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飛雀郭郎(1 / 1)

唐騎 阿菩 1686 字 2個月前

廬威講入涼州城,凡經一個多月了,一開始他是作為桑明糊洲護衛隊長來的,雖然本來的任務隻是保衛性質,但遠走千裡深入境外,桑維翰所進行的又是頂秘密的事,隨時都有可能需要護衛力量參與間諜事件。所以護衛隊長本身也要精挑細選,劉知遠選擇了郭威,正是對他的。從河東到涼州,一路相處下來。桑維翰發現郭威並不隻純粹是一咋。武夫,他為人雖然粗豪,但心思細密,見解獨到,不是尋常武人可比,加上他又是劉知遠極力推薦的人。所以慢慢地就與他商量一些事務。到後來甚至讓他介入一些機密一孤懸在外,有很多事情是桑維翰無法獨力完成的。郭威是經曆亂世,一路摸爬滾打到今天的奇男子,早在河東時從劉知遠的隻言片語中,從對這次任務的詳密安排中,料到了此次出行目的之三四,經過這一路走來,對於石敬瑭此次派桑維翰入涼的真正意圖便已經了然於心。偷過邊境並不困難,不過花了一些錢,進入金城也很順利,但是進入涼州以後,事情卻出現了瓶頸一他們雖然代表了後唐境內實力雄渾的方麵大將,卻並非官方來訪,而是來乾“不可告人之事”加上後唐有使者在城中。如果貿貿然求見,天策軍竟將機密泄露給李從何,那對石敬瑭來說可就是一場大禍。所以沒法走大唐涉外衙門求見張邁,而必須尋找引見的人選,靜待機會。早在金城的時候,桑維翰就已經打聽到,天策軍在河西方麵活躍著的實權人物,文有鄭渭,武有薛複。外交方麵有魯嘉陵,鄭渭薛複的大門他們沒有敲開,郭威幾次已經接近魯嘉陵的時候,卻總是發現魯嘉陵正在和來自洛陽的人接觸在那樣的情景之下,郭威便不敢進門。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桑維翰變的有些躁動了,郭威則隱隱感到事情有些蹊蹺,這天他對桑維翰說:“天策軍也許已經知道我們在城內了。”“知道?”桑維翰道:“如果知道。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不聞不問。要麼應該會派人來接見我們。要麼應該會派人來捕捉我們送往洛陽。”“可是,如果天策軍那邊既不想見我們,又不想捉我們呢?”郭威道:“進城以後的這半個多月,我發現涼州的管理十分有序,客棧入住都要登記,租賃房屋也要登記,雖然我們在入境的時候已經花錢做了假的身份,但是最近我卻發現左近的兩戶人家有時候看著我們的眼神並不自然,我又輾轉打聽過,這兩戶人家並非原先就住在這裡的,而是從甘州那邊搬來我覺得,這兩戶人的身份也許和我們一樣,也是假的,隻不過我們入涼州是為了出使,而他們則可能是被調來監視我們的。”桑維翰心頭微微一震,再一次看了郭威一眼,心中對郭威的評價又高了幾分。“如果我們真的已經被盯住了”那事情可就難辦了。”就此回河東去那是空手而返小留下的話,又打不開門路,郭威道:“既然他們沒有驅逐我們,也沒有揭穿我們,那就是留著我們以等待將來或許有用。我聽說洛陽那邊要派一個常駐的使者來,那騎士我們的身份也就和這個常駐使者差不多,隻不過我們是沒法冒頭的人而已。”桑維翰道:“說的是,暫時隻能忍一忍了。”他們是以茶商的身份出現的。桑維翰是老板,郭威是保鏢,保鏢自然要帶兵器。天策政權的法律是許民間自備兵器以自衛的,由於地處絲綢之路最重要的一段,境內通行的外來商隊絡繹不絕,這些商隊也都需要保鏢,也都需要武器,所以天策軍順應這種現實,並未要求他們入境解兵一那樣隻會逼迫這些商隊將公開攜帶兵器變為私藏武器而是進行武器管製,要求商隊在入境之時進行武器登記,並由關城發給憑證,以便管理其用途、追究其責任。郭威身上也帶了一把長刀,一把短刀,一把強弓,此外還有馬。在發現交涉的事情無法進行時,桑維翰的日常便扮演起一個茶商老板來,郭威除了偶爾協助做生意之外,閒暇則在他們租賃來的院落裡練武。或者到城外去跑馬涼州城在天策軍進入之後,多了“賽馬、比射、比武”等風俗,強盜雖在道上絕跡,但尚武之風卻被漸漸引入了。城內城外,都有許多的擂台,馬有馬一般在城外;射有射擂。城內城外都有;此外就是武擂,卻隻允許設在城內,且管製得更加嚴格,以免形成私鬥。無論誰都可以上場打擂。天策政權在疏勒時就已經有了組織射箭擂台的豐富經驗,如今在涼蘭地區開設這些擂台自然井井有條。每一座擂台都有民間的彩金。官方設的擂台還有官方的彩金,而且比武獲勝之後除了得到彩金還能打響自己的名頭,一些大商人就是在這些擂台上物色保鏢護衛,甚至官方也有人在暗中觀屑見到了好種子就接引入軍,其係軍中此要人比如知獄、田瀚、衛飛、郭漳等比較好事的,偶爾也會下台一比。