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後真正大壽的那天,囤積在城西的洪水也已隨著天氣的放晴全部褪去,萬幸的是京城房子都建得牢靠,被水泡過之後還是好好的,除了一些零散物品被水衝沒了,倒再無其他大的損失,加上皇上體恤百姓,不光撥下了救濟的銀兩,還免了受災居民一年的賦稅,老百姓慶祝起來,讓整個城市的氛圍比以往的九陽節還要熱鬨。此次壽宴的規格也同九陽節一樣,文武百官皆可列席,隻是以寧淵現在普通老百姓的身份,是沒資格參加壽宴的,不過他自然有他的方法,在“何仙姑”隨著司空鉞的車駕堂而皇之地駛進了皇宮的光華門後,寧淵也隨著寧國公府的車隊,緊跟在後邊進去了。寧國公年事已高,最近身體又微恙,已不適合參加這類場合,所以向皇帝請了辭,由小輩代勞向太後賀壽。寧國公嫡子死得早,此番前來的是他的庶子,也就是寧仲坤的叔父寧華陽,帶著寧仲坤兄妹,與自己的一雙兒子前來賀壽。要說寧華陽這個人,也算是華京官場的奇人了,分明是寧國公的長子,雖然是庶出,成年後也可由父親舉薦直接入仕,他卻偏要參加科舉,第一年落榜,第二年好不容易考上了進士,又沒有接受京官的任命,而是遠赴雲州,做了四年清知縣,三年清知府,而後才回京,在門下省裡任了個承旨的差事,每日整理歸檔皇上在宮中下所有聖旨,年近三十才成婚,娶的也不是名門貴媛,而是酒樓老板的女兒。說他奇,不光是因為他忠厚老實地放著自己的出身不用,又是參加科舉,又是遠赴雲州,走的完全是平民出身官員的路子,而是他原本同沛陽伯家的庶女英蘭關係很好,甚至都準備上門提親了,最後卻意外娶了一個平民之女,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很多人都以為寧國公家的庶子寧華陽是個老實人,估計這輩子也就這麼庸碌無為下去了,可是近年來,隨著寧國公要“廢嫡立庶”傳言的越演越烈,寧華陽這個從前的老實人也漸漸走到了眾人目光的中心,偏偏寧華陽還不偏不倚在這個時候離開了一直呆著的門下省,進了督察院,官職一連三級跳成了督察院的掌院,他的兩個兒子則一個成了督察院院吏,一個入了禁衛軍營當了千夫長,個個都比無一官半職在身的寧仲坤強,眾人都覺得這是寧國公要扶持寧華陽成為庶子的征兆,也開始同這位從前默默無聞的人親近起來。在寧國公府車隊最前方的一輛大車內,寧華陽端坐於正中閉目養神,他模樣瞧上去平平無奇,因年近五旬,身材有了些富態,倒也符合從前“老實”的稱謂,她的妻子容氏坐在一旁,正細細欣賞一尊放置於錦盒內的琉璃夜光杯。那杯子晶瑩剔透,做工精湛,在馬車內稍暗的環境下,還如夜明珠一般絲絲向外溢著微光,十分奇異。“這樣的奇珍異寶,母親她偏生也舍得。”容氏端著那酒杯細細端詳,滿臉愛不釋手的表情,好似壓根不想放下。國公夫人吳氏要照顧寧國公也未前來,於是讓他們幫忙獻上賀禮。“隻要是為了仲坤那小子的事情,母親再舍不得也要舍得。”寧華陽不鹹不淡道了一句,“這夜光杯聽聞來自海外,吹製時為了讓其夜光四溢,不知熔煉了多少夜明珠在裡頭,眼下瞧著就已經如此光彩奪目,若是倒入美酒,連酒液中都是溢彩流光,如果不是太後壽辰,這樣萬金難求的寶貝,母親還拿不出手。”容氏聽到那杯子的價值,手抖了抖,立刻將杯子重新放回錦盒內收好,又道:“實在是難為母親費心了,我前些日子又為珊珊物色了兩樁好婚事,都是一表人才的俊俏少年,可惜上呈到母親那裡,她就是不點頭,看來母親是打定主意要將珊珊嫁入皇家了。”“光是嫁入皇家怎麼夠,咱們母親什麼打算,你我二人難道還不清楚麼,她老人家是指著珊珊這丫頭成為太子妃,當上未來的皇後呢。”寧華陽嗤笑一聲,“隻要珊珊這丫頭博了個好出息,那將來寧國公的位置,怎麼都輪不到我,或者是烈兒和逸兒身上,可惜母親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又沒有彆的手段,除了撒潑賣老,便隻能用這樣的法子了。”容氏也跟著笑道:“夫君你現下官運亨通,烈兒和逸兒也不光有出息,也討父親的喜歡,世子是誰終究也是父親說了算,母親做得再多,如果改變不了父親的心意,也不過是在白費心思。”