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一直留心注意著辛寒,皇上都明說了,喜歡什麼隨便拿,算是賞賜的,可這位爺自從進了鼇拜府,臉上一片淡然,索額圖心裡一直琢磨著找見稀罕玩意送給他接著機會拉近一下關係。終於下麵的人來報發現寶庫的時候,索額圖見辛寒嘴角動了一下,這是動心了。“辛大人,桂公公,既然發現了寶庫咱們移步去看一看吧。”索額圖讓兩人先請。寶庫被鼇拜設在臥室,三人一進臥室便見到地下鋪著虎皮豹皮,牆上掛滿了弓矢刀劍,不脫滿洲武士的粗獷本色。地中間一個大洞,上麵蓋著鐵板,再鋪上虎皮豹皮,這樣的安排讓辛寒有些無語,鼇拜不愧是莽夫,這寶庫也太簡單了,一點隱蔽性都沒有,最起碼也要弄個機關暗格什麼的才像話。索額圖指揮人將寶庫中的物品一樣樣都拿上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旁邊的皮革上。索額圖笑道:“鼇拜最好的寶物,一定都藏在這洞裡,辛大人,桂公公,你們便在這裡挑心愛的物事,包管錯不了。”辛寒點點頭,臉上也露出喜色:“多謝!”韋小寶卻有些不好意思隻道:“一起挑,一起挑,索大人也彆客氣。”剛說完了這句話,突然“啊”的一聲叫了起來,隻見一名衛士遞上一隻白玉大匣,匣上刻有五個大字,填了朱砂,前麵三字正是“四十二”。韋小寶急忙接過,打開玉匣蓋子,裡麵是薄薄一本書,書函是白色綢子,封皮上寫著同樣的五字問道:“索大人,這便是《四十二章經》罷?我識得‘四十二’,卻不識‘章經’。”索額圖喜道:“是,是。是《四十二章經》。”韋小寶道:“這‘章經’兩字,難認得很,其實也不必花心思去記,隻消五個字在一起,上麵三個是‘四十二’,下麵兩字非‘章經’不可。”索額圖心道:“那也未必。”含笑道:“正是。”接著那侍衛又遞上一隻玉匣,匣裡有書,書函果是黃綢所製,鑲以紅綢邊。兩部書函都已甚為陳舊。索額圖喜道:“咱們辦妥了這件事,皇太後一喜歡,定有重賞。”韋小寶道:“那是什麼佛經,倒要見識見識。”說著便去開那書函。索額圖心中一動,笑道:“桂公公,我說一句話,你可彆生氣。”韋小寶道:“索大人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好了。”索額圖笑道:“吩咐是不敢當,不過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桂公公,這兩部經書,是皇太後和皇上指明要的,鼇拜又放在藏寶庫中,可見非同尋常。到底為什麼這樣要緊,咱們可不明白了。我也真想打開來瞧瞧,就隻怕其中記著什麼重大乾係的文字,皇太後不喜歡咱們做奴才的見到,這個……這個……嘻嘻……”辛寒道:“彆胡鬨,索大人說的在理,這太後要的東西你也敢看,宮裡麵白呆了嗎?”韋小寶吐了吐舌頭:“多謝索大人提醒,辛大哥這佛經放在你那吧。”說完就把佛經遞了過來。辛寒卻沒有接:“皇上讓你來就是讓你拿的,交給我算怎麼回事,你就收好吧,我和索大人自會保著你安全回去的。”索額圖雖然驚訝兩人關係但還是說道:“辛兄弟說的正是,桂兄弟放下,我們拚命也要護你周全。”這句兄弟叫的卻是再自然不過了。韋小寶聞言點了點頭:“那就謝過索大人了。”索額圖笑道:“咱們自己人,那麼客氣乾什麼。”韋小寶道:“你是朝中大官,我……我隻是個小……小太監,怎麼能跟你當自己人?”索額圖向屋中眾官揮了揮手,道:“你們到外邊侍候。”眾官員躬身道:“是,是!”都退了出去。索額圖拉著韋小寶的手,說道:“桂公公,千萬彆說這樣的話,在下與辛兄弟和桂兄弟一見如故,如瞧得起我索某,咱三人今日就拜了把子,結為兄弟如何?”兩個都是天子近臣,索額圖豁出臉麵,結交上兩人那可比得到金山銀山都強所以這兩句話說得甚是懇切。辛寒早有預料韋小寶卻吃了一驚,道:“我……我跟你結拜?怎……怎配得上啊?”辛寒笑道:“不錯,也許就是佛家說的緣分吧,我一就見索大哥就覺得親切,既然所大哥有意如此,那兄弟就厚著臉皮答應了。”韋小寶萬事以辛寒為主,知道辛寒不會害他,見辛寒答應便點頭道:“好吧,就按索大哥說的辦吧。”