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讚周貴為鎮守南京太監,和原本的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守備南京勳臣忻城伯趙之龍是崇禎末年,崇禎皇帝欽點的三位鎮守南京的重臣。按照大明永樂朝以後的兩京製度,在南京掌握實權的隻有南京兵部尚書,守備南京勳臣,鎮守南京太監這個三個人。其他勳臣和六部,都察院大臣不過虛有其名,擺擺樣子罷了。弘光既立,馬士英掌權,史可法被排擠出朝廷。而韓讚周這個原本南京城權利最大的太監也被深受小胖子寵信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盧九德所取代,大權旁落。剩下一個忻城伯趙之龍也每日都是花天酒地,不乾正事。這些人雖然大權旁落,但是畢竟是崇禎皇帝欽點的三位鎮守大臣,在朝臣中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為了讓自己稱王的事情進行的更加迅速,更加順利,蕭毅沒有把寶都壓在錢謙益一人身上,同時也對韓讚周和趙之龍也進行了拉攏。相信隻要這三人同時對馬士英發難,自己再給小胖子施壓一下,即使小胖子再寵信馬士英也不敢包庇老馬,和滿朝文武對著乾。韓讚周門庭冷落好久了,平時很少有人去他的府邸。不料昨日卻接到了如今在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下,據說和秦國公蕭毅交好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劉謙的請柬,邀請他來秦淮河上一敘。韓讚周平時和劉謙並沒有什麼交情,但是能當上鎮守太監的人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輩。聯想到劉謙剛剛宣旨回來,就邀請自己赴宴,十有**是跟滁州那位有關。想到滁州那位,韓讚周的確不得不服氣。能用區區幾萬兵力打的韃子一敗再敗,親王都抓了一個,貝勒什麼的都死了好幾個。這是大明幾十年來都沒做到的事情,這位愣是短短大半年時間就做到了,真的天縱奇才。天縱奇才啊。這位爺一直在外領兵,雖然強勢之極,一舉一動都能讓這朝廷翻天覆地,但是卻一直對朝廷的事情沒有興趣。作為一個太監。已經不能行使正常的人倫大道,最大的興趣就是追求財富了。可是財富往往是和權力想伴隨,如今的韓讚周已經失勢。追求財富的路子自然也少了很多。而且對於一個曾經掌握過大權的人來說,權力猶如一劑美味無比的毒藥,嘗過一次後就永生難忘。更何況對於韓讚周這樣一個身體殘疾的宦官來說更是如此。隨著蕭毅的不斷勝利和地位的不斷攀升,韓讚周的心早都熱起來了。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將蕭毅拉倒自己這邊,幫助自己搬到盧九德,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榮耀和權力,但是一直沒有好機會。如今。劉謙的邀請讓他看到了機會。在認真梳洗打扮一番後,韓讚周一襲小轎在南京城已經逐漸亮起的燈火中向秦淮河畔而去。“韓某來晚了,讓劉公公久等了。”韓讚周上了畫舫,施禮道。“咱家可不敢當,韓公公快快請坐。”劉謙急忙起身。謙讓道。韓讚周雖然如今失勢,但是曾經畢竟是這南京城中所有太監中的太監,所謂的太監中的戰鬥機。對於曾經的劉謙來說,他就是一株矮小的灌木,而韓讚周就是一棵參天大樹,是他需要仰望和膜拜的。因此,即使劉謙如今貴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心中對韓讚周仍然是心存敬畏的。韓讚周自稱韓某,是有原因的。韓讚周身形魁梧,氣度不凡,看著似一個赳赳男兒,而且平日裡喜歡習武,力氣較之一般的太監那可是大上許多。若不是麵上無須,根本看不出來像一個殘缺之人。正因為如此,韓讚周也一向有意把自己去其他太監區分開來,不像彆的太監自稱咱家,而是自稱韓某或者讚周,從心底還是希望彆人把自己當一個男人一般看待。兩人落座之後,劉謙還未開口說話,韓讚周先說話了。“劉公公,可是受秦國公之托邀韓某前來?”“額,正是秦國公讓咱家找公公商量一件大事。”“有何為證?”劉謙從懷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遞給韓讚周。韓讚周迅速拆開,快速看罷,麵露激動之色,連聲道:“不錯,正是國公爺的印信。國公爺有此雄心,韓某一定全力配合。”劉謙愕然,沒想到這事情這麼順利,韓讚周倒是比自己還顯得著急。韓讚周激動的站起身來,拿著手中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當真激動萬分。蕭毅在心中直言不諱的告訴他讓他配合錢謙益一同倒馬。事成之後,一定幫助他恢複原來的榮光。韓讚周在小胖子登基之後,早就受夠了盧九德的氣了。