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皇宮(1 / 1)

夜明 不老的考拉 1515 字 2個月前

曾經因為反剃發令站在一起的人,一步一步兵戎相見。張名振死了,朱大典被解職遣會金華老家,與他同樣命運的還有方國安,王之仁見機的的快,甘願放棄在鬆江府的權力。直到今日,是最後一刻。翟哲一個人坐在屋子裡,這兩年,像是有一把無形之手在推著他前行,看似每一個他做出來的的決定,其實隻不過是借著他的嘴巴說出來。他不怨恨隆武帝,他知道皇帝沒得選擇,因為他自己也一樣。他隻是朝堂之爭的入門者,但又好像已在其中浸淫多年。“我今年三十九歲,所以要比以往更謹慎一點!”盧公之死就像是他心口永遠無法抹平的傷口。並不僅僅因為盧公是他老師,而是那讓他見到朝堂之爭的醜惡。門外傳來方進的聲音,“大將軍,季統領到了!”“讓他進來!”片刻之後,季弘推門而入,走到翟哲麵前躬身行禮。他穿了一件粗布棉襖,他沒有官職,但不妨礙他成為大將軍府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你做的很好!”“幸不辱命!”“那個人抓住了嗎?”季弘略一猶豫,回答道:“沒有,我不敢過早行動以免打草驚蛇,刺殺發生前兩個時辰往那裡派出人手,剛才侍衛回來稟告,那座宅子已經空了,鄭氏人已經逃走了!”翟哲的眉頭微皺,以顯示這不是他想聽到的消息。“碼頭的路口都有人盯著,我們手裡有那個人的畫像,他逃不出應天府。”翟哲點頭,“他對我很重要,而且,我要活口!”“遵命!”季弘再躬身,又稟告另一條消息:“秦淮河畔的有些人正在準備逃跑!”“不過是些跳梁小醜,先不用理會他們!”“知道了!”季弘再沒有事情,躬身告退,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抓捕鄭氏教頭鄭修月。今日這一場鬨劇不過是翟哲借著皇帝和鄭森搭建的台子演的一場戲,如南京城這麼敏感的地方,一直是暗營最重視的場所,又怎麼會讓皇帝和鄭森找到空子。那兩個刺客在昨夜便被製服,今日放銃的也不是他們,一切都是表演,否則翟哲怎會親身曆險。南京城突然變的風聲鶴唳,一列列身批盔甲手持刀銃的士卒出現在街道巡邏,宵小之徒今日犯事可是撞倒刀口上,輕則被鞭打的死去活來,有幾個慣犯拘捕,竟然被當街擊斃。應天府的捕頭和兵丁參將來到西營報到,從即刻起他們將聽許義陽的號令行事。大將軍一句話,讓馬士英成了孤家寡人,鄭森被扣押後,南京城在翟哲麵前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皇城。馬士英搶在蕭之言之前到達這裡。那個膽怯的馬車夫不幸的被他咒罵了半個下午,造成的結果是他眼睜睜看著轅馬在街道上碰撞了三個行人,毀壞了一座鋪子。就算是倒黴的首輔,仍然是當朝首輔,那些被他碰上的人隻好自認倒黴。一回府中,他立刻命家將把車夫抓入後院,換了一聲衣服,換了一輛馬車,再換了一個車夫直奔皇城。馬士英沒有急於去通知其他幾個內閣大學士,那些人都是東林黨出身,與他沒有交情。到此刻,他才如恍然大悟般明白過來,原來他是依靠翟哲坐上這個首輔之位的。馬蹄得得,新換的車夫駕駛的很穩,馬士英拉上了馬車的簾子,讓自己沉浸在模糊的光線中。他很懊悔,像他這樣的人不該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權勢太容易讓人失去理智,直到當頭一盤冷水澆下來,他終於恢複理智。他想到了翟哲的難處,“處置了我,你還能推誰坐上這個位置!”從朱大典到馬士英,上任的內閣首輔都必須要得到翟哲的認可,但最終都與他不歡而散。因為大將軍與內閣首輔本就是矛盾的存在,無論誰坐上首輔的位置都不會心甘情願成為翟哲手中的控線木偶。“即使你與陳子龍結親,但是你敢冒這個險嗎?”馬車顛顛簸簸,馬士英在車廂內瞪大一雙眼睛,仿佛想看清前程。“吱呀”一聲響,馬車停了下來。車夫下馬快步走過來掀開門簾,垂頭稟告:“老爺,到了!”眼前一片明亮,馬士英走出來,抬腳往正前方的皇城門走去,隻有他孤獨的一個人,現在他必須要猜測翟哲要把這場風波鬨到什麼程度,以確定他的舉措。皇城守衛先向小黃門通報,太再向宮內通報,等候兩刻鐘左右,有個小太監擎著一柄小拂塵走出來,老遠見到馬士英,他墊著腳尖一路小跑,嘴裡招呼道:“馬閣部,陛下召見!”