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凜冬之歌 第310 心寒(1 / 1)

夜明 不老的考拉 1593 字 2個月前

“我來畫一個大餅,大家一起把它吃進嘴裡!”翟哲躲在察哈爾汗帳騎兵的護衛的角落裡雙手環抱,好像那個餅就在自己的懷中,眼睛瞄著前麵,腦子裡胡思亂想,心思完全不在眼前這個這場莊嚴的儀式上。(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穩定)坐在人群中的俄木布汗臉色蒼白僵硬,威武雄壯的托克搏站在他身後。大隊騎兵在察哈爾騎兵的護送下從榆林衛返回大明,但翟哲在這裡的事情還沒結束,這是他在河套的第三天。額哲不敢把翟哲的身份放在陽光下,即使很多部眾都知道了這個秘密。他是蒙古的大汗,當然不能與殺死車臣汗的漢人坐在一張席子上吃飯。不過自小王子死後,阿魯喀爾喀的部眾越來越順從,畢竟額哲是黃金家族的嫡係後代,失去了唯一的希望後,絕大多數人認為加入察哈爾是個不錯的選擇,在漠南可比在漠北過的滋潤的多。“土默特部落覲見蒙古大汗!”司儀扯著嗓子大喊,恨不得把這個聲音傳遍草原。這是他身為察哈爾人榮耀,多年之後,終於有一個蒙古大部落再次前來向察哈爾大汗進貢。俄木布汗從坐席上站起來,像僵屍一樣挪動身軀,邁步走向那座宏大的蒙古包,正前方額哲臉上的微笑像四月春風。他其實並不憎恨額哲,至少這幾年察哈爾和土默特在漠南相處的還算融洽,也沒有打歸化城的主意。但這樣的低頭,在幾年前是讓他想也不敢想,土默特真是衰弱了,衰弱到需要借助漢人的力量才能獨立生存下去土默特部落騎兵牽上來九頭白羊、九頭白牛和九匹白馬,九為數之極,進貢的牲畜不多,但其中尊崇的意思已經表現出來了。“拜見大汗!”俄木布汗說出來的聲音隻有他自己才能聽見,但額哲不在乎。翟哲畫的餅是如此誘人,讓他好像聞到了餅到嘴邊的香味。“察哈爾為長兄,土默特為幼弟,我們同為成吉思汗的子孫!”額哲從座位上站起來,快步上前,與俄木布汗並肩而立,振臂高呼。“父親,你看見了嗎?這就是您想得到的!”額哲的眼角有些濕潤。躲在人群中的翟哲往角落裡又縮了縮,總算不虛此行。眼下土默特與察哈爾和好已是必然,俄木布汗唯一可用來討價還價的本錢就是他翟哲,車臣汗是死在歸化城的。他隻不過在背後輕輕推了一把,草原全憑實力說話。額哲的意氣風發和俄木布汗的失落在眼前搖晃,翟哲突然掉轉頭,叫上身後的鮑廣退向空無一人的偏帳。額哲心動了,但他知道這個餅子不是那麼好吃,因為對手是皇太極。覲見的禮儀完畢後,額哲與翟哲又花了一天的時間商議計劃的細節,翟哲告辭返回大明。目送翟哲等四十多人進入榆林衛的邊塞,額哲心滿意足的返回,下一步要看長生天是否還在眷顧蒙古。草原遼闊,騎兵出發之後很難再聯絡上,其中變數太大,他必須要乞求先祖成吉思汗的保佑,雖然他心裡從來就沒相信過這個。四十多騎的蹄下由綠草變成黃土,翟哲的眼前仿佛從一位豐腴的婦人變成一位蒼老的漢子,黃河邊最肥沃的土地不屬於大明。榆林衛的邊關就在眼前,都在大明的北境,陝西鎮的邊堡與宣大鎮的邊堡修建風格大部一樣。宣大鎮的邊關,如殺胡口和得勝堡都是依險山而建,而陝西鎮的榆林衛邊堡則多數是依溝而建。那些黃土地表上張開的裂縫想吞人而食的巨口,翟哲往下扔下一個石塊,半天才能聽見響聲。“翟參將,一切都還順利吧!”榆林衛關口,一個膀粗腰圓、臉膛泛紅的武官好不容易把翟哲盼回來,正是陝西總督洪承疇督撫營的王參將。對這支出塞的騎兵,陝西鎮邊軍敬而遠之,巴不得早點把他們送出境。在他們心裡,大明的官軍怎麼能和蒙古人糾纏不清。“順利,多謝王參將!”翟哲下馬拱手回禮。“既然如此,翟參將還有何打算?”陝西鎮就差把送客這兩個字寫在臉上。“今日就回大同!”“渡河的船隻都已經準備好了!”王參將暗自鬆了口氣。這些天他聽說了這個翟參將的來曆,原來曾在塞外當多土默特蒙古漢部的千戶,他心中既鄙夷,又有些畏懼。看那些騎兵的架勢,不是一般大明邊軍可比。兩千兩百騎兵分批渡過黃河,楊陸凱一直在對岸等待。翟哲把草原的軍情寫好的書信呈上去,讓他帶給盧象升。進入宣大地界後,騎兵走到不急不躁,過河後第二日走過偏關,突然見到官道大隊官兵行走匆匆,騎兵飛馳,好似有什麼緊急軍情發生。楊陸凱催馬上前詢問,原來這支兵馬屬山西鎮,一直駐紮在大同北,昨夜收到北進的命令。