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比過去要狹窄了一些, 夏耽覺得大概是自己長胖了,大概再等一陣子, 等她再長大一點,這個通道也就不能用了。管道變得狹窄後, 要想在裡麵爬動就變得尤其困難,手腳和膝蓋頂住冰冷的通道壁,每次移動一點距離,就要喘一大口氣。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忽然感到通道上下震動,心裡一驚:地震?繁殖星球會地震嗎?而且這個地方根本就是完全建立在巨大的樹上的,如果真的地震成這個樣子, 那要多大的震級!還沒仔細想, 耳邊又是“轟隆”一陣巨響,夏耽爬行的通風管道忽然往下墜了幾米,撞到邊上另一條管子上,裡麵的夏耽腦袋和腳板“哐當”一下撞上牆壁, 疼得她整個人都蜷縮起來。太坑爹了, 居然連逃跑都碰到這種事情!飼育園的內部係統,在受到這種劇烈撞擊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自動關閉了各個區塊之間的大門。整個園區被分割成了幾小塊,分彆從搭建在巨樹上的各個出口逃生。現在夏耽所在的區塊,是專門用來給貓熊獸、巨雞和貓耳人繁殖用的部分,這裡的動物數量和飼育員數量都很少。通過管子的通風口,夏耽剛好可以看到幾個蜥蜴人慌慌張張地抱著自己的寵物衝出去, 腳下不停地飛奔,其中還有瓦特的身影,看她頻頻回頭張望,好像也發現了自己不在飼育室。幾個蜥蜴人剛剛衝到門口,就不知被什麼巨大的力氣打到,像飛彈一樣又彈了回來。“哼,果然是一群蠢材,狩獵季就統統跑得不見人影了,媽的,正好給我們發一筆橫財!”這聲音聽上去殘酷又暴戾,從夏耽的角度,隻能勉強看到一隻比蜥蜴人要粗壯了許多的爪子,扣著一隻蜥蜴人的脖子,爪子的主人,正慢慢地從大門踱步進來。粗壯的四肢,帶尖刺的尾巴,還有露出嘴巴的兩顆巨大的獠牙,甚至是虎口缺了兩個口子的鱗片。這是曾經在她夢中出現過的物種!她甚至記得自己咬在他爪子上的血腥味:這“怪物”的爪子和尾巴,都更粗壯更具攻擊力,尾巴上長有尖刺,他們的鱗片也更加厚重,是比蜥蜴人要強壯非常多的體格。“你們是誰,怎麼敢……?!”人群中有人發出了指責,是個年紀很大的蜥蜴人,看上去,是這一片區的主管。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入侵者一個箭步從人群裡抓出來,鋒利的爪子撕扯他的臉,一隻手扣住他的脖頸,“哢嚓”一聲脆響,這個發出譴責的蜥蜴人,霎時就變成了一句屍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斷抽搐。人群中,發出了抽氣聲,像是被人扼住脖子,再沒有人敢站出來。“我們是誰?”領頭的笑眯眯地在蜥蜴人的屍體上慢慢地踱步,哢嚓哢嚓,腳下屍體完全變成了一副血肉模糊的樣子,“你們可以叫我們入侵者。擁有蜥蜴人的外形,獸人的力量,最完美的種族,被拋棄的一群人。你們那麼多次被野獸入侵的時候,難道就沒用你們退化的腦子想一想……憑什麼獸化的獸人可以侵入到巨樹中央的飼育園?”“吱——”一聲鈍響。領頭的巨大爪子,在牆上留下一道抓痕:就跟每一次“野獸”入侵飼育園以後,留下的抓痕一摸一樣,他忽然回頭對手下說:“你猜,為什麼沒人發現,一直以來,殺人放火的,都是我們?”“因為,我們會把所有看到我們身份的蜥蜴人,全部殺掉。”“對!”領頭的在空氣裡揮動爪子,“先給我把動物都搜出來!!”手下蜥蜴人立刻心領神會,動作利索地開始在整個片區裡大肆搜刮值錢的物種。不用說,這當中最最值錢的,就是那一隻剛剛從時間縫隙裡捕獵到的貓耳人幼崽。手下走得差不多了,有人跑到領頭的耳邊耳語幾句,換來後者一腳飛踢,“誰讓那三個白癡私自脫隊的!快點給我找回來!”被搶奪搜刮一空的蜥蜴人,在大廳裡各個猶如驚弓之鳥,一堆人在大廳裡對峙了半天,誰也想不到逃走和對外呼救的辦法,被困的大多數又是雌性,一聽說要被殺了滅口,都哭哭啼啼地站不穩當。兩方各自沉默,卻忽然聽到個聒噪的聲音,從大廳口遙遙地傳過來:“啊啊啊啊你們輕一點,很痛的啊,我的玉手……!!”正在通風管道裡逃跑的夏耽,一聽到這聲音,頓時就整個人都石化了。她不敢置信地從通風管的縫隙裡朝下麵張望,果然見到一個綠色偏藍的蜥蜴人,被入侵者死死摁在地上,正用他永遠聽不出緊張感的聲音嬌嗔:“我很柔弱的,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艾爾法?!