容氏頓了頓,又道:“不過因為前些日子京城水患的事,仲坤那小子在父親麵前漲了不少臉,當真奇怪得很,那小子一路是個蠻橫愚蠢的性子,怎麼今次的事情做得這般妥帖,水患還沒發生就知道囤積糧食以備不時之需?”“此事我已經查探過了,不是他變聰明了,而是有人‘幫’他變聰明了。”說到此處,寧華陽撩開車窗的簾布,回頭朝後邊的那輛馬車看了一眼,“沒想到從江州來的那個小子,模樣瞧上去沒什麼玄機,倒也有幾分小聰明,現下他跟在仲坤身邊,仲坤往後,或許不會再做蠢事惹父親生氣了也說不定。”“江州來的小子?”容氏半張著嘴,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是江州寧家?武安伯寧如海的兒子,今年春天才因為高鬱的案子被革了舉人頭銜的那個寧淵?”“被革了舉人,而且一輩子都不能參加科舉,如果還想混個出息出來,找棵大樹巴結著的確也是個不錯的路子,可惜這小子小聰明有一些,也僅限於小聰明了,不瞧瞧清楚到底是什麼樹就瞎巴結,到時候樹倒猢猻散,將自個壓死了,也怨不得彆人。”寧華陽說到這裡,放下車簾,嘴角溢出一絲奇異的微笑,那微笑硬生生破壞了這張臉上原本的憨厚老實,變得有些陰狠,望著那表情,雖說當了多年的夫妻,容氏也不由得脊背打了個寒顫。除了上回迎接大夏使者的宴會,這是寧淵第二次進入宮廷,而此次入宮前的盤查顯然要比上次嚴格得多,即便是寧國公府的馬車,也被裡三層外三層搜了個遍,確定沒有任何可疑物品了才允許放行,或許是上回的大殿刺殺讓皇帝長了個心眼,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這回太後的壽宴,是絕對不能出什麼差錯了。被允準參加壽宴的賓客有許多,但並非人人都能見著太後的麵,內務府給壽宴安排了兩處場地,大多數無關緊要的人,就在宮廷內的宴會大殿裡赴宴,然後將賀禮交給內務府,內務府逐一清點查證之後收入庫房,至於其他舉足輕重的大員和皇親國戚們,則另有一處地方,陪著太後和諸位皇室中人一同宴飲。寧國公府貴為當朝三公之一,自然沒理由被放在外邊,引路的宮人們十分恭敬地帶著寧家人繞過了禦花園長長的回廊,走了許久,最後直接入了太後殿的花廳。這裡,才是正兒八經吃壽宴的地方。一路上,寧仲坤都在不停提點寧淵參加這種筵席時所應具備的禮儀,還不停強調自己勉強將他帶來是很冒險的一件事,他可千萬注意不要丟了自己的臉,殊不知對於這些事情寧淵或許懂得比他還要多。幾人入座後,陸陸續續又有人被宮人領了進來,大多是一些熟麵孔。龐鬆是和司空旭一同進來的,他們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寧淵,進門之後便和幾名官員打起了哈哈,隔了沒多久,呼延元宸也來了,寧淵正好奇,上回的刺客都還沒查清楚,以皇帝多疑的性子怎麼還會安排呼延元宸這位夏國客人到這來赴宴,可緊接著,寧淵目光就落到了跟著呼延元宸一起進來的孟之繁身上。“喲,我倒是沒看出來,孟之繁這小子什麼時候同永逸王爺那般熟稔了。”寧仲坤陰陽怪氣道了一句,“孟國公向來不喜歡夏人,他還這麼湊上去跟人家套近乎,真是不長腦子。”寧淵端起麵前的茶盞喝了一口水,沒說話,也收回了目光,他這次隨著寧仲坤進來不過是確保那神婆做事不會出差錯,暫時沒有心思去管彆的事情。司空鉞是最後一個到場的,他剛一進來,頓時便有許多官員立刻起身,湊上去拱手問安。大家都知道因為京城水患的事,司空鉞的處理得宜讓皇帝讚不絕口,官員們當慣了牆頭草,自然懂得什麼時候該見風轉舵,一堆堆奉承的話拋出去,聽得司空鉞飄飄然,也讓坐在那裡的司空旭麵色陰沉。“殿下放心,大殿下雖然一時得勢,可今晚過後,還能不能這麼張揚就不知道了。”龐鬆帶著笑,小聲對司空旭道:“我可是聽聞,大殿下此番獻給太後娘娘的賀禮,居然是個裝神弄鬼的神棍。”“你說什麼,神棍?”司空旭一愣,顯然他還不知道這回事,“龐大人你從何處探知的?”“大皇子府裡那麼多張嘴,自然有人會多說那麼一兩句。”