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和秦教授是不抱太大希望的,畢竟這種事兒不像鬼上身,隨便掐指一算就能算的七七八八。就在太陽即將下山,我們準備放棄的時候,我和秦教授突然發現這河水不對勁,水中竟然出現一道紅線,像是血液流入河中,聚而不散,隨著微波流淌,在夕陽的照耀下異常現眼。我倆趕緊順著這條紅線往上遊走,經過黑羊子屯,又往上走了將近三裡地,一個不起眼的細小岔流出現在眼前。這岔流頂多一米寬,深度也在一米左右,這紅線就是從這條岔流湧進河道的。我剛打算沿著這條岔流往上走,耳邊就響起一個異常蒼老的聲音。“小夥子,彆往那走,小心驚擾了河神。”我轉身順著聲音看,在距離我二十來米遠的一棵大樹下站著一個老頭。這老頭身體佝僂的非常嚴重,胡子花白,穿著白色汗衫和灰色四角大褲衩子,露在外麵的胳膊腿,已經皮包骨頭了,上麵布滿老人斑。他左手拄著用樹根做成的拐棍兒,右手橋一隻大黑狗。那大黑狗一看見我就開始狂吠,老頭吆喝了它好幾嗓子都沒用,估計是看見我身邊的甄甫玉了。我和秦教授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向那老頭走去。走近了,我生怕這老頭耳背,所以扯著嗓子大喊:“老大爺,你是黑羊子屯的?”老頭咧嘴一笑,嘴巴裡統共就剩一顆門牙,還被蟲子鑽滿了眼:“小點聲,你這是要嚇著誰啊。我不是黑羊子屯的,以前一直一個人在山上住,打打麅子狐狸啥的,現在歲數大了,趁著還能走得動就到處溜達溜達。”這老頭不光是個樂天派,還是這片土地的**曆史書。他說,這黑羊子屯之所以有這麼個怪名字,是因為當年有個羊倌橋一隻黑羊走到這被條土狼給劫了,羊倌被咬死,反倒是黑羊活了。不過那黑羊沒跑,而是一直趴在羊倌的屍體旁邊,最後活活餓死了。後人為了紀念那條黑山羊,才建了這麼個屯子。當我提起那條岔流通向哪裡的時候,老頭的臉色微微一變,衝我擺了擺手:“彆打聽了,河神不願意讓人知道他住哪,小心他讓河吃了你。”我說:“神仙不吃人,吃人的都是妖。”老頭的臉一陰,像是生氣了:“小後生,不知天高地厚,這附近的幾條水脈,全都歸河神管,可彆瞎胡說。”我一瞧也問不出啥來了,索性也就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而且我也沒繼續深入岔流,因為甄甫玉跟我說,劉芸又開始動了。我和秦教授趕緊回村子,叫上張豔和張堅強,去追劉芸。可沒追了一會兒,我就發現不對勁,我們竟然一直在村子外圍轉圈。張豔腦子轉的非常快,我剛說不對勁,她就想明白是哪不對勁。用她的話說,我們既然是繞著村子轉圈,那這個軸心就必然是在村子裡,換言之,劉芸和老雕早就進了村子,隻是我們沒發現而已。這個時候,我根本沒時間去想劉芸為什麼會來這個村子,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她,否則不光邪龍脈有危險,整個黑羊子屯都得跟著陪葬。由於老雕現在已經成了凶屍,我們不敢分開行動,隻能一起挨家挨戶的搜,這樣一來速度就大打折扣。等我們把全村都搜遍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這個時間段陽氣下降,陰氣開始聚集,正是老雕最凶的時候,他之所以沒出來禍害人,八成是被劉芸控製著。沒找到劉芸,張堅強有點泄氣:“村子就這麼大,到處都找遍了愣是沒找到,難不成他倆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他這有口無心的一句話倒是給我提了醒,飛是肯定不能飛的,但是可以鑽地啊!這個村子唯一通向地下的地方就隻用村子中央的那口水井了。我們趕緊帶著家夥事兒跑到水井邊上,等往下一瞅,好家夥,裡麵的井水呈現出攝人心魄的鮮紅色,連月亮倒影在裡麵都變成一輪紅月。“難道是老雕把井水給汙染了?”我眉頭緊鎖,小聲嘟囔。秦教授一口回絕:“不可能!老雕雖然沒爛透,但身上已經沒血了,就算是把井水汙染,也不可能染成紅色。要我說,這裡的水本身就有問題!”張堅強把嘴一撇:“管他有啥問題呢,要我說,直接把蛇藥往裡一倒,老雕就算是泡在了藥缸裡,任他有多大本事也翻不出什麼浪花。”