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中樞一木匠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鬆桃三霸(1 / 1)

鐵虯心計不算太多,xìng格比較直爽,見有人敢對嶽肅無禮,馬上就惱了。嶽肅見他舉起鞭子,怕他在此鬨事,影響微服私訪的初衷,忙製止道:“鐵虯,休得無理,趕緊將鞭子放下。”“是。”鐵虯很不情願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緩緩將皮鞭放下。對麵的漢子看到這一幕,不屑地一笑,哼了一聲,說道:“算你們識相,爺看得出你們是有點身份的人,但這又能怎樣,在鬆桃縣的地盤上,還容不得你們耍威風。規矩就是規矩,就算是皇帝老子來了,也得交這個過橋稅。小子,你過不過橋,過的話趕緊交錢,不過的話,彆當著後麵人的路!”“既然來了,當然要過,還請這位爺幫忙算算,我們一共要交多錢。”嶽肅平和地道。嘴上這麼說,心中已然打定主意,等回到銅仁,看我怎麼治你們。漢子抬眼望了一下,大聲問道:“車裡還有人麼?”“有三個。”嶽肅如實答道。“十三個人,十一匹馬,一輛車,一共七十八文。”沒想到這漢子雖然粗魯,算數的水平還算不錯,很快說出了數字。嶽肅心想,“一輛馬車,有馬有車合起來就是十二文,這家夥還真會算。我們這些人過個橋就要七十八文,一天從這橋經過的人不在少數,算起來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隻是不知道這收過橋稅法子是誰想的。”讓鐵虯付了過橋稅,嶽肅問道:“這位爺,兄弟想打聽一下,這過橋稅可是縣衙讓收的?”“這是你打聽的麼,交了錢趕緊過錢,彆在這礙事!”漢子說完,閃到一邊。嶽肅點點頭,打馬過橋。沈傲月在一旁撇嘴哼道:“堂堂一府之尊竟然甘心被一夥地痞敲詐,若是我以前……”“你以前不過是個富家大小姐,若不是跟著本相公出門,長得這麼漂亮早被人給拐賣了。“嶽肅不屑地道,隨後又補充一句“要知道秋後算賬,為時不晚”。下橋之後,看到前麵有一老者,拄著拐杖蹣跚而行,肩上還背了個褡褳。嶽肅先前見過這老者過橋,催馬趕了上去,到老者身邊,翻身下馬,禮貌地道:“這位老伯有禮了。”老者見嶽肅騎馬,知道是有錢人,但沒想到這人如此彬彬有禮,跟他說話還能下馬。老者臉上露出和藹地微笑,說道:“這位公子您多禮了,不知叫老漢有什麼事?”“敢問老伯可是本地人氏?”嶽肅禮貌地道。“老漢是前麵五裡外大王村人氏,兒子鬆桃城內做點小買賣,前些rì子來了書信,說在城裡買了房子,讓我去養老。他買賣忙脫不開身,故我一個人自行趕去。”“哦。”嶽肅點點頭,說道“在下是外鄉人,到此專門訪友,適才過橋,卻被索要過橋稅,這幾個錢倒不算什麼,但心中甚是納悶。我也是走南闖北的人,去過不少地方,還從沒見過有這等事,故此想請教一二。不知老伯可否知曉其中緣由?”“這位公子,您是有所不知,咱們鬆桃縣像這樣收稅的地方多著呢。從這裡進城,一路上還有五個卡子收稅,幾乎是每過一鎮、每過一橋都要交稅。就連進城門都要交稅。”老漢一邊說,一邊搖頭歎息。“這是為什麼?朝廷也沒有這個規矩,難道說這裡的縣令敢私立增添稅目?”嶽肅一聽說路上還有這麼多卡子收稅,心頭更怒。壓著火氣說道。“這項稅倒不是縣太爺收的,而是城裡的常員外。聽說這位常員外的親戚在京城當官,連縣老爺都得忌憚三分。他攔路設卡征收過路稅,是沒人敢管,沒人敢問。大家隻能老老實實的交錢,如果不交你就彆想過去。以前也有些人頑抗不交,結果都是被狠狠的教訓,到縣裡告狀,縣老爺不受理,即便到了銅仁府,也沒人接這官司。