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的夏天,籃球的世界開始歸於沉寂,足球的盛宴則剛剛開啟。6月14號,在甘國陽再次離開洛杉磯回到舊金山後,世界杯在西班牙這個紅色的熱情國度拉開戰幕,體育界的目光跨越了整個大西洋,從美利堅轉移到了加泰羅尼亞。7月11日,在西班牙馬德裡,兩支脫穎而出的球隊——聯邦德國和意大利,在伯納烏,將全力爭奪大力神杯。此時的洛杉磯,天剛蒙蒙亮,天上還下著淅淅瀝瀝的雨,驅走了一些夏日的燥熱。而萬裡之外的伯納烏則激戰正酣。在這片屬於橄欖球、籃球、棒球和冰球的土地上,世界第一運動足球隻能在電視機轉播頻道上占據一個小小的位置。“爸爸,又有一些人呆在櫥窗門口看電視了,都看了好久了。”“沒關係,這裡喜歡看足球的人還真的不多,就滿足他們一下吧。”“外麵還下著雨呢,遮雨棚也沒有放下來,我去給他們弄好吧,這雨淋在身上還怪冷的。”女孩兒從店裡出來,那些站在櫥窗白外看電視的人都不好意思地望著她笑了笑,不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而女孩兒則走到櫥窗,把扣著遮雨棚的繩子給解開,把棚子給放了下來。這樣,看電視的人就不用擔心被雨淋濕了。“thank-you,dy。”幾個人當中有一個說道,從他的衣著看,應該是個一文不名的流浪漢。不過,他的感謝卻是發自內心的,不卑不亢。女孩兒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便又回去了。“嗬嗬,撫西,我還記得上次也有一個小夥子在櫥窗門口看電視,隻盯著看了一會兒會兒,你怎麼就跑出去數落人家呢?今天,一下子又變得這麼好了。”那個女孩兒就是王撫西。7月,學校已經放假了,兩個月的暑假在等待著她,不過她似乎沒有了過去的開心和興奮。“什麼呀,那個人…不一樣…他在那兒看廣告…還盯著美女看…反正…而且他個子又那麼高,會嚇到彆的客人的!”“嗬嗬,男孩子嘛,愛看美女不是挺正常的。我當年就是盯著你媽媽看,才被你媽媽注意到的,不然在一堆人裡麵,她一個外國美女怎麼會注意到我?”“爸爸,媽媽一不在,你就愛胡說。我去裡麵彈琴了,您在這兒看著吧!”王撫西有些氣鼓鼓地說道,她總覺爸爸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裡隱含著什麼特殊的東西,好似發現了她的秘密,在嘲笑她一般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王撫西坐在鋼琴前,想練一練新學的曲子,卻發現腦子裡麵什麼譜子也想不起來。“唉,也不知道我的信他收到沒有?”王撫西歎了一口氣,合上琴蓋,從一旁梳妝台的抽屜裡拿出幾封信來。這些都是從舊金山寄來的。那天甘國陽被錢慧領著去了uc,因為他還沒有入美國國籍,拿的是留學簽證,外加是拿體育獎學金的,所以搞學籍注冊相當麻煩。幸好有錢慧這個精通法律和手續的大律師在,一切都已經被她安排的妥妥帖帖。甘國陽所做的不過就是去uc轉了一圈,去體育館看了看,去教學樓走了走。然後,當天就和錢慧坐車回了舊金山,錢慧第二天就要做飛機直飛華盛頓了。因此,甘國陽想著要去英格爾伍德找王撫西的美好計劃就這麼泡湯了。之後,書信成為了兩人交流的最主要媒介。打死甘國陽也不會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然還會每天收信寫信,這種聯係方法在他21世紀的腦殼裡實在是太過古老,早被扔進垃圾堆了。但現在,在八十年代,沒有手機,隻有固定電話的情況下,也隻有那一頁頁文字,最能承載兩個人稚嫩細弱的感情了。對王撫西而言,每天去信箱看有沒有新到的信,是她一天中最最激動的時刻。甘國陽這個家夥,不僅會寫文字,還會把以前拍的一些照片都隨著信件一起發過來,這些散發著油墨清香的信紙和照片,每每都讓王撫西心醉。不過,這個時候,甘國陽心中還有著更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摯愛的籃球。