龐鬆撫了兩下下巴上的胡須,“所以說大殿下成不了氣候,彆人不挖坑給他,他自己倒會挖個坑給自己跳,若是他找來的那神棍惹得太後不快,任憑他對於此次水患的功勞有多少,也會儘數一筆勾銷了。”司空旭聽聞,也不禁笑了一聲。他最是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這些神棍,不過是靠著滿嘴胡謅忽悠一些不明所以的老百姓來騙錢罷了,可司空鉞竟然將這類江湖騙子弄進宮來,到皇帝太後跟前丟人現眼,簡直是自己找死。再想想自己給太後準備的賀禮,司空旭便更有信心了,為了尋到這份賀禮,他可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和心思,他有把握一定能讓太後鳳顏大悅,今晚之後,他的地位會徹底越過司空鉞去也說不定。等所有的人都來氣,這場宴會的主人,皇帝和太後,才在一群後宮嬪妃的簇擁下從另一邊入了場,雖說是太後壽辰,可也不能亂了規矩,正中的主位依舊是皇帝的龍椅,太後以一張鳳椅坐在左下首,而皇帝右下首,原本應當是皇後坐的另一張鳳椅,卻被一妙齡女子占了。女子妝容精致,眉心點著花鈿,雖說坐了皇後的位置,可手裡卻也沒閒著,雙手不停在皇帝右肩上敲敲打打,模樣還透著一股嬌憨。而皇後,竟然也什麼都沒說,轉而坐去了太後身邊,縱使她臉上掛著笑容,可透過那層厚厚的香粉,還是可以看出皇後臉上的笑容要多勉強有多勉強。下邊的人一時沒敢說話,有人壓著聲音向身邊人問了一句:“月貴嬪怎麼能坐了皇後的位置,這於理不合啊,皇上到底在想什麼?”不過他的這番問題很快又被其他人製止,“皇後娘娘自己都沒意見,皇上和太後也什麼話都沒說,你多什麼嘴。”“近來天氣潮濕悶熱,使得皇上肩膀酸痛,月貴嬪從醫術上習得一種推拿之術,很能緩解皇上的酸痛,因此本宮特地讓月貴嬪坐在皇上身邊,為他推拿按摩,列為臣工不必驚訝。”最終還是皇後先開腔解答了下邊所有人的疑惑,聽見這話,有人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人卻在似笑非笑,覺得皇後貴為國母,被排擠到這個份上,還要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實在可憐。不過肯定是沒有人將這想法明說出來觸黴頭的,緊接著,皇後又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才重新閉上嘴,隨著宮人們流水一樣獻上美味佳肴,舞姬樂師也儘數進場,壽宴總算正兒八經地開始了。隨著壽宴的開場,自然有一件又一件的賀禮被當做餘興節目由賓客們交予宮人呈上去,太後自然不會缺金銀,所以賀禮也大多是奇巧之物,倒也彆出心裁得很,普通些的,太後掃過一眼,便讓宮人收下去,感興趣地,她才會拿起來玩弄一番,然後稱讚兩句,而能得到太後稱讚,送禮之人狂喜之下,再看彆人的目光中,怎麼都會帶上一些狂傲。其中當以月貴嬪的賀禮最為彆出心裁,跟其他妃嬪所送的首飾玉器比起來,她讓宮人抬出來的,竟然是一幅四展的屏風,屏風上鬱鬱蔥蔥,被人一針一線繡上了湖光山色的美景。要在這樣大的屏風上一針一線秀出如此美景,想來要頗費一番功夫,而且還繡得如此精致,太後讚賞地看了月貴嬪一眼,“你這孩子費心了。”“太後,你可彆以為這幅屏風會隻是這樣簡單的一幅美景,月兒的心思可不止如此。”皇帝一邊說,一邊與月貴嬪相視一笑,朗聲道:“將東西抬上來。”立刻便有好幾名宮人合力抬上一方大鼎,鼎內盛放著大量的冰塊,一時這花廳內變得涼爽不少。太後正一臉好奇,又見那原本抬著屏風的宮人此事將屏風往那堆冰塊靠近,奇異的一幕頓時出現了,原本拚縫上鬱鬱蔥蔥的高山,竟然開始慢慢變黃,接著又慢慢變紅,呈現出一片遍山紅葉的景象,太後正要稱其,屏風上的顏色再變,火紅色的山巒顏色又迅速退去,緊接著,一片光潔的雪白色開始彌漫開,轉眼間,紅葉遍山又變成了大雪封山,此事宮人又逐漸將屏風拿開,遠離了那些冰塊,屏風上漫山如雪般的白色再轉紅,不再是耀目的紅,而是帶著淺粉色的紅,如同滿山開遍了姹紫嫣紅的春花,接著春花再退去,又呈現出了一開始那樣,一片鬱鬱蔥蔥的湖光山色。