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的名字是夏耽?”“嗯。”“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頭頂上長著一根犀牛角的長老摸著胡子, 對夏耽的解釋不置可否,眯著的眼睛裡, 怎麼看都是一股子老謀深算,“而且你說你隻見過賽倫斯的獸形狀態, 是吧。”屋子裡,長老穩穩地坐在座位上,道格就站在他身邊,隨時聽候差遣;奇樂和小雨,以及年輕的一代雄性,則分坐在屋子的左邊,而夏耽和不願意離開她半步的賽倫斯, 就在房間的右邊。整個空間非常安靜, 搞得跟三堂會審一樣。“嗯,對。”夏耽點頭。她的記憶,隻維持到自己衝進屋子裡,看到艾爾法的屍體為止, 甚至就連那畫麵, 都是支離破碎的。後麵她是怎麼被賽倫斯帶到時間縫隙,賽倫斯身上的傷口又是怎麼愈合的,她真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夏耽有點不安地捏緊了手裡的藍色鱗片:隻有這兩個小小芯片,是從她醒過來開始就捏在手心裡的。但是她明明記得,自己當時手裡還牢牢地握著艾爾法的半根神經,既然鱗片都還在,神經怎麼可能就這麼沒有了呢?“我醒過來的時候, 手裡隻有這兩片鱗片嗎?”她再次抱著希望,問第一個發現自己的小狗道格。“啊,是!”被點名的道格整個人一抖,臉部就以可見的速度漲紅流汗,他看了夏耽一眼,然後立刻調轉視線,整個人動作僵硬,聲音也拔高了好幾度,“那個時候,賽倫斯抱著你,兩個人都是昏迷,你手裡,就隻有這兩片鱗片!”“沒有什麼彆的東西,”長老頓了頓,“或者你認為,應該有什麼東西嗎?”“沒有……”大概是掉了吧。夏耽心裡有點難過。那半根神經,就像是代表艾爾法的最後的證明一樣,現在莫名其妙地就沒有了,心裡總是有點難過。“像是……蜥蜴人的神經那樣的東西……?”長老話一出口,夏耽整個人一抖。咦?為嘛長老會知道?大概是她這個白癡的臉部表情太過直白,連道格都看出來不對勁了,跟著喃喃自語,“真的、真的是蜥蜴人的神經?……好惡心啊!”“就算你沒看過賽倫斯的人形狀態,你也應該知道,他的眼睛,絕不正常。”確實,夏耽四周看了看,無論是道格、小雨還是長老,他們的眼睛,都是圓潤的哺乳動物才有的黑圓瞳孔,隻有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賽倫斯,長了一雙蜥蜴人才有的豎瞳。“賽倫斯是我族最強壯好戰的雄性,而他上一次之所以無法回複人形狀態,是因為在與蜥蜴人戰鬥時,中了他們的導彈襲擊,這種導彈的毒性,把道格的臉毀掉一半,我們本以為賽倫斯不可能活著恢複成人形狀態,但是他不但恢複了人形,而且身上所有的灼傷和毒素都不見,還倒在時間縫隙的入口處,你不認為,這麼多異常和巧合,未免太奇怪了?”長老越說越玄妙,周圍獸人都豎起耳朵,屏住呼吸,就連夏耽也被自己的推測嚇到了,“你的意思是,則一切都是因為那半根神經的作用?!”夏耽的心裡忽然重重一跳。那是艾爾法的神經,如果艾爾法的神經真的可以讓賽倫斯的人格和傷口都發生改變,那會不會有可能,艾爾法的一部分靈魂,也到了賽倫斯的身體裡?她回頭看一直動手動腳研究自己的賽倫斯。他正對她銀白色的長發很感興趣,一根根地拿起來,企圖放到嘴巴裡嚼兩下,看到她的眼神,整個人腦袋上的耳朵一豎,歪過頭對她嘿嘿一笑,露出完整的八顆牙齒。夏耽對這種笨蛋笑容很沒抵抗力,心裡一軟,也想跟他笑回去。誰知他忽然就伸手從背後蓋住了她小小的胸,然後動作非常清晰明顯地,捏了兩下。夏耽仿佛聽到胸口被捏出“吧唧吧唧”的聲音,腦袋一熱,劈頭蓋腦又是一頓毒打。賽倫斯彆看他人不怎麼魁梧,肌肉卻都是實打實的,邊被毆打,邊露出愉悅而享受的笑。夏耽更怒。讓你摸!讓你捏!腦殘了也是色鬼一個!!……咦?夏耽總覺得這種內心萬馬奔騰的感覺非常熟悉,抬頭一看,長老正一臉肅穆地盯著自己,“你猜測的沒錯,所以我認為,正是蜥蜴人的神經,讓賽倫斯身上的傷口痊愈,也讓他暫時迷失了自我。這種事情我們之前從來沒有碰到過,之前我已經和村子裡的其他長老討論過了,我認為……”“長老,你就不怕他是蜥蜴人派來的奸細嗎?!他會殺掉我們所有人的!”一直坐著的奇樂終於忍不下去了,站起身大吼大叫。