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謝汐這個理性也感性的人類而言,這部影片絕對是勸分片,還情侶必看呢,真要哪對情侶去看了,隻怕會懷疑愛情,加速分手。可這本書《戀愛指南》的確暢銷,所以說在這個社會形態下,江斜的指南是有依據的?想到這個,謝汐才會問出口。江斜道:“如果是兩個純粹的理性,看了這片子至少能快活快活。”謝汐:“……”哦,那香|豔的船戲的確讓人血脈噴張。江斜垂眸:“如果是一個理性和一個感性,看這片子,也能讓感性清醒一些,趁早抽身。”就像影片裡的上司,倘若他早點認清現實,也不至於越陷越深,短短五十年就進入輪回。謝汐心揪,總感覺江斜是在說他自己。江斜繼續道:“如果是兩個純粹的感性,看了這片子隻會更加珍惜彼此,不會因為好奇而去接近理性。”兩個感性是當下社會最穩定的婚姻形態,他們是因為愛情而走在一起,這是比任何法律條文更要牢固的紐帶。可能會變心,可能會分手,但在一起的時間他們是互相付出,深愛彼此的。不會像一個感性一個理性那樣:一個傾付所有,一個一無所知。影片裡感性上司有個朋友,他對感性說的一句話十分耐人尋味——愛上一個理性,如同愛上一部機器。指望機器回應人的感情,這不是天方夜譚嗎。江斜這樣一說,謝汐理解了。的確,這樣一個悲劇電影,對理性人來說完全無所謂,對感性人來說卻是重要的提醒。誠然提醒不一定有用,但也有一定的幾率能懸崖勒馬。謝汐心中還有個疑慮。這部影片的內容會不會就是他和這位江斜的前情提要?會不會就是他們以前發生過的事?影片裡雖然含糊了主人公的身份,但有太多線索可尋。理性是個少年將軍,謝汐十三歲入伍,戰功赫赫,風雲無倆。感性上司位高權重,後來更是青雲直上,參加了大選。江斜剛好也是個前總統。可惜謝汐“初來乍到”,根本沒有記憶,也就無從判斷。他也不好問,如果真是他們之間發生的,那……他問了豈不是渣上加渣,渣裡開花,渣無止境?謝汐……問不出口!即便不問,他心裡也是七上八下。要真是他倆“以前”的故事,那江斜此刻是個什麼心情?設身處地一想,謝汐被腦補給虐了個透心涼。偏偏江斜的心情還不錯,好像謝汐會詢問這個問題,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他彎著唇,問謝汐:“你呢,看完有什麼感想?”謝汐一怔,他感想太多,說出來怕嚇到這位感性先生。江斜卻以為他是感想太少,還特地提醒道:“除了床|戲,說點其他感想。”謝汐一萬個無語:什麼跟什麼,我們是不是拿錯劇本,說錯台詞啦!江斜卻以為他是想不出,眼中笑意略淡:“沒事,不想說就算了,彆勉強。”謝汐哪敢讓他繼續胡思亂想,正色道:“我覺得影片中的感性應該告訴理性。”江斜看向他:“告訴什麼?”謝汐說:“把自己真實的性彆,把自己最想說的那句話告訴他。”江斜笑了:“我愛你嗎?”他明明說的是影片中的一句話,卻因為溫柔的表情,低低的嗓音,像極了是在對謝汐告白。謝汐抿緊嘴唇才抵抗住因他聲音而起的一陣酥麻。“對……的。”謝汐平複著心跳道,“不說的話,理性怎麼會知道?”江斜道:“沒用。”謝汐又道:“不做怎麼知道會沒用?”江斜反問道:“你一個理性,竟然會說這樣的話。”理性人隻做有把握的大概率事件,而不會去冒險。謝汐不虛:“因為一定會有用。”江斜道:“這是你以理性的角度做出的判斷,而從感性的角度來看,這毫無意義。”愛與不愛顯而易見,說出去隻會給身為下屬的理性施加壓力。到時候理性不會分手,會繼續和他在一起,會像個戀人一樣配合他。始終也隻是像。懂得愛情,才會明白它能讓人多卑微。江斜不想給他枷鎖,不是不想自欺欺人,而是單純得不希望他不快樂。哪怕他不愛他,也希望他活得開心。放手是件說來容易做起來讓人絕望的事。謝汐一時也接不上話了,從正常人類的角度來看,溝通是戀人間最重要的事,但這個感性和理性的組合……嗯……壁壘太深,好像還真是溝通不了。見謝汐擰眉思索,江斜又道:“走吧,回總統府。”謝汐:“?”江斜牽起他的手,握緊了道:“本來覺得這個世界沒救了,但現在……”他望向謝汐,深灰色的眸子裡仿佛蕩漾了星辰大海,“也許還有點希望。”一句話湧到了嗓子眼,謝汐卻不敢問出來。——這個世界?我就是你的全世界嗎?真的是浪漫又決絕。仿佛在深井沼澤裡掙紮的飛雁,隻要還能看到一縷光芒,它就向往著晴空萬裡。回去路上,謝汐問江斜:“為什麼會有感性和理性。”其實這個問題沒法回答,就像問一個地球人,為什麼會有女人和男人一樣,怕不是要被當成傻子。江斜卻心情不錯,他嘴角揚著,慢慢說道:“這個隻能問造物主。”謝汐看向他:“造物主?”江斜問他:“你覺得這世上存在造物主嗎?”謝汐喜歡這個話題,他道:“存在嗎?”