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硬地把他在自己心目中的身份,變得跟桑延一樣。桑稚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努力切斷自己的心思,將這場不可能實現的,無疾而終的暗戀結束掉。不再鑽牛角尖,不再認為自己這輩子,隻能愛一個人。桑稚甚至還開始期待。未來的某一天,她徹底沒了這個心思的時候。他帶個女人出現在她麵前,跟她說這個是他的女朋友。她不會再覺得難受,可能有的唯一想法,就是他終於不再是一個人。甚至,還能毫無他想的,喊那個女人一聲“嫂子”。14年的最後一個晚上。宿舍其餘三個人都出去跟彆人一塊跨年,桑稚對這種儀式感沒什麼興趣,拒絕了幾個人的邀約。打算叫個外賣,洗個澡,看部電影,然後睡個覺。這一晚上就過去了。她的計劃還未執行,段嘉許就給她來了電話。桑稚咬著薯片接了起來。段嘉許懶洋洋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話裡永遠含著淺淡的笑意,拖腔帶調地:“小桑稚在乾嘛。”桑稚看了眼時間,隨口道:“準備叫個外賣。”“吃什麼外賣?”段嘉許笑,“來跟哥哥過個節。”桑稚的腮幫子停了下,很快便道:“我不想出門。”段嘉許隨口道:“那來陪哥哥吃個飯。”“……”“嗯?怎麼不說話。”段嘉許的語速緩慢,“你不是要請我吃飯?想賴賬啊?”桑稚把薯片扔回包裝袋裡:“我哪有賴賬,你之前也沒提啊。”段嘉許:“那現在出來,我在你學校外麵。”桑稚忍不住說:“你之前還說不用我請呢。”段嘉許拖長尾音啊了聲,似是想不起來了:“我說過這種話?”“……”這個人很奇怪。一到節日一定會找她。好像是覺得她一個人在這邊,如果還一個人過節就很可憐一樣。聖誕節那天,他也找了她,但聽到她跟舍友在一塊,便沒多說什麼。桑稚掛了電話,起身迅速換了套衣服。她戴上圍巾,到鏡子前看了眼,覺得臉色不太行,遲疑了下,還是抹了層薄薄的口紅。出了學校,桑稚正想給段嘉許打個電話。眼一抬,剛好看到了他的車子,也看到了駕駛座上的他。桑稚走了過去,上了副駕駛座,乖乖喊了聲“哥哥”,而後便自顧自地係上安全帶。段嘉許看她:“怎麼不出去玩?”“冷。”桑稚如實道,“不想出門。”“你怎麼這點年紀過得像個老年人似的。”段嘉許笑了聲,發動了車子,“想吃什麼?”桑稚沒什麼特彆想吃的:“你定吧。”段嘉許:“那吃火鍋?”桑稚點頭:“可以。”“我來選地點了?”“嗯。”段嘉許把車子開到幾公裡外的一個商業圈,在他住的小區附近。但這個位置離市圖書館更近一些。跟宜荷大學本就離得不遠。這家火鍋店是連鎖店,在宜荷隻開了四五家,人氣很旺。所以在外邊的椅子上坐著排隊的人並不少。桑稚沒吃過這家,此時聞到香味也來了興趣,過去拿了號。兩人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位置。段嘉許把菜單給她,讓她來點菜。想到段嘉許的病沒好多久,桑稚點了清湯,然後按照正常人的口味,葷菜和素菜各點了一些。看到肥牛的時候,她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點了一道。很快,桑稚把菜單遞還給他:“哥哥,你看看還要吃什麼。”段嘉許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拿起筆,把她糾結半天最後下定決心點好的肥牛劃掉,改成墨魚丸:“就這樣吧。”“……”桑稚看了他一眼,忍氣吞聲地低頭玩手機。段嘉許往她的杯子裡倒了點茶水,問道:“什麼時候考試?”“下個月26號開始。”“那什麼時候回家?”“考完吧。”桑稚回想了下,“應該二月初。”段嘉許:“記得提前訂票,新年前的票不好定。”桑稚點頭:“知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很快,隔壁一桌的人吃完,服務員收拾完之後,帶了兩個年輕的女人進來。湯底也恰好上來。桑稚把手機放下,眼一抬。注意到其中一個女人有些眼熟,但她一時也想不起在哪見過。那個女人似乎是認識段嘉許。看到他,她的目光一頓,臉上的笑意瞬間收了起來,鬆開她朋友的手肘,走了過來,語氣格外盛氣淩人:“段嘉許。”