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和方安虞談戀愛這件事, 君悅身邊的狐朋狗友們都抱著看熱鬨的態度, 畢竟對於他們這樣的家庭、他們這樣的年紀來說, 談戀愛這種事情,頂多就是談個戀愛的程度。荒唐一點也沒關係, 連家裡的大人知道都不會管, 因為大多數生在這樣家庭長大的孩子, 最終都要走向商業聯姻這條路的, 所以年少輕狂的時候, 確實稍稍放縱一些,也並不稀奇。不得不說, 君悅本身也沒抱著什麼天長地久的態度去談, 多新鮮啊,她還沒有十八歲,連眼前都顧不過來, 想什麼未來啊。方安虞長得好,性格好,對什麼都新奇, 專一, 從來也不會去說任何讓君悅不開心的事情, 無論是出海徹夜狂歡,還是山頂蹦極冒險,他都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站在她的身後,她無論什麼時候一回頭, 總能對上方安虞的視線,他總是在對她笑,溫柔繾綣得想要讓人落淚。這樣的時間一久了,一個禮拜兩個禮拜,甚至一個月兩個月過去,已經入秋,外麵不好浪的時候,君悅又開始帶方安虞出入各種酒會,各種酒吧,甚至賭場,方家兩位的態度很詭異,嘴上反正不說支持,但是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君老爺子知道這件事之後,也不知道是對君悅徹底失望了,還是等著他們自動分開,總之也沒管。中間唯一堪稱阻隔的,就是方安宴,他知道君悅和他哥哥談戀愛的反應特彆大,每天都嘮嘮叨叨的,還企圖不讓君悅找方安虞,在周末的時候,方家兩個老人不在家的時候,把大門鎖起來,把他哥哥關起來,不讓君悅帶他哥哥出去。初秋天已經開始涼了,君悅穿著一身棉質長裙,翻牆進來,站在方家的樓底下,和方安宴對罵。“方安宴你是不是腦子不正常,我和你哥哥的事情你爸爸媽媽都不管,你老伸脖子來什麼勁兒?你不會是暗戀我吧!”君悅不屑地說,邊說還邊對著方安宴身邊站著的方安虞飛吻。方安宴被君悅氣得七竅生煙,但是仍舊不鬆口,他是真的覺得君悅太不靠譜了,他哥哥是聽不見,但是他不知道聽了多少圈子裡人說的難聽話,說她揚言就是拿他哥哥玩,玩夠了就扔。至於他的爸爸媽媽,方安宴勸說過好幾次了,但是他們打的主意,方安宴都羞於說出口。所以他隻能憑借一己之力,儘可能地把這兩個人攪黃算了。“你們不合適,君悅,你彆再來找我哥,他不像你們一樣,他玩不起。”方安宴說,“早散了對誰都好。”君悅忍不住罵,“你放屁,我爺爺都不管,輪得到你棒打鴛鴦嗎?我就喜歡他怎麼了,我看玩不起的是你,你到底是暗戀我,還是戀哥癖!”“你們不合適!”方安宴說,“你能跟他結婚嗎?!你早晚得嫁給彆人,但是他不行,他連用慣的東西壞了都不會換,你們到時候要是分手,對他的傷害是毀滅性的!”君悅從來也沒想到過這一層,想想交往了兩個多月了,方安虞的一些習慣她確實也有些了解了,但是他們才多大,這就扯到結婚上去了有病嗎?而且他們怎麼不合適了?!君悅不服氣,“我們合適著呢!我們都不吵架!”方安宴嗤笑,“你就是看臉!他是個啞巴,你們怎麼吵!”君悅被噎住了,氣得呼哧呼哧在底下轉圈圈,對峙了好一會兒了,方安宴把窗戶關上,尿急去了廁所,結果尿一半,就聽到一陣門鎖打開的聲音,他趕緊提了褲子跑出來,就見他哥哥已經跑到樓下了,方安宴追出去,就見兩個人手拉手地快到大門了,君悅還回頭,衝他略略略。方安宴把褲子扣上,氣得跺腳,“我不管了!”君悅拉著方安虞跑出大門,上了她帶來的車,車上小夥伴們已經齊全了,方安虞一上車,眾人呼啦啦地就走了,不過這一次車上還有午振飛,他回頭看了一眼和君悅挨在一起的方安虞,眼神有些暗淡。