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 兵逼濟南嶽肅的心思,內閣諸臣都是明白的,可一個個都不好表示反對。方從哲不想因此和嶽肅起衝突,這樣一來,還拿什麼跟閹黨鬥,彆魏公公現在惹不起嶽大人,但對付自己,應該還是有把握的。顧秉謙同樣不敢,你要不同意,那也行,就按照吏部呈來的辦理吧,把你下麵的那些言官全都打發到山東去。嶽大人保舉的人,到山東能有好出路,你顧大人的手下,到了山東地方之後,估計整天都得提心吊膽,擔心教匪打到門。所以,這一次,內閣空前地達成一致,讚成嶽肅的提議。吏部這邊報的是前往山東的文職官員,內閣核準之後,送到司禮監,轉呈皇批示。很快,兵部那邊也將派往山東的武將人選送來過來,其中包括總兵、副將、參將。對於新任山東總兵,內閣分歧很大,在爭執難解的情況下,又得請嶽肅出麵決定人選。誰也沒有想到,嶽大人又做出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讓原山東總兵程來茂複職,戴罪立功。可以,這是一個最為英明的決定。眼下běi jīng城裡能打仗的武將,是沒有幾個,有資曆能擔當總兵的,沒有真沒事,有本事的又沒有資曆。嶽肅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程來茂最合適,他對山東熟悉,而且又是戴罪之身,為保xìng命,必然竭力而戰。讓程來茂複職,閹黨當然沒有意見,方從哲也不好什麼,也隻能這樣定了。至於分守參將的人選,嶽肅做出了一個更為大膽的建議,提拔六扇門總捕頭邢鷹出任。六扇門總捕頭一職,不過是六品官,參將是三品,這一下子就提了六級,而且,等到戰事結束,***行賞,起碼也能升個副將乾乾,這簡直是大大的提攜。因為是參將,又是嶽肅保舉的,大家也沒有意見。確定之後,聯名報給皇。重新填補官吏,這是眼下一等一的大事,到了朱木匠那裡,馬得到批複——準。事態緊急,當然沒有時間讓那些調往山東的官員做太多準備,略做收拾,第二天領了官憑便行任。不過他們還是比較聰明的,沒有單人路,而是跟著熊廷弼的大軍一起出發。熊經略在皇那裡領了王命旗牌,率軍三萬直發山東。與此同時,教匪大軍正朝濟南靠攏,很快便可抵達。*******************************************************“頭,教匪快要打來了,咱們快點撤吧。”濟南城中的一所大宅院中,六多名黑袍人集中在一間大廳之內,在他們對麵,站著一個三多歲的男子,這男子不是彆人,正是楊河。楊河掃視了一眼對麵的一眾黑袍人,道:“我等隸屬東廠,專責監視山東一帶的官民動向,守土之責雖不在你我之身,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眼下濟南城中缺兵少將,趙巡撫獨撐危局,我等若是在此刻離去,他便再無幫手。這樣吧,我也不強留爾等,願逃回běi jīng的,可現在離去,楊某絕不強留。我意已決,願登城樓,助趙大人共禦教匪。倘楊某僥幸不死,咱們běi jīng再見!”“大人……”到東廠當特務的,也不是都是些社會閒散人員、流氓無賴,大多都是軍戶出身,和楊河相處rì久,對他的豪氣甚是佩服。眼下楊當頭都這麼了,有誰還好意思走,馬有人單膝跪地,大聲道:“願隨大人為國守土!”隻要有一個喊的,其他的人就不便再行退縮,很快,廳內所有黑袍人全部跪倒,“我等願隨大人為國守土!”……“弟兄們,快快起來!”楊河前一步,將一名番子攙起,隨即道:“我楊河沒錯人,弟兄們皆是忠肝義膽。現下教匪即將兵臨濟南,趙巡撫怕是已經城,組織軍民抵禦,我等現在立刻前去與他彙合。”“是,大人!”作為東廠的番子,自然各個有馬,眾人出了大廳,在馬廄牽出坐騎,飛馬出院,前往東門。教匪快要打來的消息,早已傳遍大街巷,百姓們惶恐不按,好在巡撫趙彥也非等閒之人,派遣差役、兵卒安撫百姓,維持秩序。同時***城門,吩咐不管何人,倘無巡撫行轅大令,斷不可放出城去。楊河他們的宅子距北門較近,這也是因為京師在北,有什麼事,出城送信方便。他率人打算直奔東門,那是教匪大軍趕來的方向,可出門沒走幾步,就到無數百姓扶老攜幼朝這邊趕來,由於人數較多,馬都跑不起來。