所以大家現在都默不吭聲,認頭交稅。”“這過路稅還不是衙門收的?那我剛剛在橋頭怎麼看到有差役站在那裡?”嶽肅不解地問道。“這差役的衣服,當然是縣老爺借給常員外的,聽說每月下來,常員外會定時給太爺進獻。”“我說的嘛。”嶽肅又問道:“老伯,您可知這常員外叫什麼名號,家住什麼地方?”“常員外名叫常秀,但家住城裡什麼地方,我不常進城並不知曉,估計城裡人應該知道。”常秀!嶽肅記住這個名字,說道:“多謝老伯,在下還急著會友,這就告辭了。”“不用客氣。”嶽肅上馬,同鐵虯等人繼續趕路,一路前往縣城。路上的情形,果如老者所言,藍河鎮距離鬆桃縣城也就五十多裡,路上卻真有五個卡子收稅。嶽肅忍著怒氣,照常交稅,心中卻在念著敢和本府收稅,本府就與你秋後算賬。眾人在傍晚時分進到城內。和往常一樣,找了間小點的客店入住,安頓好房間,眾人到前廳用飯。等到飯菜上齊,嶽肅剛打算喊住小二,問他常秀的事,突然間從門外走進四個彪形大漢。走在最前麵的漢子,一進門就大聲喊道:“叫你們店主出來交錢。”小二見到這幫人進來,嚇得打了個哆嗦,忙道:“我們店主在後麵用飯,我馬上去喊他。”說著,一溜煙地跑到後房。不一刻,年邁的店主走了出來,見到大漢後,點頭哈腰地道:“陳爺,您來了。”“廢話,到rì子了當然要來。今天是初一,趕緊將平安銀子交了,我這還急著到下一家收呢。”領頭的漢子大聲說道。“陳爺,上個月小店的生意實在不景氣,來住店的人太少,您看能不能通融幾rì,要不然連買菜的錢都沒了。”老店主用懇求的語氣說道。“我通融你,誰通融我呀。魏老爺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平安銀子要是不能按時交納,你這小店怕是就不平安了。”大漢冷聲說道。“可、可……我現在手頭的錢真的不夠呀……”老店主可憐巴巴地說道。可還不等他把話講完,就聽那大漢說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今天不能如數將平安銀子交上了?”說完,抄起一旁的椅子,瞧那架勢,隻要老店主不把錢交了,便要動手開砸。“等等……陳爺請您先等等……”老店主急忙說道。隨後,走到嶽肅桌前,說道:“這位客爺,您也看到了,小店現在急需周轉,不知道您能不能提前將店錢付了。”嶽肅已看出來人的意思,那所謂的平安銀子,想必就是現代人說的保護費,看來這古代的黑社會比起新社會來要厲害的多。他此時不想多生事端,說道:“這倒無妨,老先生把帳算一下就是。”說完,給鐵虯打了個手勢,讓他付賬。算賬付錢之後,老店主又打開櫃台,從裡麵取出一吊錢,連同剛剛得到的店錢,一起捧到大漢麵前,遞了過去。大漢接過,清點了數目,說道:“算你識相,咱們下個月見。弟兄們,走!”言罷,帶著人揚長而去。等到大漢們走遠,那剛剛還直哆嗦的小二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這些王八蛋,真是吃人不吐骨頭。”他義憤填膺,而那老店主卻是垂頭喪氣地朝後房走去。嶽肅趁機接過話茬,說道:“這位小兄弟,這幫人說的平安銀子是怎麼一回事呀?”小二心存氣憤地道:“什麼平安銀子呀,分明就是明搶。要是不給,他們就能把店給砸了。”“還有這等事,這幫人也太囂張了吧,難道你們鬆桃城內就沒有王法了。”嶽肅故意說道:“我來時一路上交了不少過路稅,聽說是什麼常員外設卡收的,這平安銀子不會也是他派人征收的吧?”“這倒不是,常員外在城外設卡收稅,但是在城內,卻不是他最橫。收平安銀子的是魏員外,他的表哥聽說是在京城當禦史,厲害的狠,所以常員外也惹不起魏員外,隻能在城外收過路稅。不過要說最最橫的,這兩位都排不上號。