對他來說,隻要搬倒了馬士英,盧九德也就失勢了。盧九德之所以能夠得到小胖子寵信,與馬士英交好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可以說馬士英跟盧九德是休戚與共,榮辱相連的。兩個人在擁立朱由菘這件事上都是出了大力的。韓讚周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野心,隻要能奪回屬於自己的榮光就行,這就是他的政治訴求。但是以前他沒有這個能力,隻能一直隱忍著彆人對他的輕視。而現在蕭毅這個威震天下的國公爺給了他這個能力,對他來說猶如久旱逢甘霖,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在錢謙益緊鑼密鼓的召集複社東林當然準備馬士英的罪狀的同時,尤條又秘密的約見了阮大铖。同樣是在玄武樓,同樣是在二樓的綠韻軒。對於阮大铖來說,上次的滁州之行給他留下了一聲都難以忘記的心裡陰影。但是這並不重要,在關係這身家性命和個人前途之前,這些都可以忽略不計,隻是秦國公和自己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阮大人,我聽說上次您來滁州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小的不愉快。”尤條似乎漫不經心的隨口問了一句。“啊?下官怎麼不記得了,先生不會是和下官開玩笑吧。嗬嗬……”阮大铖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表情自然之極。尤條心中佩服,不愧是阮大铖啊,說假話說的跟真的似的。“不記得了好啊,哈哈!”“阮大人,國公爺讓我感謝你上次的報信之恩。”“舉手之勞,不敢當國公爺言謝。國公爺在大明生死存亡之秋力挽狂瀾,威震天下,是我大明千萬百姓的依仗,下官素來對國公爺是高山仰止,欽佩的五體投地。朝中奸臣當道,阮大铖雖然官卑職小,但是也不能看著國公爺蒙受不公的待遇,隻是儘自己所能為國公爺做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能為國公爺做事是大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先生千萬彆說謝字了,否則就是看不起我阮大铖。”阮大铖正氣凜然,語氣誠懇,表情真誠,言下之意好像是尤條再說一個謝字,那就立馬從這樓上跳下去一樣。尤條早就聽蕭毅說過阮大铖這人素來諂媚,最善見風使舵,可沒想到卻如此誇張,表情微微驚愕之下笑了起來。“阮大人如此忠心為國,剛正不阿,尤某佩服。既然阮大人對國公爺如此仰慕,國公爺這裡有一件大事要請阮大人幫忙。”“國公爺有何吩咐,請儘管說來,下官隻要力所能及,一定照辦。”阮大铖起身拱手道。“很簡單,國公爺覺得老馬不太好相處,準備換一個人做首輔。阮大人貴為兵部侍郎,也是朝廷重臣,國公爺想讓你也出份力。”尤條淡淡的說道,但是卻注意觀察著阮大铖的表情。阮大铖心中一跳,果然老馬這次惹毛了秦國公,要倒黴了,幸虧自己見機行事的早,否則的話肯定會和老馬一起倒黴的。豈不知若不是他的話,蕭毅說不定此時還不想收拾馬士英呢。阮大铖肅容沉聲說道:“馬士英蒙蔽皇帝,賣官鬻爵,在朝中一手遮天,早都已經是天怒人怨了。下官一直心中不忿,但是迫於官卑職小,隻能暫時隱忍,等待機會。如今國公爺要為朝廷除此奸佞,阮大铖願為先鋒,為國公爺做一個赴湯蹈火的馬前卒。”看阮大铖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尤條心中越發的佩服此人了。這真的是膝蓋軟如綿,臉皮後如鐵。大铖之後,誰與爭鋒?好歹阮大铖現在還是馬士英的心腹,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而且馬士英對他還是有知遇之恩,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阮大铖給賣了,直接打成了奸佞。不知道馬士英若是知道了這些話,會不會被氣的吐血。“阮大人高風亮節,尤某佩服,回去之後一定會在國公爺麵前為您美言的。”尤條強忍著惡心,麵帶微笑道。“多謝先生,多謝先生!”阮大铖滿臉堆笑,滿心歡喜。“阮大人既然已經你我同是為國公爺效力,那我們就仔細的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動步驟。”兩個腦袋湊近,開始低聲商議起來。一個時辰後,阮大铖麵帶喜色的離開了玄武樓。在阮大铖走出玄武樓之後,包間外的黃誌忠閃身進來。“先生,抓捕的人手已經安排好了,而且在他的宅子附近已經布滿了我們的人手,絕對保證萬無一失。”尤條點點頭道:“等夜色深沉了再動手,確保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