北門封閉的消息,楊河也有耳聞,不過東廠腰牌所至,天下誰人敢攔。見百姓都向這邊趕,楊河納悶起來,翻身下馬,截住一個青年,大聲問道:“城門不都已經關了嗎?你們朝這邊跑做什麼?還不老實回家待著。”青年見楊河是騎馬的,而且邊還有一群和他同樣服飾的人,彆不識身份,也能猜到是大有來頭的,嚇得戰戰兢兢地道:“我們聽,監軍老爺去了北門,想來是要從那邊出城。教匪馬要打來了,我們也不想在這等死,所以想趁監軍老爺出城的當口,跟著逃出去。”“大敵當前,他還敢跑!”聽完此言,楊河大怒,飛身馬,一轉馬頭,大聲道:“跟我去北門!”往北門走的路,四下可到往那裡聚攏的百姓,馬隊跑不起來,楊河心下著急,忍不住掄開馬鞭,朝行人抽打,一邊打還一邊大喊:“我們是東廠緝緹,爾等全部散開道路!”東廠的名頭,再加馬鞭,沿途的百姓嚇得連忙躲閃,但在他們的心中,已經斷定,這些東廠的番子,也是趕著出城逃命的。楊河帶人快馬趕到北門,此刻的北門是亂作一團,外圍是扶老攜幼的百姓,城頭和城門處有官兵把守,而在zhōng yāng,傳出尖銳的喊聲,“都不要命了麼,咱家的山東監軍,快點把城門給我打開,否則的話,休怪咱家對你們不客氣!”“公公,不是的不給您開門,實在是巡撫大人下了死令,沒有巡撫大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城。而且公公您也到了,在您後麵還有那麼多百姓,城門要是一開,他們還不得一擁而出,到時巡撫大人追究下來,的實在吃罪不起啊……”守城的千總可憐巴巴地道。“咱家現在還管得了那些,叫你門,你就給我開門。告訴你,即便是趙彥見了我,也得給咱家我規規矩矩的,更何況是你!我數三聲,你趕緊給你打開,若還是不開,莫要怪我帶人打出去了!”那太監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騎馬在外圈的楊河聽的清楚,他曉得事態的嚴重,要是周邊沒有百姓,監軍太監單獨出逃,也算不得什麼,可眼下這麼多百姓圍觀,朝廷監軍率先逃離,勢必影響士氣,百姓們也會爭相跟著逃走,教匪即刻就到,一旦聽聞,從北門攻城,那可如何是好。想到這裡,楊河掄起皮鞭向前抽去,大聲喊道:“讓開、讓開!”幾馬鞭下去,擋在前麵的百姓紛紛散開,轉頭觀,見是這麼多騎馬的黑袍人,哪個敢多言。“東廠緝緹,前麵的人都給我閃開!”楊河一馬當先,衝了過去,片刻來到監軍太監的衛隊身後。一眾衛兵見他這麼喊,隻是心戒備,無人前阻攔。楊河躍馬繞到前麵,伸手掏出腰牌,朝監軍太監丟去,並大聲喊道:“你可認識這是什麼?”東廠的腰牌,監軍太監如何不識,他接過隻瞧了一眼,就連忙道:“原來是自己人,不知閣下找咱家有何貴乾?”楊河翻身下馬,兩步搶到監軍身前,大聲道:“教匪即將兵臨城下,你身為監軍,難道不知守土有責,現趙巡撫正在東門備戰,你反而yù先行逃離,是和道理?”“我……”監軍太監實在沒有想到,楊河會出這麼一番話來,這要是彆人,他早就火了,可來人是東廠的緝緹檔頭,怎敢破口大罵。就在這時,隻見楊河一抬手,從腰間抽出佩刀,直接架在監軍的脖子,隻嚇得這太監倒退一步,臉sè發白,連聲道:“有話好好、有話好好……”“情況緊急,楊河這裡得罪了。還請公公隨我前往東門,助趙巡撫守土安民!”楊河大聲道。“好、好……我去、我去……”現在刀架在脖子,監軍哪敢不從,隻能老實答應。這要是地方官員,即便是巡撫趙彥,估計也沒有膽子拿刀架著監軍,不過東廠另當彆論,大家都是皇派下來的,你監軍監視軍隊,他東廠連你監軍都一起監視。到東廠的人如此,在場的軍民人等全都傻了,以往在他們心中,東廠的番子就是鷹犬,誰曾想到,東廠之內也有這般人物。監軍太監老實地跟隨東廠的人馬前往東門,北門的百姓們見朝廷有如此決心,再加城門不開,一個個又都自覺的散了。楊河與監軍太監來到東門,亮出身份與巡撫趙彥見禮,客套兩句,表示願助趙彥一同守城。監軍到了這步田地也不能彆的,隻有公開表示支持。一切準備就緒,便見遠處塵土飛揚,教匪大軍朝這邊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