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請大夫來替你診治一番。”這樣關切的話語,配上方錦書淡淡的語調,以及眼中的冰冷寒意,讓姚芷玥的心裡颼颼地直冒寒氣。“沒……我沒事。”姚芷玥垂了眼眸答道:“可能是站久了,有點著涼,我們回去歇會就好。”著涼?最美不過四月天,風和日麗春光明媚,也會著涼?姚芷玥的這個借口,找得未免也太拙劣了些。不過,再拙劣也算是一個借口。郝韻見到方錦書出現,就已經慌了手腳,忙順著這話道:“對,對!我瞧著芷玥的臉色有些不好。書表妹,我就先陪著芷玥回房。”至於方錦書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已經顧不得再去想。田秉被逮住,方錦書突然從另一邊出現,這意味著她們之前的算計全部落空。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還是快些離開的好。這個時候,她已經有些後悔了。之前就應該聽姚芷玥的,不該留在這裡想看熱鬨。但方錦書既然來了,怎麼容得她們就這樣安然離開?“芳菲,你去看看那邊是什麼動靜?把人帶過來。”芳菲應了,方錦書扭頭看著兩人,淡淡道:“既然都來了,不看場好戲怎麼行?”她不讓開路,裡頭的兩個人就無法離開。“你想乾什麼?”她這樣的態度激怒了郝韻,她問道:“你沒瞧見芷玥不舒服嗎?難道表妹就是這樣待客的?”“韻表姐,”方錦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來客也分好惡,你沒聽過嗎?”郝韻一窒,氣了個倒仰。方錦書的言下之意,就是她們是那等惡客了?她還想再說,姚芷玥拉住她的手,輕聲道:“沒事,我還能撐得住。”今日之事,不管是個什麼過程,很明顯方錦書已經知道她們不懷好意。郝韻或許還不明白,但姚芷玥已經認定了方錦書有超過常人的能力,不敢再有半點僥幸的念頭。此時,局麵已經完全被方錦書所掌控。她不如乖乖低頭,或許還能讓落在頭上的懲罰不那麼重。姚芷玥這樣反常的表現,讓郝韻震驚。在京中提起姚家六小姐,人人都知道那是一個天之驕女的存在。書香門第的閨閣千金不少,能向姚芷玥一般要什麼就能有什麼的卻少。這位大小姐,除了在皇宮裡,其餘時刻都是眼高於頂。在姚家,隻要讓她略有不順心,莫說是下人,就連主子都會被責罵。郝韻羨慕她那樣的生活,這也是為什麼她千方百計和她交好的原因。可眼下,姚芷玥這樣的表現,隻證明了郝韻之前那個荒唐的猜想沒錯。姚芷玥,她竟然怕自己這位表妹?姚芷玥視冰洞內發生的事情為恥,誰也沒告訴過。郝韻不懂其中的緣故,但從她心底升起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書表妹,你讓開!我們要回去了。”軟的不行,郝韻就打算來硬的。她和姚芷玥出來看這場熱鬨,各自身邊隻帶了一名貼身丫鬟。但方錦書這裡,也隻跟了兩三個小丫鬟而已。郝韻就不信,加上她和姚芷玥兩個人,她還過不去了。“韻表姐,著急什麼?”方錦書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這戲還沒看完,就急著走嗎?”眼下這件事已經再清楚不過。給祝清玫的茶水裡下藥,引自己過來。再在必經之路上,埋上一個不知從何處雇來的男子。這樣的算計,擺明了要壞自己的名節!既然郝韻已經如此惡毒,她為什麼還要手下留情。真當自己是那任人搓扁捏圓的湯圓不成?這幾句話,讓郝韻心頭發慌。她再顧不得姚芷玥,抬腳就要往方錦書身邊擠過去,想要強行衝開一條路。但她的力氣,遠不及每日堅持晨練的方錦書。方錦書伸出腿擋住了她的去路,右手扼住郝韻的手腕,目光冷冷地看著她,道:“韻表姐,有些事既然敢做,就要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郝韻被她看得一個瑟縮,明明是這般和煦的春光,她怎麼覺得連四周的空氣都冷了下來。這個時候,她對姚芷玥為何那麼怕方錦書,有了些許明悟。原來,對自己這個表妹,她從未真正了解過。盞茶功夫後,芳菲帶著田秉過來。在後院中抓到一個陌生男子,這些仆婦們自然不會客氣。不管他是來做什麼的,出現在這裡定然是居心不軌。所以田秉此刻,看起來相當狼狽。雙手被反剪著綁到身後,臉被打得鼻青臉腫。他垂著頭,怎麼也想不明白,他躲得那樣好,怎麼就會被發現了?看著田秉出現,郝韻的心頭越發慌了。方錦書,她到底想要乾什麼?幾個婆子推搡著田秉,將他壓在地上跪下。“說吧,你是誰,私自闖進我們方家的後宅,想做什麼?”方錦書淡淡地問話。田秉看了一眼旁邊的芳菲,囁喏著不敢開口。芳菲喝道:“我們姑娘問話,還不從實招來!”他的身子抖了一抖,顫顫地伸出一根手指頭,閉著眼睛指向郝韻,道:“韻兒約了我在這裡見麵,說有東西要交給我。”“什麼?!”郝韻萬萬沒想到,從田秉的口裡會說出這樣的話。姚淩找來了這個人,她連話跟都跟他說過半句,隻是打過兩個照麵而已。此時,他竟然說什麼,是自己約他在這裡見麵?“你!你血口噴人!”郝韻的身子晃了晃,用手支著假山,才勉強沒有倒下。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攀誣。方錦書輕輕一笑,道:“沒想到,韻表姐的品味如此獨特。”她讓芳菲先去帶人過來,事先就已經對芳菲囑咐過說辭。田秉這樣敢冒險博富貴、卻又愚蠢的人,隻要給他更大的誘惑,就能為自己所用。郝韻,她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自己的這手段,比郝韻所算計的,已經是溫柔客氣了許多。姚芷玥蒼白著臉色,她不明白,為何隻在瞬息之間,方錦書就能將局麵翻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