她差點就叫出聲了:這個笨蛋不是被抓起來了嗎?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那個首領幾步走到艾爾法麵前,腳踩著他的腦袋左右翻了翻,然後很不耐煩地問下屬:“叫你去找貓耳人,你給我找了這個廢物出來乾嘛?”“我們去的時候,這個人正在鎖起來的門口鬼鬼祟祟地繞圈,還號稱是幼崽的飼養員!”屬下邊說,邊遞過來一張小紙片,“還有,我們搜身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東西!”首領將紙片拿到手裡,才看了一眼,就撕得粉碎,“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混蛋!!誰讓你撕掉的!這是小乖畫給我的!!!”誰知被壓在地上的艾爾法忽然猛烈掙紮,眥目欲裂,連背後的鱗片都豎起來了,幾個壓著他的入侵者,差點被他掀翻在地。躲在通風管道裡的夏耽,心莫名地一跳:不是吧,這個笨蛋,居然還把當初自己隨便畫的肖像畫當寶貝,弄到紙片上隨身帶著?而且偏偏挑這種時候偷溜回來……本來嘛,要是來個天時地利與人和,她也是不介意就這麼大吼一聲跳下去,擋在有情有義的艾爾法麵前,用自己微小的血肉之軀,為他阻擋入侵者的鐵爪的。但是,夏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三兩肉,還有平得快要凹下去的小胸脯。武的不行,文的對方聽不懂,就算色(隔)誘,自己也沒本錢啊。本來想逃走算數的夏耽,猛捶大腿:想的好好的,不管底下人死活,自己跑了最重要,現在居然碰到偷溜出來的艾爾法,這下子為了給狡猾的地球人爭光添彩,為了自己的良心,怎麼著也不能見死不救了。她隻好心裡默念“快點再快點”,準備順著排氣管爬出去,再去找救兵。腳下的排氣管經過剛才的劇烈撞擊,發出了不靠譜的呻(隔)吟。領頭的入侵者忽然朝天花板看過去,邊上的小嘍喚猓襖洗蟆旎o逕嫌卸鰨俊領頭的從鼻子裡哼了下,轉回頭,看被自己踩扁在地的艾爾法,覺得有點無聊,“既然是飼養員,你總知道你的幼崽,去哪裡了吧?”剛才還為了一張紙暴跳如雷的艾爾法,此刻卻跟聾子似的,完全不理睬他。明明被人死死壓在地上,卻偏偏還要轉頭向著背後一大群呆呆傻傻的飼育員,恍若無人:“你怎麼可以喂小乖吃那種東西呢?她這麼脆弱嬌貴可愛玲瓏,你隻給她吃複合糧,她該多傷心……”沒等他說完,從天而降的尖利腳爪,朝著他的臉就是一下,艾爾法的眼角瞬間破皮流血,整個人被踢得翻過去。“沒聽到我說話嗎?”領頭的眼睛一眯,對著艾爾法,又是一腳,“既然是飼養員,你一定知道,你的小幼崽,現在人在哪裡咯?”領頭的幾步上前,死死地踩在艾爾法的手腕上,來回地碾磨。蜥蜴人的手腕,發出的可怕的“嘎吱”聲,人群中有人發出了重重抽氣。“啊啊啊好痛……”艾爾法才不懂什麼叫做“強忍著酸痛”,毫不客氣地把痛感化作淫(隔)蕩的哀嚎,比飼育園裡發(隔)情的貓熊獸叫得還歡暢,整個身體還配合地滾來滾去,尾巴在地上一抽一抽,“我也想我的小乖啊嗚嗚嗚,今天偷溜回來連一麵都沒見到嗚嗚嗚……嗚嗚嗚……”邊說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統統都要擦到領頭的腿上去。領頭的“嘖”一聲,退開好幾步,厭惡地再補踹了艾爾法一腳,眼看著他滾了好幾圈,躺到牆角不動了,“廢物!連隻幼崽都找不到!都給我去找!!”“是!”手下一個激靈,心想今天真倒黴。先是走丟了三個下屬,好不容易攻進來了,又找不到最值錢的貓耳人。老大的心情也不好,瞥了眼大廳裡的蜥蜴人,心情更差,抬手就抓了個水綠色的妞過來,一把推倒在地,拖著她的尾巴就往邊上的飼料間去,“媽的今天心情真差,老子先去爽一下。”說話的當口,兩腿間的鱗片已經變色。被他拖住的雌性蜥蜴人一聽,頓時連聲驚叫,奮力掙紮。背後的同事也不停哭喊她的名字,“瓦特……!你要對瓦特做什麼!!”“吵死了!”首領一巴掌甩上瓦特的嘴,把她打得彆過臉去,“再吵就先殺了你!”也不知這一下是不是甩得太給力,大廳中的眾人隻聽到“哢嚓”一聲,像是某種管道斷裂的聲音,然後一聲輕柔嬌軟的尖叫,有個軟乎乎的東西,從天花板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