因此這些擂台便成了西北武人獲取名利與前途的重要渠道,所以參加者十分踴躍。尤其是涼州,由於靠近天策上將的虎帳。更有不少來自五湖四海的好漢到此尋機會,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天策軍高層的賞識。由於擂台允許入境者參與,所以郭威在沒事的時候,也去一些偏僻而沒什麼影響力的小擂台跑馬、比射、比武以打發時間,同時也是利用這個機會結交朋友。撥集信息,他本人不是什麼名人,郭威這個名字又普通,所以在外活動的時候就直接用本名,不像桑維翰一樣特地改了一個名字。然而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整天窩在家裡也就算了,一旦出去與外界有了接觸,那便如利錐入袋,自然而然要脫穎而出!他在跑馬、比射、其武時儘量克製,卻還是有一些西北的豪傑慧眼識英雄,主動來與他結交。郭威的令名雖然未建,但身上卻已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久而久之。他所居住的院落雖深處涼州城內一條陋巷之中,卻天天都有好漢上門走訪。不久臨近街坊便都知道這一帶有一個“飛雀郭郎”一以郭威脖子上有飛雀紋身之故。桑維翰冷眼旁觀,暗暗皺眉,郭威出去與人結交是他默許的一這是他們獲取情報的重要渠道,一些普通的商隊,進城之後也會發派人手去結交城內三教九流以取情報的,可是郭威變愕太過顯眼就不合適了。郭威本人卻反而沒發覺,在涼州城兩個月住下來,他不知不覺間竟有些習慣這裡的生活了。和當世其它地區比起來,天策政權統治下的涼州確實有其獨特的魅力,這裡雖然不是最繁華的,但律法的公正、官府的清明還有民間風氣的蓬勃向上,卻非其它地區所能及。洛陽於之相比,帝王氣太重,平民會感到壓抑,成都與之相比,雖然安逸過之,但也正由於太過安逸,便非尚武男兒的首選,說起來卻還是太原與涼州有幾分相似一石敬瑭不但是戰陣上的名將,而且是政務上的廉吏,太原在他的治理下不管治安、民生都頗有可觀,而且由於地近前線,控雲、府諸州以迎契丹。民間尚武風氣也甚濃厚,正因如此,郭威在這裡一住下來便會覺得十分適應。唯一讓他牽掛的,是對遠方妻兒的想念。柴氏不知怎麼樣了,她的病可好些了?柴榮不知怎麼樣了,他小小年紀真能撐持其家務來?心裡每次閃過這兩個至親的臉孔,他就有一種飛回河東去的衝動。可是他們連派人回去回複公事桑維翰都晏得很謹慎,就更彆說私事了,想念歸想念。郭威連托人回去問個平安都不敢開口。這一日一個叫丁浩的好漢帶了王安等幾個兄弟來請他喝酒,他們一群人本是涼州的農奴,天策軍解放了他們之後得以翻身得自由,在城外有一片田地。他們就且種田,且養羊,這些人都身有武藝,農閒時常入城打擂,贏了幾次後攢了一筆小錢,乾脆就在城內賃了一處店麵合夥做點小買賣,因在擂台上與郭威認的。結成了朋友。丁浩在擂台上與郭威打個不相上下,等到私底下切磋才知道自己的功夫比起郭威來差得遠了一郭威不但天賦過人,而且是受過正規軍練的,更上過戰場,豈是丁浩能夠比的?兼且郭威英豪仁義,丁浩王安被郭威折服之後便都拜他為兄。郭威也覺得這幾個人淳樸聰明,可以結交,便在閒時教他們一些武藝,這樣一來,丁浩等人待郭威便亦師亦兄。日常有事都唯郭威是從。有時候郭威讓他們去打探一些消息,他們也全無懷疑。這日幾個人在陋巷小店中飲酒。郭威喝了三杯,忽然想起柴氏與柴榮來,有感而歎息,丁浩和田安卻都誤會了,對望了一眼,田安道:“大哥,你忽然作歎,可是因為未遇到明主,屈居在一個商隊之中,功名不就,所以不樂?”郭威一愕,丁浩已經道:“其實我們也知道,以大哥你這樣的一身本事,怎麼能一輩子做一個茶商的護衛?你現在是淺水裡的蛟龍,或遲或早總耍上天下海的,隻是眼並少了一條路子罷了!恰好前兩日我們在擂台上結識了一咋。大人物,蒙他青眼,一起喝了頓酒,算是結識了。或許由他身上,可以替大哥謀個出身!”郭威本來要分辨說自己歎息是因為思念妻兒,這時聽到“大人物”三字,便隨口問道:“兄弟們結識了哪位大人物?”“說起來,那人在西北方圓萬裡。無論胡漢,誰都知道他的威名!”“究竟是誰?”“天策軍中虎將裡頭的虎將石拔!”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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