方安虞手上抱著個小花盆,還用彩紙包著,他一上車眾人就開始起哄,都知道他不會說話也聽不見,就掏出手機打字給他看。——是什麼?給君悅的禮物嗎?!——這麼寶貝,讓我們看看啊!開開眼!——是植物嗎?君悅說你愛種花,是你種的?好有心哦!方安虞看完也隻是笑,一開始眾人這樣和他鬨,他還會笨拙地用君悅送的那個手機一個一個地回複,但是君悅專門和他解釋了一次,這些狗東西都隻是瞎胡說的,根本不用理,方安虞這才每次隻是笑笑,不會傻兮兮地一個個回複了。方安虞手裡拿著的小花盆,確實是送給君悅的東西,今天是君悅十八歲的生日,他從前一個月就開始種這個東西了,就是希望能夠在今天送給她,告訴她自己的心意。這麼多人說,君悅也開始心癢想要看看,但是方安虞平時對她真的是有求必應的,這一次卻隻是笑著搖頭,不給她看。君悅朝著一眾人攤手,“你們看,連我都不行了。”眾人哈哈笑起來,甚至連午振飛都笑了,他從知道君悅和方安虞談戀愛的那一天開始,心裡就總是彆彆扭扭的,為什麼不是他呢?方安虞到底哪裡比他好呢?他想了無數次,到這兩天才開始想清楚,君悅大概喜歡他足夠專注,他的眼睛裡,從來隻有君悅無論在哪裡,無論在做什麼,這是午振飛自認為做不到的。但是午振飛其實心裡還存著一個小小的不可告人的想法,君悅性子跳脫,喜歡這樣一個比棉花還軟的人,沒一點的挑戰性,沒一點的性格,能堅持多久呢?他隻管看著他們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吧。這一次眾人給君悅過生日的地點,定在一個農家樂,有山有水,還能釣魚什麼的,一天一夜的行程,來的都是平時和君悅關係還不錯的,君老爺子要給君悅辦成人禮都被她拒絕了。眾人一路上都很歡樂,到了郊區農家樂之後,他們直接包了一整個小禮堂,然後胡鬨了大半晚上。君悅席間一直高興得很,臉蛋喝得紅撲撲的,朝著方安虞的身上靠,方安虞雖然和她出來的次數很多,但是基本上君悅都護著他,不讓他沾任何不好的東西,帶他去酒吧都在包裡給他揣酸奶,不太熟的關係不太好的,都背地裡說君悅奶孩子有癮。不過今天晚上君悅喝得太多了,她生日,個個都和她拚酒,然後她是真的醉了,就看到方安虞給她擋酒,然後被幾個人起哄要他代喝,手機上打字說男朋友都要代喝的,然後方安虞就真的喝了。而且還是來者不拒的豪邁喝法,喝完之後又臉不紅氣不喘的,君悅看得直樂,嘟嘟囔囔地說,“原來你會喝酒啊……裝得還真像個小白花似的,哼。”徹底散了各回各房間的時候,君悅和方安虞進的是個套間,說起來兩個人在一起兩個月了,卻還停留在接吻的階段,倒不是君悅有什麼情節,而是方安虞真的太君子了,君悅甚至有時候會覺得他對自己沒有想法。一般這年紀的男孩子,再加上整天膩在一起,睡也在一起蓋棉被睡了好幾次了,但他一次都沒有過分的行為,甚至有次君悅都摟著他明示了,他也隻是摸著她的頭,溫柔地哄她睡覺,沒有怎麼樣。不過君悅一邊覺得蠢蠢欲動,一邊又有點心裡美滋滋的,因為她的那些朋友,交的男朋友個頂個的還沒怎麼樣,就猴急猴急的,女孩子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總是會說,這樣子其實不是真心的喜歡。真心的喜歡,是舍不得碰的。君悅就很甜蜜,覺得有道理,方安虞看她的眼神,有時候要把她化掉一樣,但是平時親近的時候,連猥瑣一點的動作都沒有,他美好得像個假人,卻正好戳在君悅喜歡的所有點上。兩個人交往以來的這兩個月,她越來越喜歡方安虞,慶幸當時沒有拒絕他的求愛,否則她得多後悔啊,方安虞這麼好的人,真的不好再遇到了。