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中樞一木匠 第一卷 第九章 功名(1 / 1)

“這人既無真才實學,參加會試也枉然,你就上呈吏部,給他補一個縣令的缺吧。一個解元終究還是舉人,實授縣令也不算虧待於他,不過世上能有幾個舉人達到海剛峰那份成就。”這話的意思已很是顯然,李文彰並不看好嶽肅的將來,彆說嫁女兒了,甚至連見嶽肅的話也再也沒提,領著李瓊盈直接告辭離去。李瓊盈雖說不願這樣就走,倒也不敢違拗。在李文彰走後,鄒佳仁喚嶽肅來到書房,少不得一番訓斥,但表示作弊一事可以不再追究,讓嶽肅把那支箭交出。箭已經被嶽肅裁了,箭頭也丟了,好在他記得箭的大概模樣和尺寸,當即用木頭做了一支一模一樣的。鄒佳仁一看嶽肅還有這個天賦,隻是報以無奈一笑,許了他知縣的差事,讓他回家候命。嶽肅大難不死,已算不錯,沒想到鄒佳仁還如此仗義,非但既往不咎,還說保舉知縣,真是感動不已,強烈表示自己一定痛改前非,做一個為民做主的好官。離開布政使府,嶽肅出城返鄉,黃昏時分,不知不覺來到善堂左近,他悶頭走路,倒也沒有注意。正這時,卻聽有人喊了一嗓子,“嶽大哥!”嶽肅扭頭一看,原來是鐵虯,在鐵虯的脖子上還騎了個孩童。鐵虯將孩子放下,招呼嶽肅走進善堂,金蟬正在裡麵陪孩子們嬉戲,見嶽肅到來,是高興的不得了,讓孩子們自行玩耍,三個人到外邊找了家麵店喝酒。酒到濃時,嶽肅說得了縣令差事,布政使大人讓他在家候命,過不久便會上任。金蟬、鐵虯是高興的不得了,表示願意追隨左右,輔助嶽肅做一個“嶽青天”。當夜在善堂住了一宿,次rì三人和木老伯、任大嬸及孩子們辭行,孩子們是痛哭流泣。此情此景,嶽肅也不禁動容,大家都灑了把眼淚。回到雲夢縣,等過了年關,吏部還真下來公函,委任嶽肅為廣西陽朔縣縣令,官服和官憑一並送到,即rì上任。***************************************************一月後,嶽肅、金蟬、鐵虯來到陽朔縣城。陽朔縣還算比較熱鬨,城內做埋的做賣的比比皆是,三人看到前麵不遠處有個小酒館,想吃了午飯再到衙門結印,信步走了過去。正這時,忽見前方一片胡亂,還聽有人大聲喊道:“抓小偷,抓小偷……”這年頭,江湖上的漢子彆看是殺人放火,觸動國法,在百姓眼中不是什麼好人。可他們,也是瞧不起那些市井上偷偷摸摸的小賊,就象《水滸傳》中,不少梁山好漢瞧不起鼓上蚤時遷一樣。剛聽到抓小偷的聲音,緊跟著就看到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子慌慌張張地朝這麵跑來,看架勢,這便是人家口中的小偷了。鐵虯是最瞧不起這種小賊的,因為他們都是偷一些婦孺、老實人的錢,尤其現在自己跟著嶽肅,也算是半個官人。見那人衝過來,突然出手將他攔住,小偷還要頑抗,可哪裡是鐵虯的對手,隻一個回合,就把他按住。接著,人群裡衝過來七八個公差,公差們跑的是氣喘籲籲,來到嶽肅等人麵前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一名公差拉住小偷,先是喘了幾口粗氣,才道:“小子……你不是能跑嗎……等你回了縣衙……看爺爺我怎麼收拾你……”小偷嚇得是直哆嗦,連聲解釋道:“官爺,我沒偷她的錢,隻是犯了幾句口角,她就誣陷說我偷錢。”