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風等女也奇怪,原來大人隻對女孩子寬容,且不論醜美。這一認知讓她們覺得幸福極了。之前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她們常恨老天不該把她們生為女兒身,所以命苦;這一刻卻都慶幸起來,幸好不是男孩。梁心銘在少年們等得神情僵硬、耐心將要耗儘時,才開口道:“你們都很好,隻是今天我隻能留下四個人。為公平起見,我出個題目,你們想清楚了,回答合格的留下。”少年們一呆,狀元郎要考他們?趙子儀也很意外,不知梁心銘想考什麼。一少年漲紅了臉,道:“大人,小人沒讀過書。”梁心銘道:“無妨。這不是考你們的學問,沒讀過書的一樣能回答。”少年們才鬆了口氣。梁心銘便道:“知道本官最看重手下什麼嗎?”少年們七嘴八舌,有說“能力”,有說“本領”,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要一身本事。梁心銘搖頭道:“不是。”那是什麼?少年們都期待地看著她。梁心銘道:“人品。也可以說是忠心。人品好,必定不會背叛主子。”也有人品差卻忠心的,她不想要那種人。一少年問:“大人要考我們的忠心?”梁心銘點頭道:“正是。”眾人齊齊鬆了口氣,覺得這問題不算問題,確實誰都能回答。他們雖都是半大孩子,卻都少年熱血、最講義氣,怎麼會做出背主的事呢?那還怎麼做人?梁心銘沉聲道:“若是有人利用你們來對付本官,你們不肯屈從,他就使用陰險手段,拿了你們家人,用你等親人的生死來要挾你們屈服。你們該怎麼辦?”少年們笑容一僵大人才陰險!趙子儀也傻眼,這問題可難了。梁心銘輕笑道:“不用急。本官還有些事要去衙門一趟,你們且慢慢思考。等本官回來再說。”又轉向趙子儀道:“讓他們自己想,不能出去問人。”趙子儀忙道:“明白。”少年們都苦思起來,連綠風等女也蹙著眉頭想。梁心銘正要出門,就聽見狗叫聲,不由頭疼:怎麼又來了?她可沒工夫遛狗了,忙對李惠娘使了個眼色。惠娘會意,大聲道:“這狗怎又來了?流年你看著點,彆打它。那可是王大人家的狗,隨它自己玩吧。”流年道:“是,奶奶。”誰知墨雲竄進來,直奔梁心銘。梁心銘麵無表情地盯著黑狗,右手抬起,無聲道:“你再過來,看我不拍死你!”把她的話當耳旁風了!墨雲不敢動了,還後退了兩步。少年們看得滿臉崇拜:狀元郎這氣勢,連一隻狗都怕,他甚至都沒出聲嗬斥狗,不怒自威。梁心銘就出門了。她先去了翰林院。翰林院的主官上早朝去了。梁心銘因此推測,吏部尚書吳肯定也上朝去了,而她放任徽州的事是皇帝讓吳辦理的,她還是等吳回來再去吏部,省得彆人不知道此事,無法經辦。想罷,她各處轉了一圈,打了招呼,就去找周昌說話。因各公房都有人,兩人便出來,順著法桐通道往前走,周昌邊走邊抱怨:“青雲兄,你真要外放了?”說著忽想起此事是孟遠翔逼的,忍不住罵“欺人太甚”。梁心銘看見前方石桌和紫斑牡丹,先招呼他“就在這坐一會”,然後笑道:“是我自己要求外放的,與彆人無關。”然後兩人先後在石桌旁坐下。周昌道:“青雲你還掩飾什麼!”孟遠翔在禦前請皇上將她外放,這不都人儘皆知了嗎。梁心銘搖頭道:“之前我就決定外放了。”周昌隻是不信她。梁心銘不再解釋,越解釋對方越不信,周昌又不是第一個了。這便是人心,明明你說的真話,彆人死都不信;你撒謊騙人,看似合情合理,反都信了。她道:“彆這樣無禮,回頭有你後悔的時候。”周昌奇道:“這話從何說起?”梁心銘將身子向他靠近些,低聲道:“我知道踢你一腳的女孩子是誰家的了。”周昌驚問:“誰家的?”梁心銘再湊近他些,低聲說了兩個字。周昌失聲道:“孟家?孟遠翔的女兒?”梁心銘搖頭道:“順之!”怎麼這樣冒失呢?周昌尷尬地左右瞧了瞧,見沒人才放心,又壓低聲音問梁心銘:“真是孟遠翔女兒?”那他該怎麼辦?他隻想娶女兒,不想要這樣的嶽父。好糾結。梁心銘道:“孟遠古。恩師的親表妹。”若非了解內情,非聽糊塗不可。孟遠古怎會是王亨的親表妹呢。周昌當然聽明白了,鬆口氣,眉開眼笑道:“那太好了!”梁心銘挑眉道:“好什麼?”周昌堅定道:“提親。”讓王亨做他的表兄。梁心銘道:“你有把握?”周昌笑道:“青雲兄這就不明白了。若是之前,小弟還真沒把握;眼下呢,上門提親肯定能成。”梁心銘道:“說來聽聽。”周昌道:“王翰林不願娶孟姑娘,對孟家的聲譽是個打擊,也連累得孟家其他姑娘不好說親了。這時候,小弟若上門提親,更顯誠意。你想,孟大人能拒絕嗎?”他在“小弟”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很自得的語氣。他是本屆科舉榜眼,少年得誌,風采過人,家世清貴,品貌出眾,哪一樣說出去都令人豔羨。豈有不同意的?梁心銘笑道:“順之果然敏捷。”就算不敏捷,她也會提醒他的。她對這裡一人聲譽敗壞、影響全族的看法很不滿。姐姐不好,妹妹也必定就不好了?先不說這樣株連是否公平、合理,真正有實力的人家,就算出點事,誰敢這樣踩!這次,若是周昌和孟欣定親了,等於打孟清泉的臉。兩姐妹,一個被人嫌棄不肯要,一個被人上門求,這對比太鮮明了。再者,孟遠古把女兒的親事解決了,還會支持孟遠翔嗎?恐怕不能,因為王亨是他親外甥。所以,梁心銘很巧妙地引導周昌。周昌沒有辜負她的希望。可是,周家會答應嗎?********二更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