話糙理不糙,我沒多想,趕緊拿出葫蘆,拔出塞子,往裡到了一半。隻要這水裡有屍毒,必然會和蛇藥起反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蛇藥進入井裡立刻石沉大海,沒有半點漣漪。難道老雕不在裡麵?就在我納悶的時候,甄甫玉突然從後麵拽住我的胳膊,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井裡有危險。但甄甫玉是我的野仙,她隻管我,其他人的死活壓根就不會在意。因此我趕緊衝張堅強他們大吼:“快往後退!這水井不對!”幾乎是我剛喊完,張豔就發出一聲慘叫:“快!你們快看,這井裡麵浮上來的是什麼?!”由於我被甄甫玉拉開,看不到井裡的情況,急的我衝張堅強大喊:“強子,裡麵是啥?”張堅強愣了半天才回答:“是……是浮屍!有好多!”我先是一愣,隨即咬著牙掙脫甄甫玉的控製,衝到水井邊往下一瞧。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密密麻麻的浮屍,幾乎都快把整個水井給堵死了關鍵的一點,這些浮屍和我們白天在河道裡見到的那具女性浮屍一模一樣,身體腫脹,兩隻手往前伸,手指呈抓握狀。就在我慌神的時候,張堅強伸手指著驚嚇,嗓音顫抖道:“老趙,你快看,是那個娘們!”我順著張堅強的指示一瞧,果然在浮屍堆裡發現了白天見到的那具浮屍。我心口狂顫,她不是在河裡淹死的嗎,怎麼會從井裡冒出來?難道這個水井和河道是通著的?就在我納悶的時候,井下突發異變,原本平靜的水麵瞬間形成一個漩渦,所有的浮屍都被漩渦卷了進去。緊接著,一個腦袋從水裡冒了出來。當看清楚這個腦袋的樣子後,我們所有人都被驚了一下,異口同聲道:“老雕?!”此時此刻,老雕的樣子跟我們起初見到時相差甚遠,臉色一片鐵青,雙眼往外凸,血絲由瞳孔呈放射性往外蔓延,一直蔓延出眼球,眼眶周圍的血管暴凸,烏黑一片。醬紫色的嘴唇無法閉合,因為兩根白森森的犬齒從嘴唇中冒出。在我的印象中,秦教授向來穩重,可這次,他卻慌亂無措的大喊了一聲:“不好,老雕變了!”我不明白,他本來就是凶屍,就算變能變到哪去?等秦教授一解釋,我才明白,大部分的屍,都是死後自然屍變,比如墓葬的風水不對,或是被陰氣侵蝕,就很可能屍變。但老雕卻不同,他是被人為養出來的屍,而且還被潑了汙血,陰氣和怨氣都要比普通屍變重得多。這會兒,他又吸了這水井裡浮屍的陰怨之氣,已經不再是凶屍了,而是僵屍!聽到‘僵屍’倆字,我嚇得一哆嗦,就算是我們在大墓裡見到的大粽子,也沒僵屍凶啊!張堅強這犢子不知厲害,見老雕浮出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兜頭就是一槍。要是換成其他屍,準在腦袋上鑽個窟窿。可這一槍下去,老雕的腦袋半點事兒都沒有。我一瞧不對,扯著嗓子大喊:“快跑!憑咱們是鬥不過僵屍的!”我左手拽著張豔,右手拉著秦教授,扭頭就跑,張堅強緊隨其後。可我們沒跑兩步,就聽到身後響起一個‘嘩啦啦’的水聲,緊接著,一股陰風從後麵灌來,驚得我後背直起雞皮疙瘩。我連頭都沒回,掏出囊子,取出糯米,往後麵一撒。下一秒,身後便響起一聲滲人的慘叫‘額嗚’。我停下腳步,往身後一看,老雕竟然不見了。張堅強見這情況,興奮地哈哈大笑:“娘的,你倆說的怪邪乎,這僵屍也不過如此嘛,一把糯米就嚇跑了。”結果這話剛說完,張堅強就慘叫一聲,我往他那邊一看,發現老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自他身後,兩個綠油油的爪子,直接戳進了張堅強的肩膀裡。兩根獠牙對著張堅強的脖子就咬了下去。“啊!!!老趙,快特麼來救我!”張堅強疼得嗷嗷直叫。我先是伸手把張豔推開,讓他和秦教授先撤,緊接著我抓出兩把糯米,衝到老雕麵前,對著他兩個眼珠子就糊了上去。“額嗚……”慘叫聲再次響起,老雕猛地把張堅強甩開,由於力道太大,直接把張堅強砸在一麵土牆上,張堅強腦袋一歪就昏死了過去。他脖子上麵兩個血窟窿,往外呼呼冒血。我不敢耽擱,趕緊跑過去,把糯米敷在他脖子上。白花花的糯米一接觸到屍毒,立刻變成炭黑色,冒出一股惡臭難聞的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