在六月底,甘國陽在舊金山呆了半個多月,每天除了收信寫信、和他爸學做菜以外,時間基本都奉獻給了濱海球場。擁有了甘國陽這門巨炮的“槍炮玫瑰”早就處於天下無敵的狀態。甘國陽在這裡,儘可能細致地磨煉自己的基本技術,而不去利用自己在身體方麵的天賦。比如控球、傳球、擋人、卡位。濱海球場的其他球員也給甘國陽製定了限製性措施,比如防守時不準跳,進攻時不準進入三秒區,不準開口罵人,不準指揮隊友,甚至不準搶籃板等等等等。可即便這樣,也沒有球隊能夠阻擋配合默契,戰術靈活的槍炮玫瑰。甘國陽僅僅依靠著外圍投籃,就能把對方輕鬆射死。而在六月結束,剛剛進入7月的那一天,就在甘國陽、甘國輝、陳星三人組,又準備去濱海球場虐菜的時候,門口的一輛黃色大跑車讓三個人都停了下來。門開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偉岸的巨人他穿著一條黑色牛仔褲和黑色緊身t恤,看上去簡直酷斃了。這麼酷炫的巨人,自然是維爾特·張伯倫。“張伯倫先生!給我簽個名吧!”甘國陽還沒反應過來,甘國輝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拿著籃球衝到了大北鬥的麵前,要張伯倫給自己的籃球簽名。“死胖子,打球的時候沒見你這麼靈活啊?”甘國陽和陳星都腹謗道。“哈哈,沒問題。嘿,甘,好久不見了。”張伯倫一邊把甘國輝的球單手抓起,從口袋裡掏出筆給他簽名,一邊和甘國陽說道。“是啊,維爾特先生,您可差我一場比賽呢?”甘國陽一見麵,就和張伯倫提起了那個賭約。張伯倫在上次和甘國陽的單挑中,說好了甘國陽隻要能進一個球,就會帶他去洛杉磯大西部論壇球館第一排看湖人的比賽。結果,現在總決賽都結束了,張伯倫的承諾還沒影呢。“哈哈,抱歉甘,我實在是太忙了,最近才能抽出空來回舊金山。我可是瑟蒙德那裡都沒去,就跑到你這裡來了。”張伯倫也不知道有什麼可忙的,除了泡女人估計也沒有其它什麼事了。“那您先進來吧,我覺得您站在外麵實在是有些…太顯眼了。”甘國陽說道,張伯倫這麼大的個子站在唐人街確實過於巨大了。“好吧,我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嘗嘗你們餐廳的中國菜,我可是非常喜歡吃中國菜的。”就這樣,甘國陽是打不成球了,陳星隻好拉著抱著簽名籃球不鬆手的甘國輝,去了濱海球場。甘家菜館突然來了這麼個大客人,實在是把服務員和甘有堂嚇了一跳。甘有堂好歹也是見多識廣,認出來了這是籃球明星維爾特·張伯倫,趕忙跑到裡麵拿了一張特大號的椅子。這種大椅子甘國陽也有一張。“現在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呢,不然您就坐一會兒,喝點我們的中國茶吧。”這時候才是上午,離吃中午飯還有兩三個小時。“沒關係,我這麼早來,也是有些話想和你聊一聊。”兩個巨人坐在特製的大椅子上,周圍的一切都顯得小了許多。“謝謝您,維爾特先生,您和瑟蒙德先生都那麼的關心我。”甘國陽似乎知道張伯倫來此的目的了,應該也是為了自己的失利的事情吧。“嗯,瑟蒙德之前和我在電話裡聊過你的情況,他說那場失利對你的打擊好像特彆的大,他媽的他竟然說我的失敗經曆比較豐富,讓我來開導你你一下!”張伯倫這話一說出口,甘國陽都笑的差點把嘴裡的茶給噴出來。沒想到,看上去敦厚老實的內特·瑟蒙德也有這麼損的一麵。“不過,瑟蒙德這句話其實也沒有錯,你知道嗎,在我剛剛進入nba的時候,我獲得了得分王,常規賽mvp。那可是我的新秀賽季!有些人一輩子都拿不到這些東西。”甘國陽點了點頭,他知道,在這方麵張伯倫無可匹敵。“但我打完我的第一個賽季,當時我就想退役了。你覺得是因為我功德圓滿了嗎?不,nba的比賽實在是太激烈,太殘酷了。當時我在想,在這樣的一個聯盟裡,我還能站著打球打多久,也許明天我就倒下了。”這倒是讓甘國陽大吃一驚,新秀賽季打出了如此成就,第二年竟然就想退役了?“當然,最後我沒有退役,我繼續戰鬥了下去。