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上空的月光很美, 肆意地揮灑在荒涼的孤島上。臨近十二點鐘時, 忽然湧來的黑雲遮蓋了森林上空的月光,襯得整座海島黑暗無光。狂風大作,暴風吹動著高高的樹頂猛烈搖晃, 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漆黑的森林裡,隻有不遠處那瑩瑩火光提供著絲絲縷縷的光線。黎晏抿唇抬頭望了眼黑沉沉的夜幕, 海島的天色變化無常,前一刻晴空萬裡, 下一刻狂風暴雨, 但此時的夜色無疑對他很有用。“彆怕,我儘量不會弄疼你們。” 眼鏡男背著光,黎晏看不清楚他此時的神色, 但他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中卻顯得尤為顯眼。眼鏡男這句話把黎晏給逗樂了, 他笑道:“你也是為了錢才來參加孤島生存遊戲的嗎?”眼鏡男愣了愣,似是沒想到死到臨頭, 這看起來極為青澀的少年竟還有這般的閒心, 果真是年少無知!他搖搖頭,道:“來這裡的人,誰不是為了錢?”“可你看起來不像是缺錢的人。”黎晏剛才就注意到了,這眼鏡男對自己的形象和著裝及其的講究,不說他那一身純手工西裝, 就是他手腕處的手表,也是某品牌的經典版,價值在六位數左右!“很意外?”眼鏡男覺得這是少年在垂死掙紮, 或者想拖延時間,可這本跟就沒用,就算他今天失手了,後頭還有那麼多的人在等著,“小兄弟,沒人會嫌錢多紮手,你小小年紀不好好在家學習,跑到這裡來不也是為了錢麼?!”“不是呢!”黎晏否認道,“我是被騙來的。”“哦……那很遺憾,但這也阻擋不了我想取你的……”話都沒說完,眼鏡男突然行動了,他的身手不錯,而且也很聰明,在黎晏主動挑起話題時,還能不動聲色的化被動為主動。如果換個人,可能他就成功了,但黎晏出手的動作比他更快。黑暗就像是黎晏的保護衣,讓他混在其中如魚得水,眼鏡男想聲東擊西,他刺的方向是黎晏,實際上他更想先解決看起來比較難對付的傅言慎。隻是他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展開搏鬥,脖子一涼,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手本能的捂住在了脖頸間,濕的?他後知後覺的想到,是不是剛才洗臉的時候沾上去的?然而混沌的大腦不給他多想機會,身體如龐然大物一般的噗通一聲,倒在了地。倒地聲很響,圍觀的其他人以為眼鏡男這麼利索的乾掉了一個,不由的張狂大笑:“眼鏡,身手不錯呀!”黎晏沉著嗓子淡淡的嗯了一聲,靈敏的身姿猶如黑夜的使者,趁著那群人鬆懈的瞬間,刀尖直接刺穿了那頭正在調戲女人的光頭。溫熱地鮮血濺到了女人的臉上,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她的鼻端,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後知後覺的尖叫了起來,“啊死…死了,光…光哥……”尖利的叫喊聲打破了深夜的沉寂,光頭應聲倒地,這夥看戲的人此時才發現率領他們的領頭竟然被人無聲無息的乾掉了,一個個傻眼了。黎晏趁勢拉著傅言慎爬到樹上,這座海島偏熱帶,島上多是雨林,樹上布滿了青苔和藤蔓,黎晏在爬樹的過程中不小心拉到了一條藤蔓,順著藤蔓帶下了不少樹葉,黎晏原本也沒當回事,可藤蔓在半空中晃動時一道紅色的光點在漆黑的夜色中尤為明顯。他抿了抿唇,這是……他連忙爬上樹,找好棲身的位置,又安頓好傅言慎,這才傾身拉過那條晃動的藤蔓,在藤蔓的中間找到了那道紅點。紅點是從一個隻有拇指大小的綠色果子裡發出來的。怪不得他總覺得有東西在監視自己,原來是這玩意!說句良心話,這隱形攝像機做的非常用心,如果不是他無意拉到了放置攝像頭的藤蔓,可能他也沒辦法察覺到。黎晏不動聲色的把小果子捏在手心,冷眼看著樹下的人竟是半點沒察覺到他們的失蹤,更是在恐慌過後,開始為了誰當老大而爭奪不休。黎晏站在樹頂,對著漆黑的夜幕突然嚎叫了聲,嚎叫聲還沒結束,不遠處便有狼群開始呼應,底下的人吵的正不可開交,哪裡還會注意有狼在叫。也許,他們是聽見了,隻是沒當回事,畢竟遊戲才開始第一天,沒有真正見識過餓狼的凶殘和狡詐。直到一群狼在悄無聲息中把他們包圍時,他們還沒吵出一個結果。傅言慎驚奇的望著黑暗中閃著的瑩瑩綠光,心中大為震驚,他看著樹下的狼群,再聯想下午遇到的狼群,那時候他以為是自己運氣好,現在想來應該是小錦的功勞。他悄悄的靠近黎晏,俯在黎晏的耳邊小聲問:“小錦,你……你怎麼會……”隻是話還沒問出口,黎晏束起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嘴巴貼在他的耳後根,輕聲道:“彆說話。”聽到此話,傅言慎的臉頰微微緩緩的扭了過去,耳後根溫熱的氣息和唇邊冰涼的觸感,仿若還殘留在其中,讓他的眼波蕩起一層層的漣漪,他略微挑了挑眉,嘴角凝起一個上揚的弧度。真好,他的小錦長大了呢!不但有了自己的秘密,還懂得保護哥哥了。