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君士坦丁改變信仰的時間和動機(306~337 A.D.)(1 / 1)

在我們考慮這樣一個應該采取不偏不倚的態度,但絕不能冷漠對待的問題時,總有一個意想不到的困難會突然冒出來,那便是難以判定君士坦丁真正改變信仰的準確時間。口若懸河的拉克坦提烏斯在他的宮廷任職(306 A.D.),迫不及待向世界宣告,(拉克坦提烏斯(240~320A.D.,基督教護教辯護家)的《神聖製度》出版日期,在開始討論時就發生困難,有兩個最早的版本,一個是在戴克裡先宗教迫害期間刊行,另一個較晚是李錫尼在位時。我的看法是拉克坦提烏斯費儘心機,要讓他的構想能為高盧的君主,就是君士坦提烏斯所接受,這也正是伽勒裡烏斯、馬克西明甚至李錫尼迫害基督徒的時期,約在公元306年至公元311年。)高盧的君王堪稱光輝典範,在稱帝之初就承認真正和唯一的上帝,崇拜他無上的權威。(這是首次出現也是最重要的一段,在28個抄本中已刪除,但還保存在另外19個抄本裡。若比較這些抄本的價值,其中一本已有900年之久,是法蘭西皇家圖書館的藏書,最受到學者重視。但在博洛尼亞經過校正的抄本已將這段刪除,蒙福孔(1655~1741A.D.,法國學者)認為發生在6世紀或7世紀。大部分編者頗有鑒賞眼光,還能保持拉克坦提烏斯的原有風格。)博學的歐西比烏斯把君士坦丁的虔誠信仰,歸於他正在準備遠征意大利時,天空忽然出現的神奇景象(312 A.D.)。曆史學家佐西穆斯則惡意地斷言,皇帝是在雙手沾滿他大兒子的鮮血之後,才公開拋棄掉祖先和羅馬所信奉的神明(326 A.D.)。各執己見的權威說法之所以混亂不堪,完全是君士坦丁本人的行為所造成的。按照嚴格的教會規定,把他尊為“首位基督教皇帝”的說法,直到他臨死之時才配使用這個頭銜,因為他是在最後一次患病時,才初步接受教義舉行按手禮(此儀式施用對象是開始信仰基督教的人士,君士坦丁第一次接受,是在受洗和死亡前夕。基於這兩種事實的關聯性,蒂爾蒙特勉強同意瓦列西烏斯提出的論點。),然後依照正式施洗儀式成為教徒(在8世紀時,基於君士坦丁對基督教的貢獻,羅馬所流行的傳說,認為他在死前的13年就已受洗。對於這樣逐漸傳開的故事,紅衣主教巴羅尼烏斯(1538~1607A.D.,教會曆史學家)說自己在早年也深信不疑,但是到現在即使梵蒂岡也很難加以支持。)(337 A.D.)。君士坦丁對基督教的實際態度,有的地方很含糊也可以說是有所保留,必須用細心和精確的研究態度,才能弄清楚皇帝先自稱教會的保護者,後來成為基督教的改信者,這樣一個緩慢得讓人難以覺察的過程。徹底消除原來的教育使他養成的習慣和成見,轉而承認基督的神聖權柄,認清他的啟示和原來崇拜的多神教完全無法兼容,對他而言是非常艱巨的任務。他在心靈上或許經受過相當的困擾,這教導他在進行帝國宗教改革的重大問題上必須采取謹慎的態度。他對於一些新的觀念,也總要確保能安全而有效地推行時,才逐漸表露。在他臨朝統治的整個時期,基督教像一條緩慢流動但逐漸加快的河流,但是其前進方向卻因當時變化不定的局勢、君王小心謹慎的態度和反複無常的個性,有時受到阻撓,有時發生改變。他允許大臣為了說明主子的意圖,可以用不同的語言表達各人的原則。他在同一年裡發布兩封詔書(321 A.D.),運用手段使臣民在希望和恐懼之間獲得平衡。第一件是莊嚴奉行安息日(君士坦丁把奉獻給上帝的日子稱為“太陽日”,這樣的說法聽在異教徒臣民的耳裡,也不會激怒他們。)給全民所帶來的喜悅,另一件是命令定期實施腸卜儀式。