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陸詩曼這番話,說到了司嵐笙的心坎上。忙讓煙霞去將方錦書喚來,仔細問問事情的經過。“承恩侯府的小公子,我以往隻聽過他的名頭,這回看來,傳言非虛。”陸詩曼感慨道。司嵐笙也讚同的點點頭:“太後娘娘對娘家管束得力,朝野上下都極是欽佩的。”兩人說著話,方錦書進了門,斂了禮道:“母親,您找我?”“方才承恩侯的小公子遣人上門致歉,我這才知道原委。”司嵐笙道:“你這孩子,在外麵遇著了事情,怎地也不回來說說?”方錦書微微一笑,道:“不過是些許小事,女兒不願來叨擾了母親。”她的神態,從容而自然。“瞧瞧這孩子真不錯。”陸詩曼看在眼裡,羨慕道:“有這麼好的女兒,姐姐你可真有福氣。”她嫁給喬文信,算得上是老夫少妻,又有堂姐留下的一雙嫡出子女在。而她自己的女兒實在是幼小,不知道長大後是個什麼性子,若能有方錦書這一半能乾,她就心滿意足了。“快彆誇她了。”這話聽得司嵐笙心頭舒坦,麵上卻笑著謙虛道:“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哪裡懂得這許多,不讓我操心就是好的。”“這麼好的孩子,姐姐你太謙虛了。”陸詩曼笑著,感慨道:“看著你們家書姐兒,還有侯府那名小公子的行事,我覺著我真是老了。”她的年紀並不大,才剛剛二十歲出頭。但嫁人之後,心態就跟做姑娘時不一樣了。方錦書也好,肖沛也罷,其實也都隻比她小幾歲,她卻好像在看著晚輩一般。雖然論輩分,他們也確實是陸詩曼的晚輩。陸詩曼有這番感慨,司嵐笙笑道:“你才多大點年紀,正是花一般的時候,說什麼老了。”方錦書安靜地坐在下首,聽著兩人寒暄。她們在言辭中,對肖沛頗多讚譽。肖沛?方錦書在心底笑了笑,他確實偽裝的極好,博得美名。其實,他骨子裡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怎會不知?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方錦書思量著承恩侯府上的事情。不過,這些在今生和她都沒有關係,便暫且撂開手放到一邊。雨逐漸轉小,直到慢慢停了下來。司嵐笙吩咐下去,兩家人套了馬車回京。翌日,方孰玉下了衙,將方梓泉叫到書房,道:“萱姐兒就快要及笄,為父打算將你們的婚事定在明年年初,你覺得如何?”兩人的親事一早便定了下來,若是要再等到三年後的春闈成績,喬彤萱的年紀就太大了。何況,方梓泉能不能取得舉人功名,並不影響這樁親事。既然如此,索性早些成了親。先成家後立業,也順理成章。方梓泉的腦中,浮現出昨日兩人漫步在田野間的場景。喬彤萱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輕愁,讓他在心底興起了想要嗬護她的**。“任憑父親做主。”方梓泉道。這門婚事不是他自己決定的,喬彤萱也並非他自己相中的。但他可以給她一個安穩的家,讓她有個落足之處。讓幼時失去母親的喬彤萱,不再彷徨無依。“好。”方孰玉合上扇子,看著讚許道。父子兩人在這裡說著方梓泉的婚事,喬家的院子裡,兄妹兩人也在進行著意思相近的一番對話。“妹妹,你可想好了?”喬世傑沉聲問道。“想好了。”喬彤萱點了點頭,道:“母親替我挑的這樁婚事是為我好。方梓泉這個人,或許也是最合適我的。”她自己知道自己,心思再不可能回複原本的純淨無瑕。而方梓泉的純粹,會讓她活得不那麼累。“好,那我就去跟祖母說一聲。”這原本是後宅中的事情,理應交給陸詩曼操持。但兄妹二人都不願意麵對代替了自己母親位置的陸詩曼,哪怕她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而父親喬文信,對兩人來說,是更不可靠的存在。“另外,母親的病,你就彆再查了。”喬世傑叮囑。喬彤萱“嗬”地一聲輕笑:“為什麼不再查了?哥哥是怕我查出什麼來。”“妹妹彆胡說。”喬世傑有些後悔,兩年前就不該給自己妹妹說那些話。但他若是不說,又怕那個時候的喬彤萱沒了心頭的牽掛,支撐不過去。放下手中茶杯,喬彤萱斂了眸子,輕聲道:“大哥,我已經查出來了。”“什麼?”喬世傑的眼瞳急劇收縮,道:“你查出來什麼。”“我在陸家時,找到了當年因犯錯被貶的那個婆子。”喬彤萱揚起臉,麵上泛起一個冰冷的笑意:“她如今又瞎又啞,但我還是設法問出了當年之事。”又瞎又啞,那是世家手段。幸好,她的耳朵還能聽,還能點頭搖頭。“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喬世傑追問。他隻通過推測,猜到當年陸怡沁必然和外祖父發生了不愉快。究竟為著何事,卻不知曉。“母親她,也是為了我們。”喬彤萱吸了吸鼻子,將眼眶中的淚逼了回去:“當年,外祖父要安排族中子弟進京,讓祖父接應。”“有什麼問題?”喬世傑不解地問道。這原本就是兩家聯姻的目的,喬家幫助陸家子弟在京中站穩腳跟,陸家提供家族的資源給喬家,幫助喬家在朝堂上的仕途更加順暢。“是沒問題,但其中一個人的官位,祖父已經定了人選。外祖父也看中了,便逼著母親回夫家後去說。”陸怡沁畢竟是喬家兒媳,這樣逼她置夫家利益不顧,竟是絲毫沒有考慮到她在夫家會不會難做人。喬世傑冷冷一笑,這確實是陸家的作風。“母親不願,外祖父便放話說,將我們兩人留在陸家教導一些時日。等母親辦成了那件事,便回來接我們。”“哈哈,原來我們竟然成了人質,這實在是可笑。”喬世傑道。這怎麼不可笑?出嫁的女兒帶著一雙嫡出子女回娘家過年,被家裡逼著去做損害夫家利益的事情。她不從,血脈相連的外孫、外孫女竟然成了外祖父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