“不可能,賽倫斯不可能變成奸細的!”道格立刻反擊,激動得滿臉通紅。“閉嘴!”長老一拐子敲上奇樂腦袋,“動不動就一驚一乍,怪不得成不了部落裡的第一雄性,你丟不丟臉?!”長老這麼一訓斥,奇樂還真安靜了。屋子裡所有人都在等長老的決定,連吞咽口水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這時候,賽倫斯還一門心思地認真考慮夏耽的頭發為什麼咽不下去,砸吧砸吧他的嘴。“我認為狩獵季剛剛過去,我們的部落損失慘重,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次來自內部的攻擊,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不能把他留在時間縫隙裡,”奇樂那邊的雄性明顯鬆了口氣,又聽到長老對夏耽說,“但是你,雖然還是一隻幼崽,而且是一隻貓耳人,但是畢竟是雌性,應該為部落的繁育做出貢獻,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新的幼崽獸人誕生了……所以你可以留下來。”“塞倫斯不能留下?”不能留下的意思是,要把現在這個什麼都不記得,連貓耳人的話都不會說的賽倫斯,直接扔到時間縫隙外的石頭城裡,任憑他被蜥蜴人和偷獵者斬殺?而夏耽,為了“部落的”繁殖,可以留下?“怎麼可以這樣!”一旁的道格再也忍不住,吼得眼睛都紅了,“賽倫斯為了部落做過多少事,現在怎麼可以把他扔出去!外麵都是流浪的蜥蜴人和偷獵者,他會死的!”也許比死更慘:被偷獵者捉住,送到黑市,蜥蜴人和偷獵者當中,可是有不少喜歡玩弄獸人的。隻要用鏈條把獸人困住,再不斷地撩撥他們,用腳踩著他們,狠狠地進入他們的身體,就算他們再怎麼激烈抵抗,最終也隻能淪為性(隔)奴的過程,最讓這些人陶醉。“我當然知道!”長老一聲吼,嚇得道格一下噤聲,“但是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如果他襲擊自己人,就要受媾刑,與其有這種危險,還不如讓他在外麵呆著,憑借賽倫斯的身手,他也許可以活到下一次狩獵季!”這邊,長老和道格激烈衝突;那邊,奇樂得意,小雨擔憂,其餘雄性麵麵相覷。隻有夏耽和賽倫斯兩個人,從頭到尾一直都很安靜,跟這些獸人的全情投入截然相反。長老終於找人把道格給壓製到牆角,還用繩子給綁了,這才轉頭問夏耽,“怎麼樣,你接受這樣的條件嗎?”語調和緩輕柔,一臉慈祥。夏耽摸著下巴想了想,抬頭一臉沉重,“其實我知道這種病怎麼治,你們不用把賽倫斯踢出去。”“什麼?!”長老一臉虛汗,既驚訝又懷疑懷疑中還帶了點小驚喜,整張臉非常扭曲,就連頭上那根角,好像也歪掉了。“撒謊!!”奇樂著急的呀,就跟到嘴邊的肉要跑了似的,立刻站起來,渾身豎毛。“啊——!”小雨一聲驚呼,柔若無骨的身子立刻軟倒在奇樂懷中,成功阻止奇樂衝向夏耽。“嗚嗚——!”角落裡的道格感動得涕泗橫流。“我在飼育園長大,看過的事情多了。你們總不會以為,蜥蜴人對自己的神經的作用,會一點也沒有研究過吧?既然賽倫斯是部落的第一雄性,我能治好他,下一個狩獵季之前,他又能成為部落最強戰力。”夏耽邊說,邊把頭發從賽倫斯的嘴巴裡抽出來,後者一臉傻笑地把下巴擱在她頭頂,磨啊磨。“你說的都是真的……?”長老臉上的表情相當掙紮,但不能否認,像賽倫斯這樣經驗豐富,正當青年的戰鬥力和天賦,在整個部落裡,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如果他真的可以複原,就是部落的勝利保證。“你們可以把我和賽倫斯安排在村子中心看管起來嘛,這裡這麼多雄性,難道還打不過一個發狂的賽倫斯?”這話一說出口,年輕的雄性們,都燃燒了。就算被賽倫斯看扁,也決不能在未成熟的雌性麵前丟麵子,一個個信誓旦旦跟長老保證,隻要賽倫斯有一點異動,立刻上報之活捉之囚禁之蹂(隔)躪之撲倒之,絕不怠慢。邊說邊展示自己鼓掌的二頭肌以及尺寸堅(隔)挺的下(隔)體輪廓,有意無意地在夏耽麵前晃來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