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觸即發(第八更)(1 / 1)

雙生錦 天際舟 1030 字 2個月前

自高芒建國以來,新科進士的瓊林宴便都在皇宮領賜。是以,這些進士都被稱之為“天子門生”,而非某個重臣門生。這是一場屬於男人的宴會,也是一場屬於讀書人的狂歡。宴會的主人是皇帝,宴請的是五品以上的文臣、及新科進士。沒有後妃女眷,也沒有武將勳貴。內侍領著眾人到了大殿之中,指引著座位分彆落座。瓊林宴是為新科進士們而舉辦的,權墨冼作為狀元,他的位置最為靠前。一切停當之後,歌舞漸歇。隨著“皇上駕到”的喊聲,慶隆帝龍行虎步地步入殿中,眾人山呼萬歲,齊齊施禮。“眾愛卿平身。”慶隆帝落座,目光掃過這些青年俊彥,道:“今日,朕很高興!”他也不再多說,愉悅的神情足以說明一切。“這泱泱帝國,萬裡河山,與眾卿一起共建!”他就那樣坐在那裡,目光如炬身姿如虎,一番話說得氣吞山河,豪情萬丈。殿內眾臣胸中激情澎湃,紛紛跪倒:“皇上聖明!”“都起來,”慶隆帝笑道:“今日隻有師徒,沒有君臣。大家都放開些,彆拘著了!來,我們共飲此杯。”眾人轟然應諾,高舉手中酒杯,君臣共飲。慶隆帝微微抬手,歌舞再起,流水一樣的菜肴呈了上來。幾巡酒過後,殿內的氣氛活躍起來。原本有些放不開手腳的新科進士們,也慢慢的放開了懷抱,互相敬酒攀談起來。這些進士中,原本就有認識的,同鄉、同科者也不少。眼看就要步入官場,大多都心情激動。權墨冼夾了幾筷子菜,默默地喝著酒。作為新科狀元,原本應該最多人找他喝酒的,卻在此時備受冷落。其原因,他心頭清楚的很。他在殿試所做的那篇策論,維護鞏固皇權,而觸犯了文官體係的利益。不論是朝臣,還是同科進士,無論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如何,都在有意無意之間都跟他保持著距離。此情此景,他早有預估。不過,人生原本不就是寂寞的嗎?與其被卷入各種派係中,耗費寶貴的光陰,不如選擇一條獨自前行的路。他泰然自若的小酌著,怡然不懼。少頃,幾名進士互相使了個眼色,走到前麵。其中一人對慶隆帝施禮道:“皇上,晚生等人久仰狀元郎的才華,一直無緣得見。”“還請皇上做主,讓晚生等人與狀元郎比拚上一把,了此心願。”權墨冼看向幾人,心頭一曬。這幾人,背後不知道投奔了誰,率先跳出來為難自己,討好那背後的大臣。慶隆帝還笑著,手指在幾案上輕輕敲擊著,也沒說話。這一下一下無聲的敲擊,仿佛敲在了那幾名進士的心上。那股借著酒意才敢放肆的勁頭一下子轉為一身冷汗,全身僵直不敢動彈。未幾,慶隆帝才忽地一笑,看向權墨冼道:“你可願意?”皇帝垂詢,權墨冼離席見禮,應道:“陛下有命,小生自當從命。”他不說應戰,隻說聽從皇帝命令。比起這幾名進士的莽撞,他無疑顯得沉穩許多。慶隆帝點了點頭,看著麵前幾人,問道:“你們想如何比拚?”那領頭的一人悄悄擦了一把汗,腰彎得更低了一些,硬著頭皮道:“晚生一共四人,今日這等盛事,不如就琴、棋、書、畫這幾樣,每人來和狀元郎拚上這麼一場,也為皇上助興。”權墨冼差點笑出聲來,隻是在禦前才勉強壓下這笑意。虧他們說得出口,四個人分開比拚,這不就是車輪戰嗎?眼下這情形,他們一看就是早有準備,更遑論公平。慶隆帝在心頭微微一笑,他也想看看他欽點的這狀元郎,到底有何真本事。學問再好,若是缺了臨場應變的能力,那也還尚缺火候。這幾個進士,倒剛好拿來做這塊試金石。“你意下如何?”權墨冼應道:“回皇上的話,小生自當應戰。”這種時候,怎麼能怯場?那份策論既然已得罪了朝臣,就更不能露出軟弱的姿態來。這時隻是幾個跳梁小醜而已,若是一開始就露了怯,人人都可以來踩上幾腳,這仕途還走得還有何意義,他的抱負又該如何施展。“好。”慶隆帝吩咐吳光啟,道:“去問問他們,準備一下。”他隻點頭同意,具體要怎麼個比拚法,自然有不需他再操心。吳光啟領命,來到四名進士身前詢問了意見,又征得了權墨冼的同意,便指揮著內侍們忙碌起來。不多時,殿內的歌舞退了出去,在殿中擺好了四張大的書案、一張棋坪、兩張古琴,分彆為琴棋書畫四個比拚場地。新科狀元要和四名進士比拚,熱絡的氣氛逐漸沉澱下來,眾人轉為低聲的交頭接耳。這四人明顯來者不善,彭長生的位置靠後,暗自替他著急,可又幫不上什麼忙。受限與他自身的政治眼光,他在殿試的策論中發揮欠佳,還能保有二甲進士的名頭已是不錯。吳尚書端坐於幾案後,心頭替權墨冼感到惋惜。權墨冼的策論一出,他就暗自搖頭。這個少年郎,實在是鋒芒畢露了一些。百官體係,豈能容得下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來輕易挑釁?他動的,還是權力中樞的宰相之位。就算有人讚同他的觀點,也不敢出麵維護於他,比如自己。隻能坐在一旁看著,希望他能順利過了這一關才好。吳尚書以喝酒為掩護,目光緩緩掃過那一乾重臣。不論這是誰特意為權墨冼設下的絆子,目的都是要讓他在這初入官場之時,在君前出一個大醜。這並非他不相信權墨冼有真才實學,隻是這臨時應戰的權墨冼,和明顯有備而來的四人。誰更有把握,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人力有窮儘,權墨冼再怎麼有學識,也隻不過是名不到二十的少年郎而已。這樣的車輪戰,最是耗費精力,吳尚書認為他就算能應付下來,也會很吃力。而對方既然能拉下臉來,隻要贏過一場,就會趁機落井下石。殿內的空氣,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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