隨著狼群的靠近,終於有人發現了不對勁,“怎……怎怎麼會這麼多綠光?”“是……是狼!”幽幽的綠光在黑暗裡閃著貪婪而興奮的光芒,喉嚨裡更是發出咕嚕咕嚕的垂涎聲。“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狼?”“今晚守夜的是誰?”“是她,是她……”……危險就在眼前,可這群人沒有了鎮場子的光頭,一個個不去應付即將到來的危險,反而開始推卸起責任來。黎晏捧著傅言慎的臉,認真道:“你要是害怕就看著我。”說完,他又捂住傅言慎的耳朵,低低道:“彆聽!”傅言慎:“……”怎麼覺得自從來到這個孤島,他家小錦就像是換了個人,而且,他們之間的位置是不是顛倒了?被黎晏這般小心的對待,傅言慎總覺得有些不自然,他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再怎麼膽小,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弟弟麵前露怯,他尷尬的推了推黎晏的手,卻沒推開,連忙壓低嗓音道:“小錦,我才是哥哥!”黎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哥哥這種東西是按年齡論的,真要計較,他都不知道比傅言慎大了多少。黎晏沒有理會傅言慎的反抗,反而把傅言慎按在懷裡,眼睛認真的觀看著下麵的情況,狼群是他們白天遇到的那群,因著白天傅言慎殺了它不少的同伴,這會兒它對兩條腿的東西有著很深的仇恨。一般的動物都怕火,狼也不例外,隻是它們很狡詐,在火光熄滅之前,很有耐心的守在一旁,直到柴火燃燒的差不多,頭狼發出一聲待命的嚎叫。這一聲嚎叫終於驚醒了還在推卸責任的人,其中也有人看出了這些狼似乎是在顧慮著什麼,終於有智商上線的人反應過來狼怕火,連忙組織人不要讓火熄滅。隻是他們生火的地方是塊小.平原,附近根本就沒什麼枯枝樹葉,有聰明的提出用衣物引火,然後帶著火去撿枯枝,話是這麼說,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同,但真敢去的卻是沒一個!這群人在麵對同類的時候,可比現在囂張多了,可一旦遇到他們搞不定的危險,一個個慫的跟烏龜似得!黎晏才不稀罕這麼幾個人頭,他又不是殺人如麻的變.態,比起讓他們死在自己的手上,還不如也讓他們體會體會被當作獵物的滋味!大家不敢去撿樹枝,隻能一個個脫衣服去燒,儘量讓火光得到延續,隻是隨著月色越來越濃,漆黑的森林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接踵而來的是一道驚天炸雷。要下雨了,黎晏想。還是場大暴雨呢!黎晏幸災樂禍的看著那邊徹底亂成一鍋的人,該他們倒黴,如果今晚他們沒有為了人頭招惹到自己,或許這場暴雨隻是讓他們淋成落湯雞,卻不會要了他們的命!天空時不時劃過幾道駭人的閃電,接連不斷的轟鳴聲震耳欲聾,仿佛一隻被惹怒的猛獸,發泄著內心的不滿和憤怒。呲呲作響的閃電猶如一條條遊龍在雲層中來回穿梭,似在醞釀著招式,誓把敵人一擊必中。駭人的閃電把整座孤島照的亮如白晝,不斷翻滾的烏雲像是承受不住雲層裡的雨水,隨著雷聲的落下,大雨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迅猛而急速的往下落。在雨水落地的瞬間,支撐了許久的火光終於不堪重負的熄滅了,而就在熄滅的同時,狼群動了。黎晏平靜的撇過腦袋,耳邊有哭聲,尖叫聲和慘叫聲,還有眾人爭先恐後的逃跑聲,不用看,黎晏也猜到了那群人臉色肯定已經恐懼到了幾近扭曲。但這又如何?黎晏在心裡冷笑,這群人但凡有點良.知,他也不會坐視不管!倏地,不知道誰突然喊出了一句:“上樹,狼不會爬樹。”慌不擇路的人聽到這句話,也不管自己的同伴,甚至有的人為了活命,把身邊的同伴推向緊追不舍的野狼,自己卻拚命的往樹上爬。黎晏待的這棵樹離他們差不多二十來米的距離,而大部分人選擇逃跑的方向是溪水那邊,隻有那個女人反其道而行,來到了黎晏待的這棵樹下,狼群追著女人來到這裡,突然就遲疑了。黎晏並沒有收斂自己的氣息,不然依著狼的嗅覺,早就在樹下守著了,而女人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她才會拒絕同伴的提議,而是奮不顧身地跑到了這裡。果然,那群窮追不舍的狼群在追到這裡時,竟然停下了腳步,她心裡一喜,完全不去想這是為什麼,直接扒著最大的那棵樹奮力往上爬。此時的她還有方才的半分風姿,被狼撕咬過的小.腿處甚至還在沁著鮮血。她咬著牙,忍著打顫的雙.腿,汗水和著大雨模糊了她的雙眼,她連擦拭的時間都沒有,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終於爬到了樹杈上。暫時的安全讓她鬆了口氣,她終於有時間得以摸去臉上的雨水。當視線清晰的瞬間,一雙幽深的眸子就這麼落在了她的眼中。她錯愕的看著樹杈上的人,震驚道:“你竟然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