“啪!”差役直接賞了小偷一個耳光,嚷道:“nǎinǎi的,不是小偷能跑這麼快,一看就是慣犯,跟我上堂上說話。”說完,一把從鐵虯手中將小偷奪過。隨後看了嶽肅三人一眼,問道:“你們三個是做什麼的?”“官爺,剛剛見有人高喊拿賊,我兄弟怕他逃走,故出手將小偷拿了。”嶽肅客氣地道。差役上下打量了嶽肅幾眼,聽口音是外鄉人,包袱還有些沉重,料想是有不少銀錢,說道:“那跟我們走一趟吧。”“不知去哪裡?”嶽肅問道。“當然是去衙門,我看你們三個不像是拿賊,倒像是他的同黨,在此接應,幫忙轉移財物。你肩上的包袱,就是他給你的吧。”差役說著,給一邊的同夥丟了個眼sè,其他差役當即會意,分散開來,將嶽肅三人圍住,手都按住刀柄。“當真可笑,拿賊反被說成同黨……”嶽肅說著,看向差役手中的小偷,“你告訴他們,我是不是你的同黨。”這話一出口,不少人都盯著小偷。小偷左右瞧瞧,說道:“他們三個都是我的同夥,那個包袱就是我交給他們的。”話音一落,金蟬和鐵虯立馬火了,大喝道:“你說什麼?”二人這一嗓子聲音極大,小偷嚇得不禁又打了個哆嗦,其他差役也嚇得後退一步,可隨即抽出腰刀,對準嶽肅三人。“小子,你們現在還有什麼話說,跟我們走吧。”提著小偷的那名差役吆喝一聲。嶽肅雖然火大,卻沒有反抗,他還真想看看這陽朔大堂是個什麼模樣。拉住金蟬、鐵虯,示意他們不必莽撞,笑嗬嗬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斷,我們就跟你上堂。”同差役朝衙門走去,半路上遇到兩個女子,據說是苦主。這兩個女子一個身穿綾羅,打扮的妖媚,另一個卻是丫鬟打扮。六人跟著差役來到縣衙門前,隻見大門麵闊三間,明間為過道,東梢間的前半間置“鳴冤鼓”一架,西梢間的前半間立有兩通石碑,上麵刻有“誣告加三等,越訴笞五十”的字樣。進入縣衙,便是大堂。大堂中間懸掛“陽朔縣正堂”金字大匾。四下掃視,匾額下為知縣審案暖閣,閣正麵立一海水朝屏風,上掛“明鏡高懸”金字匾額。三尺法桌放在暖閣內木製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寶和令箭筒,桌後椅子上坐著一個中年人,中年人頭戴烏紗,身穿官服,官服zhōng yāng繡著黃鸝補子。嶽肅的那套官服上麵也繡著補子,不過不是黃鸝,而是鸂鶒(xīchì)。剛一上堂,左右響起“威武”之聲,接著有人厲聲喊道:“跪下!”小偷嚇得第一個跪倒在地,而那個妖媚女子卻說道:“大老爺,我是武府老爺的第六房小妾,想來就不用跪了吧。”坐在上麵大老爺一聽說是武府的人,馬上陪出笑臉,連聲道:“不用、不用……來人,看座。”馬上有差役端了把椅子過來,請妖媚女子坐下,丫鬟則站在她的身後。這時,上麵的大老爺看向嶽肅三個,此刻的他完全換了一副臉孔,厲聲道:“你們是什麼人,見了本縣為何不跪?”金蟬和鐵虯都是鄉下人出身,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個地保,這一上了大堂,雖說知道嶽肅是縣令大人,但還是有些迷茫,不知該不該下跪。誰料,嶽肅卻笑了起來,說道:“我有功名在身。不知閣下是幾品,居什麼職司?”