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虯孔武有力,一邊還有差役幫忙,青年哪裡逃得掉,雖然連嚷帶叫,還是被像拎小雞一樣,抓進衙門。嶽肅沒有立即審問,而是先喊來張威、王順,進行問話。“張威、王順,據回報你們二人今天跟著陳府的兩名婦人去了普慈寺?”“回大人,確有此事。”張威答道。“這兩個婦人在普慈寺都做了些什麼?”“除了燒香禮佛,還去解簽問卜。”張威說道。“解簽?”嶽肅記得竹兒說過,今天沐天嬌也去解簽,還說抽了一支上上簽。於是問道:“這兩個婦人解簽之時,旁邊還有旁人解簽麼?”“這個……”張威想了一下,說道:“好像有,我記得當時排在她倆前麵的有一撥人,領頭的是一個婦人,她身邊跟了一個丫鬟,以及四個扈從。看架勢,好像不是等閒人家。”“這就對了!”嶽肅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你二人可記得那領頭婦人和那丫鬟的容貌?”“我們當時沒敢靠的太近,隻是記得那婦人好像穿的是玄sè衣裙,那丫鬟似乎穿的是綠sè衣衫……王順,你的印象裡,她們是不是這身。”張威說著,看向身邊的王順。王順想了一下,點頭道:“好像就是這顏sè。”嶽肅清楚的記得,今rì去郡主府,沐天嬌穿的是玄sè衣裙,竹兒穿的是綠sè衣衫,世上哪有這般巧合,想來定是沒錯。馬上說道:“隨我進後堂審問那廝。”“是,大人。”張威和王順應了一聲。這張威甚是機靈,話裡話外聽出剛被抓來的青年關係重大,補充一句,“大人,剛被抓來那廝,小的今早見過,他匆匆忙忙的從外麵跑進陳府,很快那兩個婆子就出來了,當時他倒是沒跟出來,等到婆子回府,快到卯時他出的門,去酒館喝了兩杯,就趕著去郡主府了,正好看到郡主府上的下人向外奔跑,他同路人打聽了幾句,便追到府衙來了。”“嗯,這廝看來是陳府專門外出打探消息的。”嶽肅輕吟一句,邁步走進後堂,升堂落座,叫人將青年帶到堂上。鐵虯一腳將青年踹倒在地,那青年一見嶽肅,知是知府大人,忙高聲喊道:“小民冤枉呀,求大老爺做主。”嶽肅微微一笑,說道:“你姓甚名誰,有何冤枉?”“小人名叫趙九,隻是在外麵瞧熱鬨,就被不明不白的抓進府衙,還望大老爺開恩,將小民放了吧。”青年說這話時,竟然還能夾帶哭腔。“原來你是來瞧熱鬨的,現在已經是戌時,你為何不在家睡覺,無緣無故跑出來瞧什麼熱鬨?”嶽肅威嚴地問道。“小人隻是好奇,看知府衙門之外聚集了好多人,以為審什麼案子,所以湊過來瞧瞧。”“你家住何地,知府衙門離你家很近麼?”“小人……小人家住獅子胡同,晚上吃過飯,出來遛彎。不經意轉到知府衙門來的。”獅子胡同在知府衙門北街,嶽肅掌管銅仁,城內的地圖自是看過。聽了這個回答,嶽肅冷笑起來,說道:“本府的人親眼看到你是從廣陽街陳家出來的,先到的郡主府,後來的本府這裡,你膽子當真不小,在公堂之上竟敢欺瞞本府。來人呀,掌嘴二十!”話音一落,馬上有差役上前,掏出刑牌,照著趙九的嘴巴就是一頓很抽。被打的趙九現在已經嚇呆了,沒想到自己的行蹤,衙門裡竟然是了如指掌,這可該如何是好?還沒等他想出對策,二十嘴巴已經打完,打的他是滿嘴鮮血,嘴唇破破爛爛。嶽肅再次問道:“本府問你,你先到郡主府張望,再到本府這裡來打聽,到底意yù何為?想探聽什麼消息?我勸你速速從實招來,否則定叫你皮肉受苦!”“小人……”趙九一時間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吞吞吐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第一句謊言被戳穿,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行蹤已經完全被掌握,萬一再一句說錯,等待自己的還不得是重刑。見他不說話,嶽肅怒喝一聲,說道:“大膽趙九,本府也看了,若不用刑,諒你也難說實話,準備火鏈!”“是!”最近這位大人,火鏈使用的極為頻繁,差役們甚至都沒有將火鏈收庫,就近放在後堂之外的角落。出門將炭爐點燃,開始燒烤。嶽肅坐在堂上,也不再問話,隻是死死盯著趙九。趙九被盯的心中發毛,索xìng低下頭去。