您說的王法,那都是給小民百姓設的,跟人家有錢有勢的人根本就不挨邊,縣太爺還不得聽人家的話行事。”小二越說越是懊惱。嶽肅一聽說設卡收稅的常秀和收平安銀子的魏員外還不是城裡最橫的主,馬上起了好奇心,問道:“你說這兩位還不是最橫的,那你們城裡最橫的是哪位,我剛從外地來,想要在此做些買賣,辦點土特產回去。可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沒個眼力,得罪了城裡的大戶,擔心無法回到家鄉啊。”“客爺不愧是買賣人,能想到這一層,我們這最橫的是田員外。這位田員外是什麼路數我不太清楚,隻知道是一位大鹽梟,專門販賣私鹽,為人心狠手辣,沒有他不敢做的事。常員外和魏員外雖然朝中有人,但在鬆桃城內也懼怕田員外三分。誰要惹了他,保準是活不過第二天。”“看來你們鬆桃縣還真是魚龍混雜,我想多嘴再打聽一下,這魏員外、田員外、常員外都要什麼名字,住在城內何處?嗬嗬……”嶽肅爽朗一笑,說道:“他們家住的地方,我是打死也不能靠近呀。”販賣私鹽在曆朝曆代都是要抄家的,跟印江縣私自采礦是同一罪名。嶽肅當然不能放過。“您這話說的一點也不錯,這三家的下人都凶得很,剛剛您不也見識了。要是不慎走到他們家門口,人家瞧你不順眼,或許那天心情不好,都極有可能揍你一頓,而且打了也是白打。咱們城裡,現在都沒人敢靠近這些人的府邸。”接著,小二還真詳細地告訴嶽肅,這鬆桃三霸的名字與住址。除常秀嶽肅知道外,另外兩個,一個叫魏剛,一個叫田崇。嶽肅牢牢記在心裡,又說道:“你們在城裡開店的,要交平安銀子,我這走南闖北辦貨的,不知用不用交錢。對了,你們這店一個月要交多少,餘下的可夠糊口?”“外地來辦貨的倒是沒有交錢,魏員外也知道,強收外地客商的錢,以後誰還來鬆桃做買賣,這裡的商鋪豈不是得歇業,對他沒有什麼好處。至於說要交多少平安銀子,那就要看店鋪的規模,一般的店鋪每月總得二三吊錢。這個數字雖然不小,但也不至於讓各家買賣乾不下去,所有城裡的商鋪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買賣還得照常做。像我們這小客店,本小利薄,拋卻吃穿用度,和每個月的平安銀子,都剩不下多少,趕上哪個月生意不景氣,連平安銀子都交不上,老店主還得去挪借。”說到這裡,小二顯得很是無奈。嶽肅微微點頭,賞了小二一把銅子,讓他去下去,然後開始用飯。在此住了一夜,次rì清晨,眾人打道回府,這種肮臟的地方,嶽肅是一刻也不想多留。他已經拿定主意,一回銅仁,就要好好懲治這些惡霸以及貪官汙吏。******************************************************回轉銅仁府,一路上,嶽肅再沒有遊山玩水的心情,自己治下竟然出了這麼多王八蛋,長此以往,百姓不逃走也會給逼得造反。輾轉私訪一月有餘,這一rì,終於回到府衙,剛一進門,金蟬就迎了出來,腳步很急,看模樣,似乎是有很要緊的事。“大人,您終於回來了。”金蟬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嶽肅麵前。“金蟬,這段時rì出什麼事了?”嶽肅連忙問道。隨後又對阮傲月、杜十娘等人道:“這些rì子舟車勞頓,也累了,你們先去內宅休息,我到後堂。”說完,不再停留,直奔後堂而去,金蟬在後跟著,到了後堂,把門關上,金蟬才道:“大人,出大事了。”“到底是什麼大事,你且詳細說來。”“我一到貴陽,就聽說安邦彥已經率先起兵造反,統兵兩萬,一舉攻克遵義,四方土司紛紛響應,隨即兵發貴陽,現大軍已有十萬眾,安邦彥自稱羅甸大王。張總兵在龍裡與安邦彥對陣,雙方大小七戰,互有勝負。