領軍的遊擊將軍見到楊陸凱出示的總督府的令牌透露道:“聽說清虜昨日攻擊得勝堡,我等奉命馳援。”“什麼?”楊陸凱驚詫不已,清虜大營不是在托克托草原嗎?歸化城南隻駐紮了少量兵馬。“清虜昨日侵犯明境,正在攻打得勝堡了!”他掉頭把消息告知翟哲。“清虜正在攻打得勝堡?”翟哲也很意外。皇太極怎麼會突然攻擊得勝堡,難道是因為自己在塞外的舉動進行報複?但此時清虜攻擊得勝堡毫無用處,皇太極怎麼會愚蠢到同時和兩個對手進行開戰。官道上山西鎮兵馬先行遠去,翟哲左思右想,總覺得這件事不那麼簡單。楊陸凱見翟哲臉色有些不好,寬慰道:“翟參將不要擔心,總督大人此次在得勝堡安排有重兵把守,必然不會讓清虜占到便宜。”得勝堡守將正是與翟哲兄弟相稱的薑鑲,麾下兵馬數量在大同鎮數一數二。想到蕭之言和左若等人還駐紮在離得勝堡不遠處的方山,翟哲立刻歸心似箭。大同城下亂成一鍋粥,各路人馬調動頻繁。大同巡撫葉廷桂反應迅速,連發數條命令,但一年多來軍中將領多唯盧象升馬首是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翟哲兵馬一路不做停留,疾馳向方山方向,沿途的官道上被調集的步卒堵住,到最後他無可奈何,命鮑廣先去方山傳令,沒有他的命令,各部騎兵不得輕舉妄動。直到傍晚時分,盧象升才姍姍來遲,號令之下各鎮兵馬總算是找到了主心骨,通往得勝堡道路疏通開。就算是對盧象升不怎麼對付的山西總兵王樸也不再理會葉廷桂,軍中將領最怕從未經曆過戰事的文官亂指揮,追隨盧象升至少不會被派出去白白送死。翟哲拜見盧象升之後,把河套的戰事簡要相告,當然沒有提及漢寨。盧象升神情嚴肅,好像遇見什麼為難之事,命翟哲部在方山的守軍退回大明境內,駐紮在大同城下,沒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一連數日,得勝堡的戰事持續膠著,不斷有傷兵返回大同,聽說盧象升率督撫營親自在壓陣。大同戰事一起,邊鎮的百姓老老小小收拾細軟包裹逃向山西方向,官府不能禁。去年朔州屠城影響極大,就算百姓對盧象升有信心,也不敢拿自家性命當賭注,得勝堡邊關一旦被攻破了,再想逃就來不及了。在大同城外駐紮了七八日,翟哲一直沒有接到盧象升命他出擊的命令。這種局勢下,哪怕讓他出塞威脅清虜後路也能貢獻一份力量,他越想越不對勁。六月將至,白日裡火辣辣的太陽灼燒這灰白色的帳篷,隻有到了夜晚才能感覺到一絲涼風。柳隨風帶來兩個隨從快馬加鞭在城門關閉前最後一刻飛馳出城,翟哲部騎兵駐紮在東城三十裡外。等到了兵營外,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通報後,親兵出營將三人領入。見到翟哲,柳隨風一副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進入大帳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說:“大人,情況有些不妙!”“發生何事?”“大人可聽說過清虜有與大明議和之意?”“清虜去年才入寇宣大,今年又來攻打得勝堡,議和?”翟哲撲哧一笑。他這半年多數時間都在塞外,暗營的經營近乎停滯,從未聽說過這等傳聞。柳隨風正色說:“大人,我不是來與你說笑,去年冬天,薊遼鎮便有傳聞,說清虜願與大明互市議和。”“你的意思是,朝廷當真了?”翟哲笑容收斂。“當不當真我不知道,但是此次你從陝西鎮借道入蒙古的消息算是傳到朝廷了,聽說兵部下書斥責了總督大人,說總督大人擅起邊事。”“擅起邊事?”翟哲麵容越來越嚴肅,揣摩其中的意思。柳隨風壓低聲音,說:“我聽說兵部尚書楊大人今年製定了個四正六隅之策應對流賊,以陝西、河南、湖廣、江北為四正,四巡撫分剿,而專防延綏、山西、山東、江南、江西、四川,為六隅,六巡撫分防協剿,各地招募兵馬,想把隨清虜的戰事先放一放。”翟哲嗤之以鼻,“放一放?他想放就放?”言語中對兵部並沒有多少尊重。柳隨風不想與他爭論此事,說:“聽說兵部要追究大人您擅自出塞招惹清虜之罪。”“放屁!”翟哲勃然大怒,心底生出一絲寒意。2樓2014-04-26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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