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澤睜開眼睛,浴缸裡的水溫已經傾向於冰冷,可他腦海裡一直盛滿了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的身影,她站在光影交錯處,明明滅滅的光落在她臉上,他一抬眼,就看到她用書遮住臉後的眼睛,她的眼睛那麼閃亮,像黑夜中的小星星,在森林與高山之上,點綴最唯美的夜空,成為獨一無二的風景,從此再沒有人可以替代。他從浴缸中走出,隨意的擦拭身上的水,拿過掛著的簡單睡衣,套在自己身上。他向回走,走到一半,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如今他獨自領域已經有人占領了。這整層樓,都被打通了,然後分割成不同區域,他一路穿行,回到自己常待的屋子。他停下動作,冷然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披著浴巾堪堪遮住身體隱秘的部位,頭發濕漉漉的垂著,有水在她漂亮的鎖骨一點點滑落,此刻她是從水中走出來的美人,帶著聖潔的光,等待著被人享用。似乎無論是什麼,她都能利用得徹底,哪怕是她的身體,她也會儘可能的表現出它的美好,誘以惑人。沈定澤右手捏成拳頭,麵色雖如常,眼神卻像冰一樣冷。孟若妤雙手捏住浴巾中間的地方,隻要她一放手,浴巾就會敞開,露出皎美的身體,她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裡麵隱隱約約有笑意,“你真的不試一試嗎?”她話裡的邀請意味十足。沈定澤大步走向她,右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因為他的動作,她雙手放開,浴巾鬆鬆落落的披在身上,胸前的風光展現在他麵前,而他沒有看一眼,他的右手慢慢上移,捏住了她的脖子,用力再用力,而他一直看著她的眼睛,在她呼吸困難臉難受得扭曲時,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終於閉了下去。沈定澤終於放開了手,離開死亡威脅的孟若妤慢慢睜開眼睛,她嘴角映著一絲笑,毫不在意自己身體的風光展露無遺,她隻是看著他,用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問他,“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告訴我,我能模仿得一模一樣。”她主動貼著他,用自己的身體貼在他胸前,“甚至是讓你感覺到,我就是她。”沈定澤沒有動,“你就是篤定我不會殺你?”她笑得自信了一些,“你要動我早動了。而且如果我死了,你去哪裡找一個如此完美的替代品?不管你是真的懷念你初戀還是把她當成障眼法,我的存在都對你有價值。”“知道我有一樣東西從不離身嗎?”他退後一步,不知從哪裡掏出了槍,指在了她左胸的位置,“你要不要猜猜看,裡麵有沒有子彈?”“你不是說同一種遊戲你不喜歡玩第二次?”她似乎毫不害怕毫不介意的模樣。“你說得對,所以你不用猜了。”他嘴角翹了翹,眼神發狠,手毫不猶豫的按下板機,子彈鑽進她身體裡。巨大的痛讓她幾乎麻木,她一直看著他,仿佛不可置信,原來他真是會殺了她,好一會兒,她才伸手,摸著被打中的位置,手上全是血。她終於後退了兩步,眼中第一次有了害怕,這個男人不是她以為的那樣,他也從不會按照她設想的那般做事。槍聲不知影響了什麼裝置,屋子裡立即傳來葉青焦急的聲音“哥,發生什麼了?你還好嗎?”,沈定澤把手機拿出來,也不知道按下了什麼鍵,聲音消失了,他則衝著手機開口,“我很好。”儘管如此,葉青等人還是坐著電梯上來了,等他們到達九樓,才疑惑一件事,沈定澤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取消了指紋限製,以至於他們竟然也可以上來。一行人走進來,就看到半躺在地上的孟若妤,她的樣子實在可憐又不堪,明顯的中了槍,可她連件衣服都沒有穿,他們隻得迅速轉過身。而沈定澤正悠閒的坐著,什麼話都沒有說,麵前擺放著一瓶紅酒,但他並沒有喝。秦嫣作為唯一的女性,這時上前,準備查看孟若妤的傷。沈定澤這時看了過來,“等會兒吧,直接收屍,免得麻煩。”孟若妤強撐著站起來,她不看他們,隻看著沈定澤,她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哪怕她臉上的冷汗一直向下掉,臉色白得像紙,“我想活著。”沈定澤哼笑了一聲。她幾乎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歪歪倒倒的,“我會聽話,不惹你生氣,更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沈定澤坐著看向站著的她,“聽話的人很多,不差你這一個。”“如果我死了,你再也找不到這麼像她的人了,我這麼像她,你也能毫不猶豫下手,她知道了應該多傷心?