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馬前卒(1 / 1)

雙生錦 天際舟 1034 字 2個月前

聽他的聲音中藏著壓抑,方慕笛心頭一慌,連忙放開嘴唇。“慕笛,”崔晟受傷的低聲歎息:“你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眼前這個女子,就像從上天降臨的精靈,脆弱得好像風一刮就會吹走,美好得不食人間煙火。可她的心,卻蜷縮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有種預感,就算得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難道,是上蒼看自己不順眼,特地派她來懲戒自己的嗎?專注地看著她,崔晟嘗到了情之苦痛。而被他這樣目光看著的方慕笛,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她不懂他在想些什麼,不安地絞動著手中絲帕。半晌,崔晟長長出了一口氣,道:“我送你回去。”“啊?”方慕笛條件反射地問道:“可是……這亭子的名字還沒起?”崔晟無奈地笑笑:“傻姑娘。”頓了一頓,他道:“就叫做風語閣吧。”也許,這春風能懂得他心意。方慕笛自然不會反對,乖巧地點了點頭。夕陽在天邊沒去了最後一道顏色,一行人回到了方家。崔晟抿著嘴,鬱鬱寡歡地在歸誠候府側門處下了馬。一名俏麗的丫鬟站在門邊,正伸長脖子盼著。見他來了,忙笑著迎了上去,盈盈地見了禮,道:“小侯爺回來啦?我家姨娘煲了一鍋芙蓉魚羹,正等著您呢。”崔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去去去,彆來煩我!爺我去書房了。”書房,隻是借口。不知怎地,他越來越不想見到家中的姬妾。往日對他的那些逢迎,他看在眼底,樂得享受她們的小意伺候。但如今,他已厭倦了這些分不清真假的笑臉。他的脾氣捉摸不定,被他甩了臉的丫鬟也都習慣了。哪裡還敢再說話,半蹲著目送著他離開,才快步回到院子裡回話。她的主子,正是崔晟的姬妾之一,名喚芸娘。在崔晟的眾多姬妾中,她長相並不算出眾,卻有一手好廚藝,說話溫柔可人。聽完丫鬟的稟報,她麵色冷了幾分,問道:“知道爺從哪裡回來嗎?”那丫鬟也是個機靈的,在等的時候早就問得清楚,湊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問過了,爺出門得匆忙,是聽了消息去了鄉君府。”聽見鄉君這個名字,芸娘氣得一口銀牙咬碎,道:“又是她!”思忖了半晌,芸娘吩咐:“給替我換了衣服,我們去見夫人。”她這身裝扮是為了等崔晟,去見鄭氏自然要換一身不打眼的。對她們這些姬妾,鄭氏一向放任自流並不過問。但,何苦穿得招搖去惹了她的眼?到了鄭氏的院落中,聽見從小廳裡傳出來的悠揚琴聲,芸娘站在院中等待下人去通傳。她在心裡實在是佩服這位夫人。難道,這就是世家女兒的教養氣度嗎?萬事都不放在心上。她就不信,鄭氏會不知道小侯爺又去了鄉君府上的事。“你找我?”鄭氏由丫鬟伺候著淨了手,眼眸半闔著靠在軟墊上。一名丫鬟用香膏輕輕在她手上揉著,另一名替她揉捏著肩膀。“婢妾見過夫人。”芸娘見了禮,也不拐彎抹角,道:“夫人,爺他連我做的湯都不想喝了。”“那又如何?”“府裡姐妹雖多,卻也沒見過爺這樣上心過。”芸娘能在崔家後宅立足,憑借的就是這份聰慧。她更知道,鄭氏比她更要聰慧百倍,說話便直截了當,不惹她厭惡。她輕聲道:“嬌兒妹妹進府時,動靜鬨得大,爺也不像眼下這般。婢妾冷眼瞧著,爺是動了真心。”鄭氏挑了挑眉,道:“那你是怎樣想的?”芸娘深深吸了口氣,道:“婢妾願為夫人做馬前卒。”鄭氏發出“嗬”地一聲輕笑,睜開眼凝視了她片刻。芸娘不敢動彈,任由她這樣看著。“好,你隻管放手去做。”半晌後,鄭氏才道:“不過,若是事發,我不一定保得住你。你可想清楚了。”芸娘喜道:“有夫人這句話就夠了。”直覺告訴她,若放任下去,等待她的隻有孤獨終老的命運。鄭氏是嫡妻,無論是誰也不會威脅到她的地位。何況方慕笛的出身擺在那裡,就算封了鄉君,也隻是個庶出。她更比不得像嬌兒這樣姿容出眾的美姬,她能抓住的,隻不過是崔晟的胃而已。可瞧這架勢,方慕笛一旦嫁給了崔晟,她說不定就會淪為廚娘。思前想後,她決定要除去這個障礙。來跟鄭氏回稟,她並沒有指望能在這裡獲得幫助,提前先知會著,才能令鄭氏冷眼旁觀。而她,自有她的法子。鄉君府她自然是進不去的,但在迎娶當日,總是要在歸誠候府的。那個時候,就是她的時機。待芸娘走後,伺候鄭氏的貼身婢女輕聲道:“夫人,您怎麼就應了她?”鄭氏放鬆了身子,任由她手法輕柔的按摩著手腕,淡淡道:“她算是識趣,先來跟我說一聲。暗地裡,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動。”“就讓她們去,我懶得理會。”在嫁給崔晟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明白,兩人的婚姻隻不過是讓兩家的關係更鞏固罷了。世家之間的聯姻,是再正常不過的手段。崔晟再如何俊美,她都緊緊守著自己的一顆心,不打算交給他。這個決定,時間越久,讓她越是慶幸。否則,不知道會傷多少次心。她姓鄭,在鄭家有一位嫁入忠國公府的姑母,便因用情太深而失了真性情,做出讓世人側目之事。前車之鑒,她不想成為第二個。方慕笛,就算得了崔晟的心,也名不正言不順。她以為她是公主?什麼鄉君府,簡直不倫不類。還不就是一個外室,當真以為有了皇上給的這塊遮羞布,世人的眼睛都瞎了?所以,這些姬妾要去鬨,就由得她們去。左右不乾她自己的事,就當看一場好戲。萬一,真能成了呢?作為正妻她可以不在意方慕笛,世家女兒的尊貴和驕傲,讓她不會出手。但是她也是女人,有人能替她出氣,她樂見其成。這種針對方慕笛的明爭暗鬥,正在崔家後院中暗暗醞釀、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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