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先去了廂房,坐下後,才低聲議論起來。“那梁狀元果然長得像大嫂。”“怪不得大哥看重他。”“難不成是大嫂的兄弟?”“胡說!大嫂沒有兄弟。”“會不會是大嫂投胎轉世的?”“呸!更說的離譜了!他年紀比大嫂可要大多了。”“也不比大嫂年紀大,大嫂若在,正是這般年紀。”……靜默了瞬間,議論聲又起:“真是個儒雅君子!”“看他年紀,比大哥要小。”“聽說他娶的是自己授業恩師的女兒,對妻子可好了。”……再說梁心銘和孟清泉,都停在門口等候,棋媽媽進去回稟:“老太太,梁狀元來了,孟姑娘也來了。”老太太怔了怔,立即道:“先請狀元郎進來。”棋媽媽道:“是。”於是出來道:“老太太請狀元郎進去。”梁心銘便施施然率先進去了,思雨和慕晨都伴著她。轉身的瞬間,她瞥見周媽臉色鐵青,雙手緊緊交握,不由輕笑,總算她在身份上占先了一回。棋媽媽走到轎旁,向內解釋道:“孟姑娘,這是今科狀元,理當他先;再說,當著他的麵,也不方便說話。”轎傳出一道輕柔的聲音:“這我豈能不明白。媽媽不必解釋。”周媽臉色才緩和了些,隱忍下來。萱瑞堂,梁心銘剛到階下,王亨便迎了出來,對她點點頭,道:“勞青雲久等了。隨我來。”梁心銘道:“並未久等。”一麵隨他上堂。那時,老太太、王諫、王夫人都盯著進來的梁心銘。他們中,王諫沒見過林馨兒,之前卻見過梁心銘了,因此神情很正常;老太太和王夫人就不同了,同時睜大眼睛。王亨將祖母和母親的神態儘收眼底,心沉沉。梁心銘一見堂上那個慈眉善目、滿臉富態的老夫人,便想起那場持續數日的關押,和突然發瘋追著她去的老虎,心頭湧出無法言喻的感受。還有一旁的王夫人,親口告訴她:她不配做王家的媳婦,因為她家世太低。這樣兩個人,她要麵對她們保持平靜,比初見王亨還要難。好在,今次她有王亨做後盾,抵抗力變強大了。她一撩官服下擺,推金山倒玉柱,大禮參拜道:“晚輩梁心銘,見過老太太、太太和尚書大人。”她是王亨的門生,麵對他的父母和祖母,行這樣大禮是應該的,其中又以老太太為主,上次她見王諫可沒磕頭。老太太命令道:“抬起頭來!”梁心銘抬頭,正對上她雙眼。老太太有些恍惚:像林馨兒的女孩子她已經見過一個了,就是小蘿,雖有幾分神似,卻沒有梁心銘給她的震撼大,麵對梁心銘,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她招手道:“過來,讓祖母瞧瞧。”不知不覺間,她忘了客人身份,說話的口氣也變了,就像當年叫林馨兒一樣。梁心銘起身,走到她麵前。老太太覷著眼兒細細端詳她,喃喃道:“馨丫頭……”一麵說,一麵就要去拉她的手,忽見梁心銘身上的官服,立即醒悟過來,又縮了回去。梁心銘真切地感受到老太太的吃驚,卻無法確定背後的原因,不像初見吳繁時莫名心寒心緊。當然,也許老太太和蔣氏一樣,是演技派。不,不是演技派。蔣氏根本沒演戲,她是本色表演。雖然不知為什麼,但蔣氏給梁心銘的感覺就是理直氣壯。老太太是否也覺得:為了王亨的前程除掉林馨兒理直氣壯呢?梁心銘瞬間轉了無數個念頭。她還瞥見王夫人用帕子捂住嘴,眼中淚水盈盈;棋媽媽也是神情莫名,眼帶悲色。老太太恢複正常,對梁心銘道:“狀元郎果真與我那孫媳婦長相酷似,老身失態,讓狀元郎見笑了。”梁心銘道:“老太太慈心,晚輩豈敢笑話。”頓了下又道:“再說,又不是頭一次了。恩師才是嚇著學生呢。”老太太忙問:“他怎麼嚇你了?”王諫和王亨同時咳嗽。梁心銘便微笑不答。王亨接道:“也沒什麼,孫兒當時錯認他是馨兒,隻當馨兒還活著,因此有寫失態。”屋裡頓時一靜。半響,老太太又打量梁心銘,笑讚道:“狀元郎真好風采!老身以為,這世上再沒有人能比得上我孫子了。結果見了狀元郎,不服氣也得承認:你不比安泰差。”梁心銘道:“晚輩不敢當。”老太太道:“狀元郎太謙了。”又道:“想必狀元郎也知道,外麵還有位客人等著。請狀元郎先隨安泰去吃茶,稍後再請過來說話。”梁心銘道:“晚輩謹遵吩咐。”老太太便轉向王亨,道:“你先帶他去吧。”於是,王亨便帶著梁心銘出去了。兩人去了東小跨院,在花廳坐了,立即有丫鬟上茶果,上罷無聲退下。王亨端起茶盞,衝梁心銘做了個請的動作,默默喝茶,並不說話。梁心銘覺得他並沒有破案後的喜悅,似乎有心事。更準確地說,今天一見他,便覺得他很沉重。她暗自納悶:昨天在桃園被劉棠那般挑釁都好好的,後來舞劍更是激情飛揚,去她家談及今後的計劃,也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怎麼一夜之間就變了?她便問道:“恩師破了案,似乎並不高興?”王亨道:“有什麼可高興的。”梁心銘:“……”確實沒什麼可高興的。任誰被蔣氏那樣一個人算計了,還蒙了幾十年,就算報了仇,也沒什麼可高興的,羞愧還來不及呢。她不願他這樣頹廢,便岔開話題,問道:“這件案子算是結了,鎮南侯府的案子恩師打算什麼時候開始?”王亨剛要回答,丫鬟領著一安進來了。一安回道:“大爺,外邊傳了消息進來,說劉侍郎已經破案了。”王亨問:“凶手抓住了?”一安道:“是。”王亨問:“是誰?”一安道:“那邊瞞著呢,我們的人沒打聽出來,隻聽劉侍郎的人到處炫耀,說已經破案了。”********二更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