還是說其實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你隻是把她當成你生命中的調味品,你隻是無聊了,把她用來打發時間,換一個女人也同樣如此……然後你還可以利用這癡情的形象迷惑她人……”她終於支撐不住,身體在他麵前倒下,但她倒下時,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讓人看不真切那笑容的含義。沈長水第一個衝上來,他把自己衣服脫下來抱住孟若妤,想抱著她去找醫生,她長得太像孟瀟瀟了,他腦子裡一直印著孟瀟瀟那一張臉,這使他沒有辦法無動於衷。沈定澤:“放開她,彆管她。”沈長水卻是將孟若妤抱了起來,他的眼睛通紅,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失望,“她很可能是孟瀟瀟的姐妹,親姐妹,你竟然真的可以下得了手。”沈定澤平靜的看著沈長水,“我說放開她。”眾人都心驚膽戰的看著這一幕,這是沈長水第一次如此對沈定澤說話,還違背沈定澤的意願。然而沈長水並沒有放下手中的人,他說,“我做不到。”沈長水抱著孟若妤離開,眾人看了看沈定澤,最終還是沒有攔住沈長水,他們對今天發生的事實在難以消化。先是沈定澤和孟若妤曖昧的行為,然後是沈定澤竟然真的對孟若妤開槍,雖然他們常用這種行為威脅彆人,可真動手,都是在情況特殊的環境下,沈定澤如此做,他們都百思不得其解,可他們不會問他原因,儘管內心疑惑不已。葉青和沈長金等人離開,隻有秦嫣一直站著,她歎了一口氣,走到沈定澤身邊,“你做事一定有你自己的道理,隻是他們跟了你這麼久,你為何不向他們解釋一二?他們定能夠理解你。”沈定澤沒有看她,“出去。”秦嫣皺著眉頭,“你今天情緒不對。沈長水口中的孟瀟瀟是誰?”秦嫣已經猜到了,那真相讓她心口刺痛得厲害,那個叫孟瀟瀟的女子,應該就是沈定澤內心深處的人,而今天這名女子一定長得和那位孟瀟瀟相似。她討厭這種感覺,原來他並非對每個女人都敬而遠之,也不是對女人沒有興趣,僅僅是他喜歡的那個女人不在了,於是他的內心無波無瀾,再也沒有人能夠走進。她突然想起他說過的話,隻有碧瑤會因為張小凡是張小凡而愛上他,在沈定澤心中,是不是隻有那個叫孟瀟瀟的女生才會因為他隻是沈定澤而喜歡他,那種喜歡無關他的身份地位金錢,僅僅隻是喜歡,單純到讓人嫉妒。“我以為你清楚不該問的問題彆問。”秦嫣沉默的看了他幾秒,“我越矩了。”秦嫣轉身離開,她想起剛才那個女人披著的浴巾,還有沈定澤穿著的浴袍,莫名的感到煩躁,哪怕沈定澤對那個女人動了槍,還傷在了那個位置,但她就是覺得沈定澤對那個女子感情不一般,這是她的直覺。就好像那兩個人之間,有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親密,那種若有似無的關聯,讓她真的很不舒服。沈長水抱著孟若妤,她的臉色如此白,讓他覺得她生命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他仿佛看到那個決絕而去的女生,她還那麼年輕那麼美麗,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齡,但她就此離開了,什麼都沒有留下。他的手緊了緊,眼眶甚至紅了起來,他直接把人帶到了十一樓,那裡有醫生,讓醫生為她治療。這些醫生的都有眼色,一看到沈長水帶人來,立即過來檢查。然而沈長水正準備抱著人進臨時手術室時,被趕來的沈長木攔住了。沈長木臉色冰冷且嚴肅,“你該知道,她若真死了對大家都好。”不管孟若妤是誰的人,隻要她不在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而以這個女人的性格,恐怕也不能讓人相信她說的話,並且她真死了,再也不會有人想用這些東西來對付沈定澤。不僅沈定澤身邊會平靜很多,那個叫孟瀟瀟的女生也會安息,再不會有人借她的名義做些什麼了。沈長水沒有看他,“讓開,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沈長木還是沒有讓。沈長水對上他的眼神,“當我是兄弟就彆攔我。”沈長木眼神暗沉,終究讓開了身體。幾個醫生並不理會他們之間的詭異氣氛,單純的治療病人。沈長木和沈長水在手術室外麵,沈長水握緊拳頭打在了牆上,他說,“我們幾個人從小被沈家收留,沒有沈家我們能不能活著都還不一定,從小到大我們就知道是為了保護阿澤而存在,我們可以為他生為他死,保護他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但孟瀟瀟沒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她會死,是我們沒有保護好阿澤,她的離開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沈長木靠在牆上,“但她不是孟瀟瀟。”“我知道。”沈長水低著頭,“但她是她的親人。”沈長木拍拍沈長水的肩膀,“你做的事最好如你所說那麼單純,哥他不是傻子。”沈長水身體微微僵了僵,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