一副屏風上的繡品竟然會有這樣的變化,彆說太後,下邊的人也看呆了。皇帝有些得意的開口道:“這幅山河四季屏風的玄妙之處便在這裡,會隨著四季輪轉的溫度變化,呈現出一片與季節相符的風光,月兒為了尋找這些可以隨著溫度改變顏色的染料,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呢。”“月貴嬪當真是有心了。”太後也被這屏風奇異的一麵驚得滿臉笑容,“竟然會有這樣奇異的顏料,哀家從前竟然完全不知道。”“太後讚譽,嬪妾實在惶恐。”月貴嬪趕緊起身行禮,不過臉上卻十分得意。“切,不過是個廉價的屏風罷了,此次我可是祖母為太後娘娘準備了一尊相當珍奇的琉璃夜光杯當做賀禮,想來太後娘娘應當更加滿意才對。”寧仲坤用有些不屑的語氣對寧淵誇耀著,“要說那樽夜光杯當可算是稀世奇珍,我小時候便從祖父那裡見到過,在昏暗的地方便能發出柔和的光線,若是倒入美酒,則更加光彩奪目,這種寶貝彆人可拿不出來。”寧仲坤剛說完,便見著不遠處的寧華陽起身道:“微臣受母親所托,也有一份賀禮要呈予太後娘娘,還望娘娘不要嫌棄才好。”說罷,雙手捧出一個精致的錦盒,交給身邊代為呈傳的宮人。“瞧,就是那個。”寧仲坤得意道。宮人將錦盒呈到太後麵前打開,太後看了看,親手將那一樽精致的酒杯取了出來,放在眼前打量片刻,疑惑道:“這是?”“此為琉璃月光杯,微臣鬥膽,可否請皇上熄掉殿內一半蠟燭。”寧華陽躬身道。皇帝揮了揮手,殿內光線立刻暗了下去,而與此同時,酒杯上隱約透出來的柔和光線,立刻落到了所有人眼裡。“光線如此柔和,竟如同夜明珠一般。”太後讚歎道:“當真是好寶貝。”“還不止如此。”寧華陽繼續笑道:“請太後將酒液倒入此杯後再看。”立刻有侍酒的宮人往那夜光杯裡倒入了半杯酒,在酒液入杯的一瞬間,杯身上原本柔和的光線忽然搖晃起來,最後竟然在大殿四周的牆壁上映照出一陣七彩的光暈,很是好看。“如此酒樽,當真是奇寶……”見著這樣一番美景,太後剛要讚歎,可忽然,一陣極為輕微可是清晰的“哢嚓”聲突兀地傳進所有人的耳朵裡,也打斷了太後的話。與此同時,原本映照在四周牆麵上的七彩光暈在刹那之間消失了,酒杯也跟著黯淡了下去,變得光線全無,宮人們立刻將熄掉的蠟燭點上,隨著殿內重新變得亮堂,所有人才注意到,太後手中本該完美無瑕的琉璃杯,現下杯身上,竟然出現了一道無比紮眼的白色裂縫。看到這一幕,寧華陽立刻大驚失色,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不停叩頭道:“太後娘娘息怒,微臣,微臣實在不知為何會如此,太後娘娘贖罪!”寧華陽這一跪,他身邊的容氏等人自然也都出來跪了,寧仲坤已經被突然裂開的琉璃杯驚得呆住了,被寧淵扯了幾下,才像反應過來一樣,匆匆起身跪下。“不妨事。”太後縱使麵色不佳,卻好像沒有生氣,而是道:“不過一場意外罷了,隻是可惜,這樣好的一個寶物,便這般毀了。”一麵說,太後一麵露出惋惜的表情,重新將酒杯交予身邊的宮人拿著,便不再看一眼。“怎麼會這樣?”寧仲坤喃喃道:“那可是寶物啊,怎麼可能突然裂開?”寧華陽語氣誠惶誠恐地謝了恩,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才從地上站起來,重新接過宮人遞還回來的酒杯,灰溜溜回到座位旁重新坐了,隻是在他那副惶恐的表情下邊,竟然意外藏著一絲笑容。寧淵若有所思地跟著起身,衝著寧華陽的背影看了看,沒說話。殿內的氛圍隨著那琉璃杯的突然開裂,一時有些低沉,畢竟那樣一件珍寶就這樣莫名其妙壞掉,雖然不能說是誰的錯,多少還是會讓人覺得惋惜,便在這時,司空鉞起身打了個圓場,對太後道:“皇祖母,孫兒也為您這次壽辰精心準備了一份禮物,希望能讓皇祖母開心。”作者有話要說:偏頭痛犯了,不過好歹堅持著寫完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