段嘉許本還跟桑稚說著話。聽到這聲音,他的表情一頓,抬起了眼。桑稚也順勢看了過去。女人長得並不算好看,頂多算得上是清秀,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她的神情極為陰沉,眉眼顯得有些刻薄:“要不是在這看到你,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她一湊近,桑稚就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桑稚一下子被刺激了記憶。好像是上次她去段嘉許家,在電梯裡見到的那個女人。桑稚收回視線,下意識看了段嘉許一眼。他也已經收回了眼,沒往那個女人的身上看。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樣,散漫地拿起茶壺往杯子裡倒茶。女人又道:“你沒看到我給你打電話?”桑稚抿了抿唇,突然覺得自己坐在這好像有些尷尬。她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又拿出手機出來玩。“你給我打電話了?”段嘉許拿起旁邊的手機看了眼,而後緩緩抬眼,笑得溫柔,“啊,我拉黑了。”“你拉黑我?”女人瞬間炸了,“你有什麼資格拉黑我?!我操.你媽的!你就該一輩子給我做牛做馬!”她的音量拔高,尖銳到刺耳。桑稚頓時又看向她,有點被嚇到了。女人的朋友拉住她,似乎也不明狀況,看起來莫名其妙的:“小穎,怎麼了啊?這是誰?”下一刻,桑稚看到,女人掙開了她朋友的手,突然拿起桌上裝滿水的水杯,像是氣極一般,用力地潑到段嘉許的臉上。他毫無防備,躲閃不及。隻來得及閉眼。略顯滾燙的水,淋到了他的身上。從他的發絲滑落,順著額頭,鼻梁,嘴唇往下掉,彙聚在下顎。一滴又一滴。狼狽不堪。桑稚愣住了,怔怔地盯著他此刻的模樣。腦袋在一刻像是充了血,血氣往上湧,所有的理智全無。桑稚捏了捏拳頭,瞬間站了起來,也拿起桌上的水,舉到女人的頭頂,順著往下淋。女人的注意力全在段嘉許身上,根本沒反應過來。她尖叫了一聲,大吼道:“你誰啊!你發什麼神經?”聽到這動靜,段嘉許睜開眼。他似乎也沒想過桑稚會有這個舉動,盯著桑稚的背影,目光有些愣。像護崽子似的。桑稚擋在他前方,反問道:“你發什麼神經。”“你管得著嗎?”對著其他人,女人明顯沒有像在段嘉許麵前那般咄咄逼人,“你知道我為什麼潑他……”“我管你什麼原因。”桑稚打斷她的話,一字一句地說,“阿姨,你要是動手誰有興趣跟你講道理?還有,彆說潑水了,你要是敢打他,我一定也會打回去——”“……”她的語氣極冷:“絕對不嫌臟了手。”女人有些惱羞成怒,臉瞬間紅了,手也一下子抬高。注意到她這個舉動,段嘉許立刻站了起來,把桑稚扯到自己的身後。他盯著那個女人,眼神帶著涼意,卻依然在笑:“那可不行。”“……”“我倒是挺嫌臟的。”“……”火鍋店的經理在這個時候過來,好聲好氣地勸著架。女人被她的朋友拖走。似乎是也覺得丟臉,她也沒強硬地要繼續呆著,那雙眼卻死死地盯著段嘉許。像個厲鬼一樣。氣氛頓時鬆了下來。旁邊的人視線卻依然時不時往這邊看。桑稚的氣勢瞬間消了下來。她完全吃不下了,到前台處結了賬,之後便扯著段嘉許出了火鍋店。從包裡翻出紙巾,遞給他。段嘉許接過,卻沒再有彆的動靜。目光盯著桑稚,眸色有些深,看不太出情緒。他這一動不動的讓桑稚有些急,她乾脆自己抽幾張紙巾出來,踮著腳幫他擦掉頭發上的水。桑稚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氣得眼睛都紅了,語氣悶悶的:“那個人是誰啊。”“一個不相關的人。”段嘉許稍稍回過神,彎下腰,思考了下,“嚴格算起來的話,是我爸的前債主吧?”從他口裡第二次聽見“債主”兩個字。桑稚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沒細問:“我上次去你家的時候,好像也看到她了。”想了想,她又問:“她每次見到你都這樣嗎?”段嘉許沉默了幾秒:“差不多吧。”“那也太嚇人了吧。”桑稚又抽了張紙巾出來,替他把額角處的水也擦掉,嘀咕道,“她是情緒調控能力有問題嗎?說幾句話就突然上手的……”段嘉許笑,狀似無意道:“可能我真做了什麼很對不起她的事情?”