江斜篤定道:“存在。”“那他在哪兒?”謝汐心都提起來了。江斜道:“親手創造的世界將要崩塌,他不會想看到吧。”謝汐感覺一陣涼意滾過後背,幾乎要倒吸口氣。他怎麼覺得這位魂意知道很多。難道他知道這是一個被創造出的世界?難道他以為創造這個世界的人放棄了這個世界?還是另有隱情?可惜無法聯係江斜,謝汐一肚子的疑惑也隻能裝在肚子裡。以前的準世界,魂意們對於當下世界是沒有絲毫質疑的。這個世界可能因為一部分魂意被抽離,留下的魂意覺得自己被放棄了?所以這個魂意才會設定了那樣悲觀絕望的前情提要?這很有可能。誠然每個魂意都愛搞一些狗血的戀愛橋段,但那一般是在與其他魂意交叉後產生的渣渣魚渣渣花。眼前的江斜,設定的前情裡沒有第三者,沒有綠帽子,隻是最純粹的絕望。對理性絕望,對感情絕望,對整個世界都充滿了不信任與抵觸。想到這些,謝汐分分鐘心疼得一塌糊塗。所有去到中央的人,都是被放棄的人,江斜也不例外。至今謝汐也不知道江斜以前經曆了什麼,但他了解這種被放棄的滋味。迷茫、無助、不安和恐懼。那是再怎麼堅強的人都無法獨自麵對的深淵。謝汐體會過,他是被江斜從深淵中拉出來的。倘若江斜放棄了他,他被重新推入深淵……刹那間的黑暗包裹住所有精神,謝汐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小汐,小汐!”緊張又急促的聲音響在謝汐的耳邊。這是熟悉的,江斜的聲音。謝汐感覺到滾滾漆黑如潮水般退了下去,他仿佛被人從溺水中救上來一般,精神和身體都是無力且疲憊的。“老師……”謝汐努力睜開眼看他。江斜心一揪,謝汐很久沒有這樣稱呼他了。夢想成真的六十年對謝汐來說是他最願意相信的真實。江老師對他來說,也是生命中最初的救贖。江斜握住他手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謝汐慢慢冷靜下來了,他看著麵前的江斜,怔了怔:“你……這是那兒?”他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空白的空間裡……他不是和江先生一起在飛行器裡嗎?怎麼會忽然間出現在這裡?而眼前的江斜很明顯是本尊,這是怎麼回事?謝汐迷茫地看向江斜:“我們不是在準世界裡嗎?”江斜見他神態正常了,才鬆口氣道:“這裡是白空間,最多隻能維持三分鐘。”謝汐愣了愣:“白空間?”江斜道:“進入崩壞的世界,可能會有不可預知的危險,所以我在你係統上加了個印記,隻要你有危險,就會被拖進這個白空間。”謝汐心裡一暖,道:“我有致命傷免疫。”江斜搖頭道:“那是身體上的,免疫不了精神傷害。”這個謝汐還真不知道。江斜問他:“你不是在首都星嗎?遇到什麼事了?”時間很緊,謝汐不敢耽誤,連忙把自己和江斜魂意的事說給他聽,並且把最後自己的猜想也告訴他。江斜聽得微怔:“你……”謝汐有些尷尬道:“我隻是……隻是想了下你要是……要是……”丟下我這三個字卻是怎麼都說不口,不想說似乎也不敢說。江斜哪裡會不懂?他心猛震,一把將他擁入懷裡,抱著他的力道彰顯了他情緒的失控:“彆擔心。”謝汐怪不好意思的,他沒想到會這樣,可能當時還是受到了魂意的絕望情緒感染。江斜輕輕吻了他額頭一下:“我永遠都在。”謝汐嘴角揚起,輕輕環住了他:“嗯。”江斜整個人都被甜炸了。謝汐平靜了才有空思索:“這個白空間屬於違禁品吧?會不會對你有傷害?”江斜:“……”他大約需要個望天吹口哨的表情包。謝汐太了解他了,氣道:“嚴不嚴重?”江斜知道瞞不過他,哄他道:“反正有顏神。”江老邪竟然會叫顏神,足以見得他這波作得有多死!謝汐又是心疼又是氣憤,氣他胡來更氣自己沒出息:“就這樣……你還永遠都在!我能信嘛!”江斜道:“放心,隻要你在,我肯定在。”謝汐不聽這情話:“你以後什麼都不許瞞著我,什麼都要告訴我!”總背著他搞騷|操作。江斜低笑道:“好,通訊記錄、銀行卡密碼、私房錢……全都交給你。”還貧!江斜開心得不行,抱著他親了又親:“前所未有地覺得自己活著真好。”謝汐皺眉:“不許說這樣的話。”江斜道:“真的,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必須得好好活著。”因為有個小朋友需要他,會因為心疼他、想到他的離去而……他要好好活著,要好好守護他,要永遠陪在他身邊。他會認真地把這朵堅強又脆弱的小薔薇護在掌心。三分鐘很快就到。兩人交流了不少信息,謝汐也穩定了軍心。臨彆時,江斜說:“你把江大斜帶回總統府,江小斜回來了怎麼辦?”謝汐:“!”剛穩的軍心又漏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