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瑟此時便強撐著身子去抓緊韁繩,猛地一拉,將馬向旁邊拉去——長孫墨淵一躍而起,站在碎裂馬車的上麵,白衣飄飄,羽箭更是齊齊向他而去,而就這這時,竟出現了另一隊黑衣人與方才那隊人廝殺起來,一時間亂箭橫飛,空氣中彌漫起濃烈的血腥味。安錦瑟微微有些訝異,回頭看了看那群幫助他們的黑衣人,為首的竟然是今天在客棧救過她的驚鴻,雖然他蒙著麵,但是她知道,那是驚鴻。雖然有驚鴻的幫忙,可是對方卻又從樹林中冒出了許多人出來,提著刀子追了上來。她一驚,也不顧不得許多了,隻是道,“長孫墨淵,你下去!”隨後便掏出細針刺向了馬背,馬因為疼痛,肆意奔跑,因為馬的瘋狂,原本碎裂的馬車也儘數裂開,長孫墨淵被硬生生的逼下了馬車。“安錦瑟,你給朕停下!”他嘶吼道,那個女人竟敢用針去刺馬,是想要用自己引開敵人麼?這樣的小角色,他長孫墨淵豈會對付不了?這樣的方法過於愚蠢,你這樣聰慧,怎選了這樣一個最笨的法子?!前方陡然不再有路,反倒是沁涼的薄霧,而那霧氣下麵竟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沒想到這裡竟有一個懸崖——安錦瑟微微一驚,隨後一個回旋跳躍下來,可馬受了驚,一驚失去常性,直直地帶著她往懸崖底下衝去,好在她跳的快,抓住了懸崖邊上一塊凸起的石頭,可腳下卻是一片空。涼風習習。裙擺被風吹去,一陣寒涼的味道,山巔的朝霧,開始悄悄隱退,一輪紅日驀然從山後噴薄而出。光芒萬丈,霞光萬道,刹那間,崇山峻嶺都沐浴在無窮無儘的光華裡。她的手被刮傷了,因為受了內傷,卻也撐不了多久了,隻聽噗的一聲,一口血吐了出來。罷了,就這樣死去,未嘗也不一件好事,主上愛上了彆人,回去現在也是痛苦,在這裡,那個酷似主上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傷她,而她的夫君對她卻始終戴上了麵具。既沒有可真心相待之人,何不歸去呢?她笑了笑,想要就這樣放手,可就在這時,忽有一隻寬厚的手掌緊緊抓住她的手,灼熱的指尖觸在她冰涼的肌膚上,就像這沁涼的空氣裡唯一的一絲溫暖,也是唯一的救贖……絢爛的夕陽光下,安錦瑟看見他極為英俊的臉龐,一雙黑眸光芒似寒星,卻是,天地之間仿佛再無此絕色,那樣的眉眼,好像在自己的心底深處沉澱了千萬年,好似永不褪色的畫卷般。就在電光火石間,他整個人已經被她扯了下來,他卻沒有放開她,隻是緊緊拉住她,另一隻手,緊緊抓住懸崖邊的石頭。夕陽照亮那人如玉的臉龐,長孫墨淵低下頭來看安錦瑟,眸中淡淡的,說不出有什麼情緒。安錦瑟怔怔地說,“長孫墨淵……”懸崖邊的石頭並不堅固,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子忽然向下滑動數丈,耳邊傳來小石子向下滾落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膽戰心驚。長孫墨淵緊緊抓住那凸起的石頭,顯然已經用儘了全力,卻還是撫慰地看安錦瑟一眼。他道,“錦瑟,彆怕,抓緊我!”安錦瑟從來沒有想過此情此景,每次她有難的時候,都是他護著她,雖然他曾那樣厭惡她,可每次有難,他終歸會在她身旁保護她。長孫墨淵,不管你待我是怎麼樣一種情都好,謝謝你,謝謝你給過我那麼多溫暖。可我沒有資格要你陪我一起死。你是東陵的帝王,東陵百姓的福祉,也會是一個好皇帝,會帶領東陵的百姓走向繁榮!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又怎會出來尋他?那麼便不會遇到這樣的事了!“長孫墨淵,你放開我吧,現在你離去還來得及,”安錦瑟抬起頭來看他,眸色卻柔和了許多,“否則我們倆個都會掉下去的!”這時,他又向下滑動數寸,崖邊的石頭紛紛滾落,長孫墨淵拉著她,在風裡搖搖欲墜。安錦瑟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們隻會掉下去,於是她咬了咬牙,“長孫墨淵,你放開我,我不過是一個想急著逃離你的妃子,你有必要陪我一起死麼?!”長孫墨淵卻更緊地握住她的手,他低下頭來看她,聲音嚴厲而隱忍,“安錦瑟,你給朕閉嘴!”他手上猛一加力,攥得安錦瑟手掌生疼,說,“你敢給朕放手試試?!就算是下地獄,你也休想逃離朕!”安錦瑟怔怔地仰頭看他,微弱光線中長孫墨淵輪廓分明的容顏俊美難言,她用力握緊了他的手,緊接著低下頭,可他卻不知此時她的眼卻蓄滿了淚水。“值得麼?為了我這樣一個人值得麼?”他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拉著她向上爬去,可那凸起的石頭卻劃破了他的手,可他仍舊拉著安錦瑟,與她一同下墜,迎風舒展開的裙裾就像赴死的蝴蝶,他傷口流淌出的血滴在安錦瑟的臉上,涼涼的,就像是淚水。安錦瑟望向站在懸崖上的白衣女子,一瞬明白了,是長孫墨淩要他們死!她轉而望向那絕色的男人,“長孫墨淵,對不起,若我們不死,我定會好好呆在你身邊,一定會的!”這樣的聲音仿佛是穿越了千年,卻又無力的風化在了薄霧裡。長孫墨淵,縱使知道你不愛我,可這一刻,我卻真的愛上你了,卻是真的愛上你了。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雲煙繚繞的房間內,幽暗的光亮中,依稀可見一張絕妙的容顏,她沉沉睡去,她秀氣的眉頭卻緊緊地蹙起,仿佛是糾結在一個令她痛苦而糾結的夢裡,在默然地抗爭著什麼似的。“娘,這位姑娘怎麼還沒醒啊?要不要我出穀去找大夫回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