大戰一起,我軍糧餉不足,巡撫李大人上本朝廷,請求增兵派餉,然而朝廷正積極籌措對遼東用兵,無暇他顧,對李大人的告急置之不理,同時還聽說朝廷言官正在攻擊李大人。李大人一氣之下,用八百裡加急上書朝廷,請求致仕還鄉,朝廷這才給了說法,準李大人退休,命一個叫王三善的為貴州巡撫,責令李大人在新任巡撫未到任前堅持職守。但仍不調發糧餉,隻讓貴州地方自行籌措。”金蟬說完,從懷裡拿出一個大信封,又道:“這是李大人讓我轉呈您的公文。”明朝自張居正死後,國庫rì漸入不敷出,九邊軍費壓的朝廷已經喘不過氣。平時發餉,層層克扣,多以寶鈔頂替,到了士卒的手裡,能有一半已算不錯,大戰之時,若仍如此發餉,誰還給你賣命。前線告急,如朝廷不發足餉,若大軍臨陣嘩變,貴陽必不保矣。這一點,朝廷也不是不知,但遼東據běi jīng太近,權衡利弊,隻能先顧遼東。此時遼東的努爾哈赤已建都盛京,改國號為金,以“七大恨”誓師討明,毀撫順,拔清河堡。萬曆皇帝再也坐不住,聚集重兵準備圍剿,糧餉方麵,當然要顧這邊。所以給貴陽方麵的答複,是自行籌響,以解燃眉之急。嶽肅拆開公文,仔細觀瞧,前麵寫的內容是朝廷對謀害郡主謀反案的處理結果,陳威漢滿門抄斬,姑念其對破案有功,免幼孫陳果一死,充軍遼東。通判葛墉滿門抄斬,家丁葛智戴罪立功,免其一死,監禁七年。前布政使聶高超滿門抄斬。參將林蕭風乃陳威漢親屬,是否涉案猶未可知,為不致姑息養jiān,斬立決。看了判決,嶽肅微微點頭,又接著下看,內容和剛剛金蟬說的差不多,安邦彥造反,前線吃緊,朝廷令貴州地方自行籌措軍餉。銅仁府須在兩月內籌措糧秣三萬石,銀三萬兩,以充軍餉,過時不到,以貽誤軍機罪論處。“糧秣三萬石,銀三萬兩……”嶽肅看罷,不由沉吟一聲,喃喃自語道:“這麼多,讓我一時上哪裡去籌措……”“金蟬,你速將府衙主簿喊來。”“是,大人。”金蟬趕緊出門,到公房將主簿叫到後堂。主簿姓邱,名叫邱崛,進門後先給嶽肅請安,嶽肅直接問道:“邱主簿,現在知府衙門有令,讓地方籌措軍餉,以資前線,我們府庫裡現有多少糧秣可供調撥?存銀又有多少?”“回大人,糧秣有一千三百石,銀一千六百兩。”邱崛如實答道。“這麼少?”記得當初在廣西做知縣時,縣衙番庫內還有近千石糧食,銀子也有一千多兩。怎麼一個府衙,就這麼點?嶽肅疑惑地問道。“回大人,我們貴州並非產糧區,民間糧食多靠湖廣米商往來販賣,庫存能有這些,已然不少,可供天災等應急之需。至於存銀,前任的知府老爺未致仕前,曾修葺過府衙,鋪過道路,花費著實不小,餘下的隻有這麼多。”嶽肅苦笑一聲,心道自古當官不休衙,這前任知府還能做到修衙鋪路,不管有沒有造福一方,對下任來說還是有功的。便道:“現在巡撫衙門有令,要糧秣三萬石,銀三萬兩以供軍需,限期兩月,若不能如數上繳,以貽誤軍機論處。我們這隻有這麼點糧銀,到時如何讓我交代。”“大人,您辦案jīng明,怎麼在這個時候犯了糊塗,這等事算不得什麼。”邱崛輕描淡寫地說道。“哦?”嶽肅眼睛一亮,問道:“你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在兩月之內籌到這麼多?”“這還不簡單,巡撫衙門能攤派到老爺頭上,老爺當然也能攤派到周邊各縣的頭上,給他們限期一月,籌措銀兩、糧秣,過期不到,老爺就先辦了他們。這些人平時在下麵都是土皇帝,撈銀子有的是辦法,諒一月之內,定能籌到。”“攤派給他們……”嶽肅心中一動,可轉念一想,認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這樣做,他大聲道:“本府攤派給他們,那他們又攤派給誰,還不是都要落到無辜百姓頭上。本府即便不要這烏紗,也不能做出這等荼毒百姓之事。