嶽肅忽然想起一事,說道:“童胄,剛剛交代你的事,暫且交給金蟬,等下還有重任交派與你。金蟬,你現在就帶人去殷柱那裡,告訴他加強對陳府的監控,凡是進出的人,就地擒拿,一個不許走掉。”“屬下明白。”金蟬領命,帶人離開府衙,到陳府增援。下麵的趙九聽到嶽肅如此安排,更是傻了眼,心裡七上八下。料想自己即便不說,人家也要動手,自己何必找不自在,多受刑苦。“大人,小的願招。”“算你識相,快說。”嶽肅喝道。“小的是廣東人,原是陳將軍帳下一小卒,因辦事還算機靈,被陳將軍收為親兵,後陳將軍罷官回鄉,小人也就跟著來到銅仁。陳將軍派我去郡主府,其實是……打探郡主死沒死……”“啪!”嶽肅將驚堂木一敲,大聲說道:“好大的膽子!本府再問你,你們是怎麼知道郡主身中蠱毒的,是不是陳威漢派人下蠱?”“這個小人實在不知,小人隻是負責跑腿,打聽消息。數rì前,陳將軍讓我到郡主府盯著,查看郡主哪天出門,會去哪裡,小人今早得知郡主要去普慈寺進香,便立即回府稟告,將軍誇了我兩句,讓我下去休息,到了晚間,才讓我去打聽郡主是否死了。”趙九實話實說。“那你可在府上看到兩個形跡可疑的婦人?”“這個沒有。”趙九趕著搖頭。“郡馬與前任知府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派人去打聽消息?”“是。”招了一件,其他的說不說也是一樣,還不如老實交代,或者還能落個寬大處理。“通判葛墉的府邸你可去過?”“這倒沒有,沒聽說將軍和通判大人有什麼關係。”“陳威漢派人劫殺方寨土司方齊的事你可知道?”“這個小人也沒聽說。”趙九再次搖頭。“那你還知道什麼?”“小人知道的隻有這些,許多事情,彆說是我,就算是府上的幾位公子都不清楚。要說能知道多點的,也就是府上的大管家陳然和將軍自己了。”“先將他押下去,嚴加看管。”對嶽肅來說,知道這些已經足夠,其他事情,拷問陳威漢足矣。重刑之下,還怕你不招。嶽肅隨即下令,“童胄,你現在持我的令牌到守備衙門,命守備牛乾立即發兵將陳威漢滿門擒來,不許走掉一個。另外,宅院查封,派人圍住,以防漏網之魚。再帶上一班衙役,給我仔細盯著,防止守備衙門的兵丁手腳不乾淨。”“屬下遵命!”童胄領了令牌,帶上衙役,快速前往守備衙門。府城之內,知府最大,且節製守備衙門的兵馬。嶽肅這也是小心,府衙裡的差役其實不少,能有二三百號,再加上清軍廳的差役,怎麼說也有小五百人。奈何天sè以黑,差役們已經下值,現在無法集結,萬一陳威漢見趙九遲遲不歸,擔心有事,畏罪潛逃怎麼辦。畢竟這家夥做了一任遊擊將軍,家中難免有私人武裝,憑眼下的人手,還真未必能截得住他。童胄持牌趕到守備衙門,牛乾接牌不敢怠慢,也知是大案,怕耽誤被參,立即集結五百軍士,前往陳家拿人。陳府邊門,皆派五十士卒堵住,主力從正門攻入,見人就抓。陳府家人還以為鬨了賊,但一聽是守備衙門的來抓人,各個都懵了,實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也不需要他們明白,這麼多官軍,誰敢阻攔,老老實實的包頭蹲下,等待受俘。這些官兵不少都是兵油子,最喜歡這種抄家拿人的勾當,彆看有差役盯著,還是從中弄了不少零碎。其實那些差役也不是吃素的,逮到機會,當然也能弄個跑腿費。不過大的物件,還是沒人敢碰。陳家男女老幼,丫鬟仆人共有一百五十多號,儘皆被擒,有的想從後門溜掉,也被堵在那裡的士兵拿下。不到半個時辰,闔府上下全被擒拿。童胄擔心有落網之餘,有帶著人仔仔細細來回搜了一遍,這才放心。讓殷柱、金蟬帶著差役協同兩百名守備衙門的人馬將陳府圍住,以防有失。自己和牛乾帶領士兵將陳府上下人等押回衙門。一路之上,陳家的女眷難免哭哭泣泣,街坊四鄰都被驚醒,不知出了什麼事,但看到這麼多官兵拿人,誰還敢多說一句。回到府衙,嶽肅已在落座正堂,大堂內外燈火通明,好似白晝一般。階下放著燒好的火鏈,這一次不再是一條,而是三條,每條火鏈的距離不過十公分,看來這次是動真格的。火鏈一邊,還放著一口油鍋,下麵點著火爐,鍋內的油已經沸騰,“汩汩”濺起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