馬士英拱手見禮:“多謝公公!”兩人一前一後往宮內走去,朱聿鍵在皇宮中早已等的六神無主。聽說馬士英來,他稍稍恢複了些神彩,以為刺殺行動順利,否則馬士英怎麼可能順利脫身。馬士英一見皇帝,雙膝跪地,匍匐在地,泣不成聲,道:“陛下,大事不好!”“怎麼了?”朱聿鍵立刻慌了神,幾步從龍椅上跑下來,問:“到底怎麼樣?”“大將軍遇刺,隻有幾個士卒受了輕傷,大將軍毫發無損,命我來宮中報信!”“什麼!”朱聿鍵一陣天旋地轉,腳步踉蹌連往後退。十幾步外的小太監眼疾手快跟上來,伸手扶住朱聿鍵才沒有讓他摔倒。朱聿鍵腦子中隻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所有的期盼都成了黃粱一夢。轉念間,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揪住馬士英的衣袖,問:“他怎麼會讓你回來?”馬士英沒有正麵答複他,道:“大將軍已經下令全城戒嚴,他要徹查刺殺的主使者!”“鄭森呢?鄭森在哪裡?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逃向福建可以嗎?”馬士英搖頭,道:“鄭森已經被大將軍扣押,現在是出不了城了!”“怎麼辦,怎麼辦!”宮殿中正亂成一團時,皇城外響起一陣喧鬨聲,小太監慌慌張張一路小跑進來,稟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有好多兵馬進皇城來了!”“來抓我了!”朱聿鍵沒有往外衝,反而是回到龍椅上坐下,神態威嚴朝外麵看。他是大明的皇帝,豈能被亂臣賊子嚇唬,縱然要死也要有皇帝的尊嚴。外麵傳來整齊的號令與腳步聲,馬士英離殿門較近,伸出腦袋往外看,等了好一會沒見到有兵丁進來。宮殿裡的人都在等候暴風雨降臨,平靜的時間久了,那根緊繃的弦就像快要被拉斷,朱聿鍵在龍椅上不停的挪動屁股,好似下麵生了褥瘡。一陣腳步聲臨近,到了門口的位置突然停下來,片刻之後,一個小太監走進來,跪伏在地稟告:“西營總兵蕭之言求見!”“圖窮匕見了還耍這一招!”朱聿鍵腰板挺直,傳旨:“讓他進來!”蕭之言解下佩刀放在門外,蹬皮靴走進來,鐵甲的葉子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走到馬士英身邊,拱手拜見:“蕭之言拜見陛下!”“你來了,很好,很好!”朱聿鍵連用兩個“很好”,不知道是何意思。蕭之言麵色沉靜,到:“今日南京城中有人陰謀刺殺大將軍,大將軍心係陛下安危,命末將守備皇城!”朱聿鍵色厲內荏,質問:“蕭之言,你是大明的總兵,還是大將軍的總兵?怎敢擅自率兵闖入皇城!”“末將是大將軍的總兵,也是大明的總兵!”蕭之言首次正麵回答這個問題,有先有後,已然表明心跡。“翟哲在哪裡?”“大將軍正在西營總兵府內,正在徹查此事!”蕭之言不願意再在這裡呆下去,再拱手道:“為護衛陛下安全,從此刻起進出皇城者必須要得到大將軍許可,末將告退!”他轉身走出大殿,留下皇帝和馬士英兩人。現在真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馬士英偷眼看失魂般的皇帝,也告退而出。不出一日,南京城乃至江南都將流傳大將軍遇刺的消息,他必須要知道大將軍想把這把火燒到什麼人頭上。“大將軍為什麼要放我回來?”這是個很值得探究的問題。馬車還停在皇城門口,馬士英保持著一路思考的姿勢回到車上。車夫用探詢的語氣問:“回府嗎?”“嗯!”“至少現在,我還是當朝首輔。”馬士英努力揣測翟哲的目的。他被排擠成閹黨,在江南是孤家寡人,如果被翟哲拋棄,會有人不介意再在他身上踩幾腳。“刺殺之事,我本就沒有參與,隻不過是鄭大木和皇帝合謀,翟哲到底是想留下皇帝,還是要擁戴魯王為君?”馬士英隻覺得腦子不夠用。隻要翟哲一日沒有剝奪他的首輔之位,他絕不會放棄一丁點機會。天慢慢黑下來,南京城浸入一片黑暗中。今夜空中陰雲密布,伸手不見五指,有無數兵馬高擎火把在黑暗中趕路。鄭氏有三萬兵馬在南京城,不容翟哲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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