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阮思嫻拿出手機,卻正好發現有一個來電。屏幕直接顯示號碼,可見不是熟人。但是阮思嫻對數字敏感,這串號碼並不陌生,應該是近期聯係過。“我先接個電話?”hr笑著點頭:“嗯嗯,你接吧,我這裡還有很多東西要錄入。”阮思嫻拿著手機走出去,右拐就是一個玻璃長廊。這個長廊連接飛行部國際會議室與行政部,寬七八米,日光透過一體的玻璃照射進來,透出冰冷的感覺,折射出一股科技感,顯得這裡更清淨了,並且有擴音效果,遠處的腳步聲都能在長廊裡回蕩半圈。阮思嫻總覺得這裡的氛圍有點像某種地方,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喂?請問哪位?”“阮小姐,我是宴安。”哦,宴安,北航的宴總,前段時間用這個號碼聯係過她。“宴總您好,找我有什麼事嗎?”“也沒什麼事,我就想問問,你去世航報道了嗎?要是沒報道的話,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他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痞氣,介於吊兒郎當和調侃的中間地帶,和傅明予嚴肅冷漠的音調完全不一樣。聽著像是開玩笑,所以很容易讓人放鬆下來。“不巧了,我現在正在人事處,已經錄入信息了,宴總,謝謝您的好意。”“唉……”宴安重重地歎了口氣。這麼惋惜的嗎?阮思嫻不知道宴安和傅明予兩人一直看對方不順眼,隻覺得自己竟然這麼搶手,早知道多訛傅明予一筆了。說不定開個三倍年薪都能接受呢。“那阮小姐,我真的好奇,我記得當時你明明都要跟我們簽合同了,你是為什麼最後又選擇了世航呢?”為什麼?阮思嫻簽合同的時候專門數了小數點,數了三遍。現在的薪資光是交稅都快趕上她做空姐那會兒的工資了。誰會跟錢過不去?更何況其中有一半是走的傅明予的賬戶。想到他拿錢求著自己的樣子,阮思嫻覺得渾身的細胞都舒暢了呢。雙倍的年薪,十倍的快樂。但不能這麼跟人說,俗氣。“這個……”宴安緊接著又不著調地問:“傅明予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是不是他靠美□□惑你了,嗯?”反正人已經被搶走了,宴安不做無謂的掙紮,隻是對這個女人本身有點意思,說話的時候也不自覺帶上頗些調侃的味道。阮思嫻大概也是聽出了宴安的意思,笑著說:“宴總為什麼這麼說?”電話那頭的人越發放鬆,撚著酸說:“不是麼,傅明予這人平時就拿著那張臉招搖撞騙,沒少禍禍小姑娘。”可不是,他肯定每天早上起來照鏡子都覺得自己帥爆了。阮思嫻腦海裡莫名出現了傅明予在鏡子前顧影自憐地樣子,忍不住想笑,“傅總嘛,畢竟一表人才、玉樹臨風、氣宇不凡……”話說到一半,她看著led屏幕倒映出浩浩蕩蕩一大隊人,而為首那個……但阮思嫻腦回路沒有斷,她嘴裡還在吹。“溫文爾雅、儀表堂堂……”身後的人影站著不動了,十幾道目光刷刷射過來,以其中一道最為灼烈。阮思嫻聲音越來越小。不。這不是她想象的重逢畫麵。她本來隻是想跟宴安一起諷刺一下傅明予,但是這下被人撞見了,指不定這人又要腦補她在表達愛慕之情了了。現在急需一個急轉彎。“風流倜儻、灑脫不羈――這些都跟他沒什麼關係。”“……”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突然轉折,打得駐足垂聽的人措手不及,一時集體希望自己聾了。他們迅速轉身,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然後繼續朝前走,隻不過腳步略微僵硬罷了。而玻璃長廊隻剩下麵對牆麵的阮思嫻和背後麵對她的傅明予,以及眼觀鼻鼻觀心的柏揚和四個助理。冗長的玻璃長廊,似乎有一道道陰風吹過。阮思嫻想起來了,她之前就覺得這裡陰冷得像停屍間。電話裡,宴安的笑得放肆,跟鵝叫一樣。