之所以他最後有此一問,是因為陽朔縣的新任縣令是自己,若說上麵坐的是前任知縣,擺明了兩個人的補子不一樣,他想了解清楚。“本官乃陽朔縣縣丞,新縣令尚未到任之前,縣內之事全由本官做主。你說你有功名,可有何憑據?哪科哪榜報上名來!”見對方自稱有功名,縣丞的語氣略微緩和一些,畢竟在明朝,讀書人的地位很好,沒有真憑實據,不能發難。“憑據當然是有。”一聽說對方是縣丞不是縣令,嶽肅笑了起來,伸手從懷中取出自己的官憑。坐在下首的行文書辦伸手接過,一看上麵的字,下了一跳,匆忙地呈給坐在上麵的縣丞。縣丞見書辦的臉sè大變,心中納悶,當他看到吏部官憑之後,臉sè比縣丞還難看,冷汗都冒了出來。哪裡還敢坐在這個位置上,趕緊離開座位,踉踉蹌蹌地來到嶽肅麵前,深施一禮,“下官不知大人到來,未曾遠迎,還望恕罪。”這話一說出口,堂上的差役全都傻了,縣丞大人可是眼下陽朔縣最大的官,他對來人如此客氣,說話賠著小心,任誰也能看出點端倪。現在陽朔縣縣令出缺,新任縣令保不齊哪rì便到,看架勢,十有**就是眼前之人。抓嶽肅他們回來的那幾個差役,也不是傻子,馬上看出其中苗頭,嚇得差點癱在地上。“我的媽呀,怎麼把新任大老爺給抓了。”其中有個差役倒也機靈,飛快地跑到嶽肅身邊,直接跪倒在地,一個勁地磕頭,“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有一個動的,其他幾個馬上跟了過去,在嶽肅身邊跪了一圈,一個勁地磕頭。“大人恕罪。”“小人這是瞎了狗眼啊。”……“砰、砰、砰……”堂上的磕頭聲就跟搗蒜一樣。見到這些差役一個勁地磕頭,嶽肅心中好笑,臉上卻不動聲sè,說道:“起來吧,不知者無罪。”有了這句話,眾衙役如蒙大赦,又磕了三個頭,老老實實的退到一邊。嶽肅又道:“不知縣丞大人尊姓大名呀?”“下官在大人麵前怎稱得起大人二字,下官姓夏,叫夏寬。”縣丞恭敬地道。嶽肅點點頭,說道:“嶽某初次為官,對官場上的禮節並不是十分清楚,還請夏大人多多指教。不知該如何交接啊?”“上任縣令廖大人病逝在任上,縣內大小事務都由下官代為署理,交接倒也簡單,等大人拜印上任之後,隨時都可以。”“很好,那嶽某現在就拜印吧。”說著,嶽肅從身上解下包袱,拿出裡麵的官服。夏寬命人領嶽肅到後麵更衣,換上官服,帶上烏紗,嶽肅簡直是換顏一新。堂堂七尺之軀配上官袍玉帶,真是氣勢淩人,不怒自威。當堂拜印之後,嶽肅登上木台,落座於公案之後,而那縣丞,隻能在下手搬把椅子相陪。嶽肅第一次坐在大堂之上,飄飄然自不用說,目光向下掃視,用一種俯瞰蒼生的感覺。上一世隻是個jǐng察,雖說也是公務員,但和縣長相比,那還差了不知道多少級。第一次當這麼大的官,怎能不激動。過了好半天,激動的情緒才勉強壓了下去,目光凝聚在下麵跪著的小偷身上。那小偷看到剛剛被他誣陷的人是縣大老爺,魂魄都嚇飛了,尿了褲子都不知道,渾身顫抖,幾乎是五體投地趴在地上。“啪”地一聲,嶽肅重重地敲起驚堂木,“堂下跪著的毛賊,你姓甚名誰,盜了人家什麼財物,為何又要誣陷本官,還不給我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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