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這扇沉重的石門,顧城就見到了他永生難忘的一幕。近百米高的大廳中,無數細微透明到近乎不可見的管道縱橫交錯,而它們彙聚的交點又綻放出或銀白,或淡藍,或熒黃的璀璨光芒,乍一看去,彷如九天星辰,銀河臂帶。而在這些光點的簇擁中,又矗立著兩座高大的雕像,雖然刀工細膩,栩栩如生,但所用材料卻與那大門相同。科幻與蠻荒,神秘與古樸,被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渾然天成。顧城與青衣竹色推開石門進入後,便是出現在這大廳的最上層,正好與近百米高的的巨大雕像平齊,雖非仰視,但心中也難免震撼。兩人愣怔了一會兒,青衣竹色皺了皺眉道:“沒想到,這裡的能量循環係統居然還保存完好,它們的運氣也太好了。”顧城明白他的意思,這光點處處,固然壯觀美麗,但也隱藏著莫大的殺機——因為它說明陵寢內的自動防禦體係很可能還在運作!隻是外圍一個看上去已經完全破敗了的通道,便能把自己兩人逼得幾乎身亡,這內部看起來大體完好的防禦設施之強大可想而知。不敢輕舉妄動的顧城,打量起了那兩座巨大雕像。它們依靠在一起,共舉著一塊棱角分明的六麵體,宛如高舉火炬的普羅米修斯。這次仔細看去,顧城才發現,它們和人類還是有些差彆。譬如說四肢不成比例的纖細,雙耳也尖尖地向上延伸,此外還有許多細節上的不同。如果非要拿人類幻想中的形象去靠,那麼傳統意義上的精靈可能更適合。而讓顧城有些奇怪的是,六麵體左邊這位明眸皓齒,柔弱外表下隱含剛毅。稱得上是人類中的夏娃,但右邊那位,雖然多了些英氣,但總體線條風格還是與它的同伴無異,不像人類雕塑男女之分那麼明顯。讓顧城都開始懷疑,這個文明是不是已經先進到無性繁殖,沒有性彆之分了。不由又是感歎:雖然這能量體係過了三十萬年光陰還在運轉,但它們顯然沒有用理想化的思維去考慮這能量體係的使用年限。現實中地球上的古人們熱衷於修建金字塔之類的大型建築以誇耀生產力,而數千年後,讓自己的文明留下存在痕跡的手段居然還是修建這類巨型雕像。兜兜轉轉。由上古到未來,竟是殊途同歸,在自然偉力,天工造化麵前,單一的智慧生命真是渺小。就在顧城打量感慨的時候,眼前那漫天的,宛如星辰,亙古以來就未曾改變的光點忽然輕輕顫抖起來。熒黃,淡藍。銀白,這些色彩,宛如真正的調色板裡的顏料般漸漸流淌開來,破壞了原有的脆弱平衡。這空間內好像拙劣畫師的塗鴉作品般。顏色混亂了起來,接著,又如同有一雙神秘的大手關閉了“電源”,所有光芒都儘數消失。本來全神戒備的顧城與青衣竹色。呆呆的看完這突兀的變化,又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見真是毫無動靜了。不由相視一笑。他們可沒人有主角情結,不會以為延續了三十萬年的體係會如此巧合的在他們進入的時候斷掉。所以,這一定是對手太過賣力的表現了。如果是三十萬年前,再讓他們的實力翻一百倍,也造成不了什麼威脅,但如今滄海桑田,能量還能流轉已經是邀天之幸了,被對方的強大底牌衝破上限也不是不可能。“沒想到,今天我們還能做一回漁翁。”青衣竹色有些自嘲的笑了一聲,卻是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顧城倒是嚴肅了起來。“是做漁翁,還是看客,還是兩說呢。”自己擁有魔氣促使防禦係統壓榨出最後一分能量肯定是對方無法預料的意外,在難度突兀提高的情況下,還能生生讓防禦係統失效,確實是說明了對手的強大實力。但在有信息支持的基礎上,有誰會殺雞用牛刀的,動員出遠超常規需要的實力呢?所以對方要麼拿出了珍貴底牌,要麼便肯定是損傷慘重。這讓顧城對此行多了些信心。不過越是這種時候,便越該小心謹慎。顧城與青衣竹色沿著螺旋向下的階梯往底部走去,此時漫天光點雖然不見了,但卻多了道如老舊路燈般的昏黃色光芒,不知光源在何處地照亮了每一片區域,替他們省去了持用照明器物的麻煩。“我們這裡,應該是‘曆史紀念室’”,再往前,大概會真正看到曆代先王的墳墓,各種武器裝備的倉庫,唔,應該是在先王墳墓到了一半的時候往左走。”“然後,讓我想想,最核心的知識傳承應該是在中央地帶,那裡的防禦體係是沒猜錯的話是獨立的,所以我們一定要把握好去那裡的時間。”對於這裡,青衣竹色顯然也沒有外圍地帶那麼熟悉了,口中充滿了“應該”,“大概”,“也許”,“好像”等修飾詞,但他領的路仍然沒怎麼出錯。“曆史紀念館”內,遍布著各種各樣的雕塑,壁畫,乍看之下,仿佛來到了公元前的遺址內,但除此之外,卻也有許多科幻風十足的各種器皿。顧城猜測裡麵大概盛放著類似清明上河圖一樣的文物。有些被遮蓋的死死地,有的器皿卻是半透明的,顧城快速經過時好奇的掃了某個盒子一眼,發現裡麵隻剩下了一堆碎屑。這裡盛放的多半是隻有紀念價值的文物,雖然不排除存在有價值物品的可能,但青衣竹色又不是全知,根本判斷不出來。如果隻有自己這兩人的話倒是可以逐一試探,現下卻還是直奔存放著留給最後抵抗者的武器裝備的倉庫才是正題。回首看去,聯想起石門是墓碑的說法,這綜合了古樸蠻荒與科幻神秘的大廳,給顧城的感覺倒不像是一座博物館似的紀念廳,而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墓。一座埋葬著整個文明的墳墓。接著,他們就到了真正的墳墓內。先王陵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