的官員,皆為嶽大人一手提攜,彆人未經此道,暫時代替嶽大人督辦,怕及不嶽大人熟門熟路,容易出現弊端。”這話的是滴水不漏,顯得是無意之言,但聽者馬產生一連串的聯想。張嫣則是這樣的想的,“好你個嶽肅啊,我你怎麼不讓下麵的官員奪情的折子,原來你是有恃無恐,在那裡以退為進,試探哀家。”想到這一層,張嫣立時就火了,但她沒有在方從哲麵前過分表露出來,隻是淡淡地道:“方卿的是,眼下許多政務都是由嶽卿主持,他這一丁憂還鄉,旁人接手,是多有不便,一時間摸不清門路,很容易辦錯。然嶽肅既然回鄉守孝之心已決,皇也不好阻攔,畢竟我大明是以忠孝為本,若不讓嶽卿回鄉丁憂,豈不讓他背不孝之名。現在朝廷也非多事之秋,我就成全嶽卿的一片孝心,準他回鄉。方卿家,你如何?”張嫣那邊押著怒火,但老辣的方從哲是在眼裡。他故作沒有察覺,點頭道:“這等事,理應由皇做主,不管嶽大人是否奪情回鄉,臣都會做好本份。”“那好,就這樣吧。時候不早,方卿家回去休息吧。”張嫣輕輕擺了擺手。“臣告退。”*******************************************************次rì一早,有太監到嶽肅的府宣旨,旨意的內容很是簡單,其大概意思是,百善孝為先,嶽卿家老夫病喪,回鄉守孝,乃是儘人子的本份,皇怎能強留。這就準了卿家的奏請,愛卿即rì返鄉丁憂吧。不過張嫣也算仗義,在旨意最後還加一句,念嶽卿勞苦功高,特旨賞嶽肅白銀五千兩,將其父親風光大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