回到房間,君悅自己強撐著洗漱的時候,就醉眼迷離地在想,方安虞如果一直一直這樣子,她真的一輩子和他在一起,也很好啊。洗漱好了,她頭發都沒吹,水淋淋地出來,方安虞正在背對著她整理床鋪,順便把給君悅的禮物拆開,放在她的床頭,他也醉了,醉成這樣,都沒忘了把東西放在床頭,等著明早上她醒過來就能看到。是一個用小四瓣草種的love,o的中心還開著一朵小花,被方安虞保護得很好,這麼鬨都沒有影響到一點點,這是他的心意,他想讓君悅知道的心意。不過他放完了之後起身,還沒等回自己的屋子,就被君悅從身後給抱住撲在了床上。“今晚跟我睡吧……”君悅嘟嘟囔囔地含糊說,邊說邊壓著方安虞嗬嗬地笑,扭來扭去的故意把頭發上的水甩在方安虞的臉上。平時她也會這麼玩的,但是方安虞都隻是笑著縱容她,但是今天方安虞有點不一樣。他翻過身之後臉紅得厲害,卻沒有動,就是盯著君悅騎著他腰,對著他惡作劇。“哥哥……”君悅叫他。方安虞聽不到的,但是這麼久的時間,經過老師和君悅的不懈努力,他已經能夠看清這樣簡短的句子了。君悅在叫他哥哥。方安宴是他弟弟,總會在紙上,在手機上,叫他哥哥。可是方安虞隻有在君悅叫他哥哥的時候,才會覺得,這兩個字竟然能這樣的浪漫。對,浪漫,就是書裡寫的那種,讓人的心都飄起來的浪漫。君悅頭發濕漉漉地都貼在臉上脖子上,屬於少女嬌嫩的皮膚,因為醉酒染上濃墨重彩的粉紅,方安虞閉了閉眼睛,壓抑自己,他不是對君悅沒有感覺,是覺得不合適。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君悅還太小了,他不能……當然了,更大一部分的原因羞於啟齒,方安虞對於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懂。不知道要怎麼樣,不敢,也不想讓兩個人無可挽回。他不是一丁點的風言風語都沒有聽到,他聽不到,自然有心術不正的專門翻譯給他,方安虞其實覺得那其中說得對。他這樣一個人,沒必要拴著誰,君悅這樣好的人,值得更好更健全的人,她願意陪他走到哪裡,方安虞都是開心的。他在兩個人這段關係中保持著理智,理智讓他克製,這是不曾對人說的心酸和自卑。但是今晚上有點不同,不同之處就在於,方安虞他喝了酒,還喝得有點多。本來準備放下花就走的,卻被君悅這樣纏著,君悅的吻帶著她濕漉漉的頭發落下來的時候,方安虞呼吸就壓不住了。君悅還作死地扭了一下,在方安虞的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這個位置足夠舒服,把方安虞徹底地點燃了。少年燒起來,遠遠超過君悅的想象,尤其是方安虞這樣克製又溫柔的人燒起來,君悅難以想象,他怎麼能這麼凶,這麼瘋。這一晚上,她不停地叫著哥哥,求饒的話反反複複地說,她知道方安虞能夠看懂,但是哭得嗓子都啞了也沒用。君悅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醉了,是她縱著他喝的,本來隻是因為她太高興了,卻沒想到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喝醉了簡直變了一個人。君悅咬著牙哭唧唧地忍著的時候就發誓,這輩子肯定再也不讓方安虞喝酒了。嗚嗚嗚……君悅哭得眼睛都腫了。少年紅著眼睛,隻知道橫衝直撞,隻有在她哭得厲害的時候,才低下頭吻掉她的眼淚。作者有話要說:君悅:……你是假的魚,我是真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