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唐家大奶奶是朱雀王妃表妹的女兒,算起來也是趙寅的表妹,就是關係有點遠。朱雀王妃還在閨中時,和這表妹關係很好。趙寅小時還見過這表姨呢,隻是這表姨後來隨著夫君到徽州任上,便沒有再見了。去年,這表姨去世了。她膝下無子,隻有一個女兒,嫁到了唐家,就是唐大奶奶。朱雀王妃思戀故人,又受故人委托,便派人來探望表妹之女近況,可巧趙寅因公南下,便過來了。趙寅到唐家,敘了親戚關係,唐老爺父子又驚又喜,隆重迎接進去,待為上賓,安排酒宴。趙寅問及表妹近況,唐老爺父子對視一眼,欲言又止。趙寅問:“怎麼了?”唐大少爺歎息道:“她年前生了一場病,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就是身子還有點虛。待我喚她出來拜見世子。”說著起身進,半晌帶了個弱質纖纖的女子出來。那女子見了趙寅,款款上前,屈膝施禮:“見過表哥。”隻說了這一句,眼圈兒早紅了。趙寅抬手道:“表妹請起。”一麵上下打量她。唐大奶奶姓陸,名君如。表兄妹頭次見麵,趙寅代母親詢問表妹生活近況,陸君如一一回了,感激地說,夫君和公婆待她都很好。趙寅見她言語真摯,加上唐大少爺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雖未多說什麼,眼中的情義真真的,便徹底放心了,遂告訴她母親對她牽掛,讓她寫信給母親,讓長輩放心。陸君如道:“姨母垂詢,小妹感激不儘。”唐大少爺也道:“怎好讓王妃惦記呢。君如,你趕快寫了,我派人送去京城,讓姨母放心。”陸君如含淚點頭。朱雀王府主動來認親,旁人求還求不來呢,唐家父子自然歡喜,當晚,唐家大擺筵席,宴請趙寅一行。原本唐老爺要去請梁心銘和王亨來作陪,被趙寅阻止了,唐老爺不知是否何緣故,也不敢違拗,隻得作罷。席間,趙寅問起梁心銘在潛縣所作所為,唐老爺也沒瞎說,稱梁心銘是少見的有作為官員,有手段有能力。趙寅沒想到梁心銘有這樣口碑,很意外,這與他對梁心銘的初步印象不符,看樣子他被梁心銘給迷惑了。酒宴過後,陸君如親自帶丫鬟上茶。她道:“表哥住在衙門裡,有什麼缺的,派個人來唐家說一聲,妹妹叫人安排。什麼時候動身去溟州呢?”趙寅道:“明後日就走。”他有些不快,他不想住在杜府,和梁心銘王亨在同一個屋簷下,然表妹竟不挽留他,他也不好開口說留下。無奈,喝了茶後,隻能告辭。唐家父子一直送到大門口,唐大少爺又送他到杜府門前,看他進了杜府,才轉身回去。潛縣沒有驛館,趙寅待要去住客棧,又覺得此舉太小家子氣,索性就住杜家,難道還怕王亨不成?梁心銘聽說世子回來了,忙去問候。她是主人嘛,於情於理都必須周到。她沒有告訴王亨,隻帶著趙子儀去了。到了客院,親衛讓他們等候,他通報進去。梁心銘輕笑道:“我還以為唐家會留他住呢。”趙子儀沒作聲,事實上,從見到趙寅的第一眼開始,他就變得深沉莫測起來,很關注趙寅。梁心銘以為,這是武者的敏銳反應。少時,親衛來領他們進去。梁心銘還以為趙寅在屋裡等自己呢,結果進院一看,人家壓根沒等她,正練劍呢。天上一彎素月,廊下兩盞燈籠,在月光和燈光映照下,密不透風的劍光將舞劍人裹挾在當中,根本看不清楚。梁心銘暗道:“果然有些本事。”她放慢腳步走過去,邊走邊看。趙子儀更是看得兩眼不眨。尚未到近前,一團銀光撲麵而來,速度快得不及眨眼,直到寒氣逼近臉頰,冰冷的劍尖觸及她嬌嫩的肌膚。梁心銘心中大罵:“讓你裝逼!”一來她根本來不及躲,二來她還真不信,堂堂朱雀王世子敢無緣無故地殺了她,所以她一驚之後立即鎮定,身形紋風未動。等趙寅停下了,才伸出纖纖玉指,很優雅地夾住劍尖,撥到一旁,輕笑道:“世子好劍法!不過出手可要小心,彆誤傷了下官,讓下官破了相。”裝逼,誰不會!趙寅心想,這梁心銘果然不簡單,之前的謹小慎微都是裝出來的,便淡淡道:“梁縣令倒有幾分膽色。”話音未落,就聽旁邊長劍出鞘,一道寒光射向他胸前,是趙子儀氣憤不過,拔劍救主。救主已經晚了,說出氣更合適。“大膽!”趙寅兩個親衛厲聲嗬斥,同時衝了過來。趙寅劍鋒一轉,先接下趙子儀的攻勢,接著喝道:“都退下。”他盯著趙子儀,兩眼射出犀利的光芒,那是麵對強敵時所表現的戒備狀態,再不端著世子的架子。趙子儀也沒將他當做世子,一劍落空,又是一劍。梁心銘看得眼花繚亂。她不懂啊,根本看不清兩人的招式,隻能用眼花繚亂來形容。不過,趙子儀居然能和朱雀王世子打個平手,還鬥得如此激烈,實在出乎她意料。她一直以為,趙子儀就是懂些拳腳功夫,比一般的護院強些而已。誰知,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聲。身邊有這樣一位高手,令她激動萬分。趙寅的親衛也看呆了。世子的功夫他們比誰都清楚,一個小小縣令的護衛,居然能跟世子鬥得旗鼓相當,這什麼人?也不知兩人鬥了多少個回合,反正梁心銘感到不好意思了,趙子儀和趙寅的級彆差太多,這算是冒犯上官了,她急忙如夢初醒般大聲喝道:“趙護衛,還不住手!”兩親衛一齊翻白眼才想起來呀!趙子儀跳出圈外,趙寅也沒追趕,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趙子儀收劍抱拳,卻什麼也沒說。趙寅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趙子儀垂眸,似乎不想說。親衛生氣了,這人一再衝撞世子,簡直豈有此理,因喝道:“大膽,世子問你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