(戈德弗羅伊自認要善儘評論家的宗教責任,須全力為君士坦丁開脫,但巴羅尼烏斯的宗教信仰更虔誠,用很嚴苛且就事論事的態度,譴責君士坦丁的褻瀆行為。)在這場重大變革還處於前途未卜的狀態時,基督教徒和異教徒都同樣以非常急切的心情,注視著君王的行動,但兩者的感受完全相反。前者出於高漲的熱情和虛榮,儘量誇張君王對基督教的偏愛和信仰的忠誠;後者在焦慮尚未轉變為失望和仇恨之前,一直對世人甚至對自己采取掩飾態度,那就是羅馬的神明不可能仍然視皇帝為信徒。基於這種熱情和觀點,使得當時懷有成見的作家,根據自己所主張的信仰,公開宣布這是基督教和君士坦丁最光輝或最汙穢的統治時期。九九藏書即使君士坦丁的談話和行動曾經透露出對基督教的虔誠,但是他在接近四十歲時,仍堅持奉行舊教的各種儀式。(狄奧多裡特像是要讓人相信,海倫娜對其子施以基督徒的教育。但是我們接受歐西比烏斯極為權威的說法,她自己接觸基督教還得感激君士坦丁。)他在尼科米底亞的宮廷就是這樣施為,也許是出於恐懼,當然也可視為高盧統治者的思想傾向或政策需要。他的性格極其慷慨,多神教的廟宇得到重建並且變得更為富足。帝國鑄幣廠出產的獎章上,都鐫刻朱庇特、阿波羅、馬爾斯和赫拉克勒斯的圖像和象征。他對父親君士坦提烏斯的一番孝心,使父皇被神化後的莊嚴形象進入奧林匹斯山神明的行列中。(可以參閱迪康熱和班杜裡提到君士坦丁的獎章,隻有少數城市享有鑄造錢幣的特權,鑄幣廠製作獎章要經過皇室當局的批準。)君士坦丁最崇拜希臘和羅馬神話中的太陽神阿波羅,還特彆喜歡人們把他比作光明和詩歌之神。那位神明百發百中的神箭、明亮照人的眼光、月桂編成的冠冕、千秋萬載的英姿以及文雅風趣的才藝,全都表明他正是一位年輕英雄的保護人。阿波羅的神壇上總是堆滿君士坦丁熱心奉獻的供品。他儘量讓輕信的平民相信,皇帝得到神明的特許,可以用肉眼直接看到保護神的威儀。而且無論他在清醒時,還是接受神明啟示的時刻,都會出現種種吉兆證明他是永久和常勝的統治者。太陽神被當成君士坦丁所向無敵的指導者和保護神,因而受到舉世的頌讚。異教徒普遍相信,這位獲得神明恩寵的信徒要是忘恩負義,就會受到毫不留情的報複。(歐邁尼斯的頌詞是在意大利戰爭前幾個月發表,裡麵充滿君士坦丁異教信仰的證據,根本無法加以否認,尤其是對阿波羅和太陽神赫利俄斯的崇拜,更是無比虔誠,後來就連尤裡安也曾提及此事。)在君士坦丁對高盧行省實行職權有限的統治時期(306~312 A.D.),信奉基督教的臣民一直受到君王的權威和他製定的法律的保護,至於維護神明的榮耀,他很明智地留給教徒自己去料理。(如果真能相信君士坦丁自己所講的話)他親眼見到羅馬士兵對一些僅僅由於宗教信仰不同而被捕的罪犯,采取非常野蠻的殘暴行為,(這件事很容易轉嫁到希臘譯者的身上,說是他們篡改拉丁文原本的意義。老邁的皇帝可能用異常憎恨的心情,回憶戴克裡先宗教迫害的事例,這時的感受比年輕時和異教信仰時期還要深刻。)他對此感到非常憤怒。他在西部和東部看到嚴苛和寬容產生的不同後果。他那不共戴天的仇人伽勒裡烏斯,就是實施嚴苛政策的例證,使他更加覺得難以忍受;他在垂危父親的要求和勸告下,效法父親所實施的寬容政策。就是這些原因,使君士坦提烏斯的兒子毅然終止或廢除帶有迫害性的詔書,給予所有公開宣稱自己是教會成員的信徒,有從事個人宗教活動的自由。這位早已暗自對基督的名字和基督教的上帝表示由衷尊敬的君王,使教徒對他的關懷和公正產生孺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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