“阮小姐,你可真是說了大實話,我就喜歡你這種眼光獨……”耳邊的通話突然戛然而止,聽筒裡傳來機械女聲:“請稍等,對方通話中,請不要掛機。”同時,身後一道男聲響起。“宴安,最近很閒?”不用想也知道誰在說話,阮思嫻還沒回頭,先見到地上一道被拉長的影子。粼粼日光下,他拿著手機,逼上前一步,與阮思嫻並肩而立,視線卻沒有落在阮思嫻身上,直直看向窗外。他聲音裡沒什麼溫度,和這玻璃長廊有著微妙的契合感,“如果你沒事做,先考慮一下怎麼處理你剛剛分手的那個網紅在微博罵你的事情,彆沒事來騷擾我的人,更彆想挖牆腳。”說到這裡的時候才看了阮思嫻一眼,輕輕帶過,又收回目光,“麻煩遵守一下行業規則,否則我不介意截胡你手裡的巴厘島旅遊合約,到時候你也可以看看你家老爺子會不會讓你提前幾十年入土為安。”話畢,電話掛,傅明予轉身看向阮思嫻,整個動作一氣嗬成,仿佛宴安隨著電話一起掛了一樣。他聲音柔和了許多,“阮小姐,初次見麵,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若是換了彆的女人,看著傅明予這紳士的眼神,感受到他語氣明顯轉折中流淌出來的偏心,可能真的要當場淪陷。而阮思嫻隻想翻白眼。什麼叫做初次見麵?狗男人難道你忘了泰晤士河畔的阮思嫻了嗎?你忘了那個你等了一晚上的女人了嗎?看著阮思嫻一臉疑惑又不解的模樣,一旁憋了好大一口氣的柏揚終於有機會釋放了,他上前一步,道:“這位就是傅總。”“呀!”阮思嫻故作驚慌地退了一步,“您聽到剛剛的話了?不好意思啊,我都是聽說的,不知道傅總本人是這麼的……”“嗯。”傅明予猜到阮思嫻接下來又要重複那七個成語展示她的詞彙量,於是及時打斷她,“誰說的?”阮思嫻頓了頓,“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朋友。”――她姓阮。似乎是看透了阮思嫻的做作虛偽,傅明予自動歸罪於宴安又在背後說他壞話,懶得計較。正好柏揚提了下時間,傅明予抬腳就要走。要走了?阮思嫻好氣啊,怎麼就把她忘了呢?那她打誰的臉啊?她就是你曾經看不起現在花錢求來的泰晤士河畔女郎啊!“傅總!”阮思嫻突然叫住他。傅明予停下腳步,回頭道:“還有事?”算了。喊出來的那一刻阮思嫻就後悔了,感覺自己像個傻逼一樣,不過她向來會急轉彎。“剛剛對不起啊,我不該聽了風言風語就說您壞話,我應該先真實了解您的。”――然後繼續說你壞話。他表情稍鬆了些,“沒關係。”聽聽,多麼大氣,多麼紳士啊。不知道的又要拜倒在他西裝褲下了。阮思嫻道:“那我先走了,還要去領製服。”製服……傅明予腦海裡突然出現那張照片,阮思嫻穿著飛行員製服,筆挺的襯衫在腰間驟然收攏,不盈一握,曲線忽又婀娜伸開,下麵黑色褲子修長利落。他點了點頭,轉身離去。說到製服,阮思嫻沒想到恒世航空又貼心地改製度了,發了春夏冬各兩套,堆一起足足有一大包。幸好飛行員們身體素質都很高,即便阮思嫻是女生拎起來也不費力,隻是不太好看罷了,感覺自己在一群來來往往的靚麗空姐旁邊對比更加明顯。於是貼心的柏揚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笑著接過阮思嫻的袋子,“我來吧。”兩人在飛行學院見過,阮思嫻對他挺有好感,覺得他作為傅明予的秘書一點也沒沾上那些臭毛病,於是也對他笑。“謝謝啊。”“不客氣。”柏揚引著她往外走,“傅總叫我來的,說製服多,女生拎著費勁。”阮思嫻:“……傅總真好,我好感動。”柏揚:“嗯,我會替你轉達謝意的。”……誰要你轉達了???看來這腦補的臭毛病他還是沾上了。兩人一起出了電梯,柏揚把阮思嫻送上車才轉身回公司,這一幕恰好被開完會出來的倪彤撞見。倪彤拿手機拍下來,發給江子悅。“你看,就是她。”遠在西班牙的江子悅放大照片看了會兒,下了定論。“不是她,她怎麼可能跟副總的秘書關係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