若是在這個節骨眼官逼民反,豈不更亂!”“大人……”見嶽肅發怒,邱崛把頭垂下,低聲道:“可您要是不攤派給他們,那您怎麼辦……咱們上哪裡弄這麼多銀子……”“你且下去吧,容本府再想想。”將邱崛打發出去,嶽肅坐在公案後冥思苦想,卻怎麼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弄錢。他天生就不是會做生意的人,撈錢更是不會,金蟬在一邊看的也是心急,不過他和嶽肅一個想法,寧可不當這個差,也不能把負擔壓到百姓頭上。嶽肅心下憋悶,自行走到院中,現已到了申時,他抬頭仰望天空,口中喃喃自語,“絕不能攤派在百姓身上,那又要到哪裡弄錢呢……”他一臉愁容地站在院子裡,金蟬也跟了出來,見嶽肅發愁,自己也想不出辦法,一思量,不如去找童胄他們合計一下,畢竟童胄當了這麼多年的捕頭,法子一定比自己多。他一路小跑去找童胄,隻留下嶽肅一個人站在那裡。過了一會,嶽肅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子清脆的呼聲,“嶽大人,您在為什麼發愁,似乎有煩心的事呀。”乍一聽到有女子的聲音,嶽肅忙轉過身子,一見來人,立即躬身施禮,“下官給郡主請安,不知郡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來人不是彆人,正是沐國公府郡主沐天嬌,她不等嶽肅把話說完,就嫣然一笑,說道:“嶽大人多禮了,是天嬌讓下人不許通傳的,冒昧打擾,還請嶽大人不要見怪才是。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嶽大人如此愁容不展,不知有何心事?”嶽肅苦笑一聲,說道:“安邦彥造反,前線告急,急需糧餉,朝廷許貴州地方自行籌措,巡撫衙門來了公文,讓下官籌措糧秣三萬石,銀三萬兩。下官這裡,連個零頭也湊不上,貴州百姓本苦,本府又不忍負擔於百姓身上,一時不知該如何去做。”“大人果真愛民如子,寧可不要前程,也不願給百姓增加負擔,天嬌佩服。”這一次,沐天嬌沒有自稱“本郡”,而是自稱名字。“但前線吃緊,大人即便為百姓著想,也要想出應對的法子也是,要知一旦戰敗,貴州全境必遭生靈塗炭。”“郡主教訓的是,怎奈一時間真想不出兩全的法子。”嶽肅無奈搖頭。“大人不要犯愁,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天嬌不才,願捐白銀三千兩,助大人略解燃眉之急。”沐天嬌誠懇地道。“這如何使得……郡主……”“嶽大人客氣了,大人憂國憂民,又為先夫報了血海深仇,天嬌還未來得及報答。這點錢,就算我為國家儘得綿薄之力,隻望大人不嫌棄。等下我回府之後,立即叫人送來,大人萬不要推脫。”“如此,下官就代銅仁百姓先謝過郡主了。”嶽肅說完,深深一輯。沐天嬌跟著還禮。嶽肅跟著問道:“不知郡主大駕光臨,所為何事?”“我……”沐天嬌今rì本是來向嶽肅辭行的,她昨rì接到父親的來信,提及安邦彥造反,擔心銅仁有變,讓女兒先回昆明居住。但她到來之後,看到嶽肅為國為民,不禁深被感動,突然又不想走了。從她中蠱被嶽肅抱回府衙解蠱後,就對這個年輕的知府有一種難以釋懷的感覺。也曾有過稟告父親嫁給嶽肅的衝動,但最終還是鼓不起勇氣。她臉sè微紅,頓了片刻,說道:“我的消息也算靈通,安邦彥造反之事已然聽聞,知道大人或有為難之處,特地過來瞧瞧。果不其然,大人還真為軍餉的事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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