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不仆人的無所謂,天蠍同誌你這模樣是怎麼回事!謝汐定定地看著他,許久才回過神來了。天蠍這模樣他倒是不怕,隻是覺得有些疼——這混蛋對自己下手就不能輕點嘛!謝汐試著動了下,熟悉的黑霧升起,像荊棘般裹住了天蠍斜。天蠍的紫色長發晃了下,瞳孔也微微縮了縮,可除此之外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謝汐有過照顧天秤斜的經驗,自然知道這滋味很不好受。可再怎麼不好受,和一半身體淪為白骨相比,都可以稱之為舒服了!黑霧散去後,天蠍斜手腕處的黑薔薇歸於平靜,與此同時他那半邊身體也長出了新的血肉。這畫麵是讓人頭皮發麻的,可當白皙的肌膚覆蓋了血肉,一個完整的男人站在漆黑的天地間時,又讓人禁不住倒吸口氣。他生得太好看,深紫色的發趨向於黑色,修長的劍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他徑直看著前方,嘴角有著若有似無的弧度,好像在笑,又好像是將要宣布死亡的降臨。謝汐看得怔愣,他體會到了一種冰冷的溫柔。是的……很冷,冷得發抖,卻又詭異得溫柔著。天蠍又向他鞠了一躬:“感謝您……”悠長的嗓音落下,他背後出現了一把散著黑霧的鐮刀。鐮刀的刀柄至少有兩米,彎鉤處弧度更大,那尖銳的刀鋒像寒冬臘月時初一的月牙,滲透著清冷的光輝。隻見天蠍伸直胳膊,冷白色的手指握住了刀柄。黑霧輕輕晃了下,像是被撥亂的水紋。很快,鐮刀動了,幾乎是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天蠍將它揮向地麵!撕咬著、攀爬著、嚎叫著的屍鬼瞬間化作了一縷縷青煙。謝汐這要是有身體,一準得瞪大眼。好強!天蠍這和天秤不太一樣啊……天秤像是從一級開始練起的新手,天蠍怎麼出場就是滿級大招?接下來謝汐見到了無比帥氣的一幕。手握巨大鐮刀的天蠍,猶如從天而降的死神,將天地間一切生靈儘數抹殺。屍鬼消失了,天地間隻站著紫發紫瞳的妖異男人。謝汐眼尖地看到化成灰的屍鬼成了一縷縷黑霧,向著天蠍手腕處的黑色薔薇花湧去。謝汐心思一動……看來不隻是人類的鮮血,這些屍鬼也可以?天蠍這一波可是殺了不少,幾乎將方圓數百裡的“活物”都給一鐮刀蒸發了。黑霧流動了至少半小時,足以見得這兒之前有多少屍鬼。收集了這麼多“能量”,謝汐體會到了充盈的感覺,他像之前那樣操縱黑霧,幻化出了自己的身體。他腳踏實地時,心裡嘀咕著:怎麼看不到天蠍的經曆?難道每個斜都不一樣?謝汐隻見到了這麼兩個斜,也不好盲目總結經驗。他依舊……或者該說是必須沒穿衣服。黑色鬥篷下的自己光溜溜的,正常人都會覺得彆彆扭扭,而如今謝汐……行吧,近墨者黑,他大概早就不正常了!謝汐因為不了解天蠍的情況,沒敢貿然開口,隻高深莫測地看著他。少說少錯,不說不錯,這條鐵律適應於大多場合。天蠍看到他時,眼中竟沒有絲毫意外,他單膝跪下,他恭聲道:“很抱歉驚動了您,您忠誠的仆人肯定您降下懲罰。”謝汐:“???”這話裡有話啊!天蠍一動不動地半跪著,長發滑過他的耳畔,遮住了他半邊麵龐,而那柄巨大的鐮刀就懸浮在他背後,兩米多高的重器,像張開的黑色羽翼。謝汐頓了下說道:“沒什麼。”天蠍撐地的手極輕的顫了下,低聲道:“感謝您的寬恕。”謝汐隱約覺得似乎糊弄過去了,繼續道:“起來吧。”天蠍站起來身體,他比謝汐還高,但眼睫垂著,不與他對視。隻聽天蠍道:“主人,您要回聖殿嗎?”聖殿?謝汐怎麼覺得自己在天蠍這的畫風和天秤不一樣?難道天秤不是第一個召喚他的?天蠍早就召喚過他了?謝汐斟酌著該怎麼回答。聖殿聽起來像自己這邪神的大本營,回去看看肯定會有所收獲。但是……謝汐還惦記著天秤呢,那家夥還在被圍毆,萬一死了怎麼辦?謝汐道:“還有點事。”天蠍立刻道:“願為您效勞。”謝汐猶豫了一下。以天蠍這戰鬥力,肯定能輕而易舉搞死那大魔導師。可是要怎麼帶天蠍過去?天秤在法爾國,天蠍這……鬼知道他是在個什麼破地方。謝汐忽地想到——傳送門!這個劍與魔法的世界裡是有這種東西存在的。之前在天秤斜的回憶中,他見到過龍族的傳送門。隻要見到過,理論上謝汐就能用素描筆畫出來。試試吧!