索額圖大喜,沒想到辛寒也有意結交,在朝中為官,若要得寵,自須明白皇帝的脾氣心情,揣摩商議曆來為官者注重,交好二人,那自己以後再皇上跟前便如魚得水,隻要這兩位稍稍透露下口風,或是說些自己的好話,自己都受用無窮,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來,來,來咱們到佛堂去。”索額圖拉起韋小寶的手招呼辛寒便朝佛堂行去,今天就把這事辦了,以後誰再想結交這兩位都得排到自己後麵,關係也肯定不如自己親近。滿洲人崇信佛教,文武大臣府中均有佛堂。兩人來到佛堂之中。索額圖點著了香,拉韋小寶一同在佛像前跪下,拜了幾拜,說道:“弟子索額圖,今日與辛寒....”轉過頭來問道:“桂兄弟不知道你大號叫什麼。”韋小寶正要編個名字糊弄他卻被辛寒搶先道:“他叫韋小寶。”索額圖笑道:“好名字”又轉身朝佛像道:“弟子索額圖,今日和辛寒兄弟,韋小寶兄弟義結金蘭,此後有福共享,有難同當。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弟子倘若不顧義氣,天誅地滅,永世無出頭之日。”敘了出生年月,索額圖自然是兄長,辛寒隨便說個年份,次之,韋小寶自然是最小的了。隻是韋小寶心中卻道:“自己和師父這關係是越來越亂了,以後叫什麼好呢。”接著辛寒和韋小寶也按照這話說了一遍,就算禮成了,三人站起身來都覺得關係又近了一步。索額圖開心道:“等辦完皇上的差事,哥哥我做東,咱們不醉不歸。”又道::“兄弟,咱三人拜把子這回事,可不能跟旁人說,免得旁人防著咱們,咱們隻要自己心裡有數,也就是了。”辛寒和韋小寶都點頭答應。三人又回到鼇拜臥室,清點寶庫裡的寶物,索額圖對兩人極為親近,看出辛寒不喜珠寶金銀,便轉向韋小寶,塞了兩串明珠,一隻翡翠雕成的玉馬給他。韋小寶也不客氣,笑嗬嗬的收了起來。辛寒一直留意著寶庫中拿出的物品,忽然眼神一凝,順手拿起一柄匕首,隻覺極是沉重,那匕首連柄不過一尺二寸,套在鯊魚皮的套子之中,份量竟和尋常的長刀長劍無異。左手握住劍柄,拔了出來,隻覺一股寒氣撲麵而至,再看匕首,劍身如墨,黑漆漆的和木刀相似。他這番舉動自然落在索額圖和韋小寶兩人眼裡,韋小寶看著匕首失望道:“辛大哥,看著匕首出自寶庫,原以為是見寶貝,沒想到卻是這個樣子。”索額圖倒覺得這匕首不一般,要不然鼇拜也不會將之收在寶庫中。辛寒嗬嗬一笑,拿著匕首在牆上掛著的刀劍上一劃,擦的一聲,被劃過得刀劍應聲段成兩節。索額圖和韋小寶都吸了一口涼氣,好鋒利的匕首。辛寒朝兩人笑道:“這匕首我看不錯,我就選它了。”韋小寶自然不會與辛寒爭,這匕首對他的誘惑力還不如金銀來的實在。索額圖笑道:“恭賀兄弟,得了這樣一柄寶劍,鼇拜家中的寶物,自以此劍為首,自古寶劍配英雄,兄弟你生擒鼇拜名震天下,這匕首與你相得益彰啊!”辛寒笑道:“多謝哥哥,哥哥你也是武官出身,若是想要這匕首,小弟就讓給你好了。”索額圖連連搖手,道:“你哥哥出身是武官,以後做文官,不做武官啦。兄弟你保護皇上責任重大,還是你拿去用處大。”辛寒也不推辭,將匕首放進靴筒裡,實則收進了虛空戒裡。索額用心查點藏寶庫中的其他物事。隻見珍寶堆中有件黑黝黝的背心,提了起來,入手甚輕,衣質柔軟異常,非絲非毛,不知是什麼質料。他一意要討好辛寒,說道:“兄弟,這件背心穿在身上一定很暖,你除下外衣,穿了去罷。”辛寒結果背心,心說這就是那間寶衣了,雙手用力一扯,千斤的力道迸發而出,寶衣卻絲毫不壞,把寶衣放在桌子上,又在牆上拿起一柄鋼刀,在寶衣上用力斬了兩下。那桌子受不住辛寒大力,轟然倒塌,拿起衣服細瞧發現沒有絲毫損傷。索額圖哈哈笑道:“恭喜兄弟連得兩件寶貝。”辛寒卻道:“這衣服雖好卻對我無用,一旦穿了這件衣服,心裡必然依仗,少了麵對危險的心理,武藝難有進步,還給小寶吧。”說完便讓韋小寶當場換上。韋小寶都看傻了,這刀槍不入的衣服他可沒見過,此刻見辛寒將之送給自己,便樂嗬嗬的換上,隻是大了不少,幸好衣服柔軟,塞在外衣裡麵也看不大出來,等以後長高了便合身了。索額圖不無敬佩的朝辛寒道:“兄弟大智慧,無怪你能將鼇拜這滿洲第一勇士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