我經曆了無數的失敗,質疑,成功,再失敗,再質疑。我想如果我不退役的話,這些東西會永遠地陪伴著我。”張伯倫苦笑著說道。“可您終究是一個傳奇,而我,還什麼都不是。”“哈哈,對,你還什麼都不是。所以,把那些該死的失敗和痛苦統統放下吧,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甘國陽雖然早已經走出了內心困境,但他對於張伯倫的勸慰依然感到異常感激,同時也愈發覺得在籃球這條道路上,自己是任重而道遠。“唉,其實早知道進入nba是這樣一個結果,如果我去打街球的話,比如一直待在哈林籃球隊,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張伯倫再次感歎道,此時已經不知道是他在勸慰甘國陽,還是到甘國陽這裡來尋求安慰了。“您是說街球嗎?哦天呐,我覺得那些街球手實在是太水了,我不起跳,不進三秒區都可以贏他們!”甘國陽想起自己在濱海球場,以及英格爾伍德的球場的經曆,有些不屑地說道。“哈哈哈哈哈,不起跳,也不進三秒區?哈哈,甘,這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張伯倫聽了則是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甘國陽,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甘國陽則覺得很奇怪,被張伯倫的笑聲所刺激,他就把自己在濱海球場以及英格爾伍德球場的經曆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濱海球場,英格爾伍德,怪不得。或許這個夏天我應該帶你去我的老家,賓夕法尼亞的費城,或者紐約的布魯克林去看一看,和那裡的街球手玩玩。然後你再來評價街球。”“當然,如果你在加州的話,我勸你不要去洛杉磯,雖然湖人和uc在那裡,可他們的街球……也隻有雷·路易斯是個不錯的家夥。而你現在在舊金山,那就更不要去彆的地方,什麼濱海球場,金門公園。跨過弗蘭西斯科灣,去往奧克蘭,那裡有美國西部西海岸最好的街頭籃球。”張伯倫看起來對美國各地的街球都非常了解。“我真的需要去和街球手們一較高下嗎?”甘國陽有些疑惑,在他看來,街球都是業餘的,不正規的,沒法和職業籃球相提並論。“當然,任何一個巨星,都應該去街球場,用街頭的規矩和那些傳奇們一較高下,告訴他們誰他媽的才是這個地方最好的籃球手!就像我和拉姆西,卡裡姆和麥考尼特,朱利葉斯·歐文和喬·哈蒙德,如果你想成為傳奇,你就必須為自己尋找一個足夠分量的對手。無論在體育館的地板上還是在街頭的水泥地上!”張伯倫的話讓甘國陽感到非常震撼,同時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到現在還確實沒有去奧克蘭街頭打過籃球呢,或許那裡真的有什麼神奇的球員在等待著他,等待著他去戰鬥。“呃,張伯倫先生,我想問你,你覺得,應該怎麼樣才獲得…嗯,我的意思是,用什麼方法,什麼樣的言辭,可以去打動一個女人的心?”甘國陽坐在那兒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張伯倫聽到甘國陽的問題,也是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哈哈哈,甘,這個你可真是問對人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問如何搞定一個女人。那我告訴你,拿起家裡的電話,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今天我要去上你,然後,開著你的車,到她的家,把她給上了。然後,她就是你的了。就這麼簡單。”“嘿,甘?你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