桑稚瞅他:“你不是說是你爸爸的前債主嗎?”“嗯?”段嘉許語氣淡淡,“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前’。”“你爸爸的債主,”桑稚的動作停了下,認真理了下思路,然後認真說,“那不管前不前,也是你爸爸的債主。跟你又沒關係。”——“跟你又沒關係。”段嘉許的心臟重重一跳,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他突然抬起眼,盯著她看。桑稚的神態認真,拿著紙巾,順著他的額角往下擦。所幸是那茶水放了一段時間,雖然他的皮膚有些發紅,但看上去是沒燙傷。她繼續說著話:“反正我隻看到她莫名其妙上來用水潑你了。我哥說的,被欺負上門了不能忍——”話還沒說完,桑稚的視線順勢往下挪。頓時止住了話。段嘉許的目光一直未動。恰好撞上了她的眼。在這一瞬間。像是回到了,之前在醫院,被她幫忙擦臉的時候。那次,對著那親昵的舉動,近距離的對視。他莫名其妙地,主動挪開了視線。像是敗下陣來。這次,兩人之間的距離比上次靠得更加近。她的眼睛極為漂亮,乾淨又澄澈,泛著明亮的光澤。在他麵前毫無攻擊性。跟剛剛為了保護他,站在那個女人麵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其實跟從前比起來,她的變化也不小。臉上的嬰兒肥褪去,五官也顯得精致秀麗,跟“小孩”這兩個字,確實一點都不沾邊。他一直不太在意,也直接將那些變化忽視掉。但好像,確實,是不太一樣了。段嘉許能看到她臉上細細的絨毛,皮膚白得像是透明,嘴唇紅潤而飽滿。以及她的氣息,輕輕的,有規律地,呼在他的臉上。有些癢。對視了好半晌。似乎隻是幾秒鐘的時間,又像是過了很久。段嘉許的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下。桑稚忽地回過神,訥訥收回手:“哥哥,你自己擦吧。”段嘉許安靜了下,而後輕輕地應了聲:“嗯。”怕他覺得自己這反應有些突然,桑稚猶豫地解釋了句:“你太高了,我給你擦你還得彎腰。”說完,她把紙巾遞給他:“給你紙巾。”可半天也沒見他接過。桑稚又抬了眼,再次與他的目光對上。段嘉許的眼眸深邃,微斂著,眼睫毛上還沾著一小顆沒擦乾淨的水珠,明目張膽地盯著她,像是在放電。他站直了起來,目光直勾勾的,沒有半點要收斂的意思。模樣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麼。被他盯得也有些不自在,但桑稚也沒覺得自己暴露了什麼。她有些惱羞成怒,音調也隨之高了些:“乾嘛。”“沒什麼。”段嘉許頓了幾秒,輕咳了聲,眉眼帶了幾分春意,“忘了說,謝謝小桑稚保護哥哥。”桑稚勉強地哦了聲:“不用。”她往周圍看了眼,提議道:“要不要去附近買件衣服換上?”沒聽到他的回應,桑稚又轉過頭,再次與他的視線撞上。她皺眉,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麼東西,一頭霧水道:“你老盯著我乾嘛。”“是嗎。”段嘉許這才收回視線,彎著唇說,“那我不看了。”桑稚的眼神古怪,指了指:“那去那家?”段嘉許笑:“行。”“你乾嘛一直笑。”桑稚忍不住說,“你是不是被人潑水潑傻了?”“嗯,好像是。”“……”可能是生了場病,讓他的腦子變得不太清醒;也可能是因為隔壁床的那個大爺,在那一周時間裡沒日沒夜的洗腦;還可能真的是被這杯水,衝昏了他的頭腦。在這一刻。段嘉許突然,很想當一個畜生。作者有話要說:老畜生即將上線?最後一遍,再修我不是人。感謝老婆們滴投喂包養,麼麼噠!——感謝 .蕭、繪熹、-萌小寒han-、sugaspirit、沈英俊w、小祖宗、溫時宴、lxw、sandm° 舊夢、川公子、舟晚夢星辰、沛白、知道了、小萌比小棕、浪浪、小n、圖南x2、clloud、草莓撻、空想姑娘x2、24373911、沉箱、michelle、朝又暮、五月兒呀、穿堂風、baekh玉n、皆x2、34094267、小仙女、悅仔、日月光華 的地雷感謝 棠梨梨、空想姑娘、徐十八、kk 的手榴彈感謝 搞不好是真的 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