自己好歹是個半吊子神,總不至於連這點能耐都沒有。謝汐的手指在空中虛畫……這畫麵其實非常好看,畢竟其他人看不到素描筆和神鑒,看到的隻有他漂亮的手指和輕微晃動的弧度。在這個世界裡,大型魔法不僅需要法杖來加持力量,更需要漫長的吟唱和準備時間。但謝汐卻隻是在空中虛畫,不需要昂貴的法杖,更不需要吟唱,實在是非常可怕的力量。站在他身旁的天蠍,眼底閃過一抹狂熱。成了!謝汐麵上不變,心裡卻是開心的。他設定了傳送門的位置,如果不成功,神鑒是不會把它給創造出來的。所以隻要穿過這扇門,就能回到天秤斜身邊。不僅他自個兒回去了,還帶了個強大的幫手。小黑龍,等著!謝汐徑直走向傳送門,對身旁的天蠍說:“跟我來。”天蠍應聲道:“是。”他們一起穿過傳送門,走出來時已經離開了那灰暗的死地,來到了一片空茫的原野上。謝汐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這沒錯了!就在這時,一道龍卷風式的水柱猛衝而來,其中閃爍著尖銳的冰箭,這鋪天蓋地的架勢,根本躲無可躲。謝汐哪反應得過來?整個被嚇愣住。忽然間,黑色鐮刀劈開了水柱,那些冰箭像撞在鋼鐵上的空心玻璃球,成了一地晶瑩的碎渣。謝汐回神,看到的是以美麗的弧度落下的深紫長發。謝汐輕籲口氣,是了,不用他動手。天蠍果然戰力非凡,他輕而易舉就擊潰了人族魔導師的法術。謝汐麵無表情道:“殺了他們。”天蠍應道:“謹遵您的命令。”隨著他話音落下,握緊鐮刀的手猛一用力,隻見一陣黑霧乍起,天地都為之變色。謝汐終於看明白了戰況。他被天蠍召喚後,時間的確相對靜止了。不過應該僅限於他在黑暗空間時的靜止,等他再度出現在天蠍麵前時,這邊的時間也流動了。天秤中了埋伏,身體受了重傷,已經是鮮血淋漓。毫無疑問,如果謝汐再晚來一步,那道水柱落到天秤斜身上,這頭黑龍就一命嗚呼了!謝汐一陣後怕,忍住了沒去靠近血淋淋的天秤斜。船踩多了,經驗太足。謝汐現在還指望天蠍清掃戰場,可不敢讓他分心。這已經是一邊倒的局勢。大魔導師是有後援的,他們準備充分,法陣都提前布好了,本以為此舉定能剿滅黑龍,誰成想竟半道又冒出兩人,戰局頓時逆轉。起初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當其中一個人族被天蠍的鐮刀擊中變成屍鬼後……有人驚叫出聲:“是巫妖……那個男人是不死族!”天蠍薄唇微揚,他握緊鐮刀,鋒芒所過之處,鮮血漫天,慘叫連連。那大魔導師一臉死灰:“巫妖……厄運之子……災難……”他話沒說完,喉嚨已經被鐮刀刺穿。大魔導師的身體迅速枯萎,像所有魔力都被吸乾了一般,他沒有變成屍鬼,而是成了像乾樹枝一般的存在。與此同時,謝汐感覺自己的身體更真實了一些。——是天蠍在向他獻上供品。謝汐:“……”真不適應自己這超級大反派的身份啊!所有圍攻天秤斜的人都死在了天蠍的鐮刀下。紫發男人毫發無傷,收起鐮刀後半跪在謝汐麵前:“幸不辱命。”謝汐能咋地,隻能假裝自己很牛掰:“做得很好。”他伸手,本意是想讓他起來——當皇帝當多了,有點後遺症。誰知天蠍怔了下,接著他起身,竟姿態專注地捧著謝汐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下:“感謝您。”冰涼的唇,沒有絲毫溫度,像雪花落在肌膚上一般,冷卻溫柔。謝汐愣了下:本能告訴他,這不太對。雖說這種背景下有吻手禮一說,但總覺得天蠍的這個吻沒那麼簡單。彆怪謝汐想得多,誰有他那豐富的“情史”,都會瘋狂腦補的!“咳……”身後傳來了痛苦的咳嗽聲。謝汐趕緊看向天秤斜。黑發青年身負重傷,黑色的衣服整個濕透,順著手背留下的是鮮紅的血液。謝汐眉心緊擰著。天秤斜想要開口,但他似乎連喉嚨都受傷了,無法說出哪怕一個完整的音節。天蠍走了過來,眼角瞥到了他手腕處的黑色薔薇花。他眼眸輕閃了下,向謝汐行禮道:“主人,他既已是您的信徒,是否要帶回聖殿治療。”謝汐很怕天秤流血把自己給流死,但聲音上得冷漠穩重:“帶上吧。”這次不用謝汐畫傳送門了。天蠍恭聲道:“是。”話音落他用鐮刀在虛空一畫,黑色的門憑空出現。謝汐沒去扶天秤斜,他徑直向前,走進了黑色的傳送門。聖殿?看來能摸清更多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