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維特與一名士兵在城中的小巷兜轉了許久。在確認跟在他們身後的半獸人已經消失了之後,埃布爾終於安下心來,長呼出一口氣。“老大,我們現在回去嗎?”精靈士兵向埃布爾問道。“嗯。”埃布爾點了點頭,接著開始打量起周圍的建築來,說道:“這是哪兒來著?”“我也不怎麼了解。”精靈士兵搖了搖頭,回答道:“不如問問街上的行人?”“嗯,你去找人問問。記住,態度放得客氣點兒。”埃布爾吩咐道。“是。”士兵點頭答應過後,便走到正街上,攔住一名矮人,問道:“兄弟,你知道這是哪兒嗎?”“這裡是西窖。”矮人頭也不抬地舉手指向了街邊的路牌,回答道:“這路標上不是寫著的嗎?”“啊哈,原來如此,謝謝,謝謝啊。”精靈士兵臉上露出了尷尬笑容,退到一旁給矮人讓出了一條路。在看到矮人走遠後,精靈士兵回到了埃布爾的身邊,彙報道:“老大,他們說這裡是西窖。”“西窖?”埃布爾的眉頭一皺,感覺這個名字有一些耳熟,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聽過?”“我好像也有點印象...”士兵尋思道:“對了,守城門的老爺子,他的侄女不就是在西窖演戲劇嗎?”“嗯,你說的對。”埃布爾也找回了記憶,開口道:“那我們就去給他家的侄女捧個場吧。”精靈士兵瞪大了眼睛,問道:“老大,我們真要去啊。”“當然了,畢竟老矮人好心提醒了我們一次。無論如何,還是要把答應他的事情做到才行。”埃布爾點頭道:“你不想去的話,我就自己去。”“不不不,我也去。”精靈士兵慌張擺手道。“走吧。”埃布爾說道:“剛才我還奇怪,這街上的人怎麼還朝著一個方向走,看來大家都是來看戲的。跟著他們走就行了。”“是。”兩人就此跟隨著街上的人流一起,去往了西窖最有名的劇院。克雷蒙特等人的屍體被運回了德赫瑞姆的軍營,這個消息在城中傳開,逝者的親屬們也連著幾日來到軍中探望。悲戚的嚎哭聲傳遍了整個軍營。亞都尼斯負責指揮著手下的士兵維持秩序。當有犧牲士兵的家屬撲到他的麵前,問他為什麼自己的兒子會墜入深海的時候,他也隻能強行忍住悲傷的情緒,一字一句地向他們作出解釋。“那些陷害士兵的謀劃者一定會受到懲罰的。”亞都尼斯做出保證道。那些跪在靈堂前,哭到了昏厥的士兵父母,都受到了自己兒子的戰友的細心照顧。在全員遇難的消息傳到德赫瑞姆城內的時候,這些人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皇家送來的補償也沒讓他們產生任何的實感。直到士兵們的遺體被運送回城,他們在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容已經沒有任何生氣的時候,痛徹心扉表達出了他們當時的心境。戴裡克在知道士兵們的遺體在三天後便要進行火葬的時候,一刻也沒有耽擱地帶著德維特等人從杜蘭德爾趕回了德赫瑞姆。在他們的馬隊走進城門的時候,百姓站在道路兩旁歡迎著他們的回歸。德維特的父親與母親立即衝到了德維特的馬前,眼噙著淚水,向他問候道:“你回來了。”德維特被同行的士兵攙扶下馬,在看到自己父母後,淚水止不住地大顆大顆地滴了下來。“爹、娘。”德維特哽咽道:“對不起。”當他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截肢的手術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右腿被換成了義肢。“沒事,回來就好。”德維特的父親走上前抱住了自己無助的兒子。戴裡克在趕回軍營後,立即走向了靈堂,匍匐在克雷蒙特的棺木前。心臟彷佛已經被戳穿,戴裡克隻能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在他的印象中:克雷蒙特一直都是一個安靜又善良的孩子,喜歡躲在角落裡看著一些彆人看不懂的書。雖然他很少與你主動交流,但你能從他那虔誠的眼神中讀出他對你的尊重,以及對軍營的熱愛。克雷蒙特的父親在七八年前便已經去世了,家中就隻剩下了孤身一人的母親。想起那名老人孤獨的背影,戴裡克的喉嚨就像被誰捏緊了一般,苦澀地發不出任何聲音。在戴裡克得知克雷蒙特即將被康德委以統領的職務的時候,戴裡克的心中是羨豔的,甚至還有一絲不平。如今想來,那時的自己真是太過幼稚了。亞都尼斯走過來將戴裡克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到他始終把自己的臉埋於膝間,亞都尼斯也跟著在戴裡克的身邊坐了下來。“克雷蒙特的母親是今早趕到了,現在已經哭暈了過去,待在醫務室被人照顧。”亞都尼斯靠在椅背上輕聲說道。“老人家沒事吧?”戴裡克終於抬起了頭,眼眶仍是布滿了血絲。“沒事。”亞都尼斯望著他,回答道:“隻是因為過呼吸而已。”“嗯。”戴裡克點頭道:“克雷蒙特是我手下的戰士,以後老人家的養老問題,我來解決。”“陛下已經撥出了一批賠償,分遣給各位犧牲戰士的親屬。這方麵的問題,用不著你來擔心。”亞都尼斯擺了擺手,說道。“不,克雷蒙特未儘的孝道。我會替他完成,以後這位老人的就是我的家人,我來照顧她。”戴裡克目光堅毅道。“那你是準備好回到德赫瑞姆了嗎?”亞都尼斯的眼神也變得認真了起來。“嗯。”戴裡克點頭道。“唉。”亞都尼斯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那麼我也支持你。”兩人的談話就此結束,倚靠在椅子上繼續休息了一會兒後,亞都尼斯便起身繼續操辦起自己的職務。而戴裡克則前往了醫務室,看望克雷蒙特的母親。三天後,七名士兵的遺體被火葬,骨灰被送往了各自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