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發生這種行為完全出於加盧斯的唆使,以後要想認定自己的清白無辜,唯一的希望是訴諸戰爭的勝利。但是這位君王的內心首鼠兩端,交織著暴亂和軟弱,既不敢僭用奧古斯都的頭銜稱帝,也不敢動用東方的部隊和財力來保護自己。君士坦提烏斯故意裝出平靜無事的樣子,讓他上當受騙。皇帝在不知不覺中將亞細亞的老兵軍團調走,使加盧斯的宮廷毫無實力,空虛得不堪一擊。但是君士坦提烏斯認為在加盧斯的首都將他逮捕,仍舊會帶來危險,要是能用緩慢而更安全的手法來加以掩飾,豈不是更容易手到擒來?君士坦提烏斯像平常那樣寫了一封信,裡麵滿是信任和友情的表白,卻帶來莫大的壓力,信裡規勸愷撒要善儘居高位者的職責,在軍國大事上能夠分勞分憂,要他用親身蒞臨、提供意見和支援軍隊的方式,來協助西部帝國。在新仇舊恨的相互傷害之下,加盧斯知道無法善了,感到畏懼萬分,但是他完全放棄了逃走或抵抗的機會。當時有位護民官名叫斯庫底洛,是一個貌似忠實的軍人,卻用花言巧語騙他放心不會有事。他想靠著妻子君士坦提娜幫他說話,誰知她竟然因水土不服而逝世,結果她所犯下的貪婪惡行,全部算在他的頭上,讓他更難逃滅亡的命運。(君士坦提娜比她的丈夫先出發,途中得到熱病,逝世在比提尼亞一個名叫科隆姆·蓋利康隆姆的小鎮。)拖延很長一段時間以後,滿心勉強的愷撒起程前往皇帝的宮廷,從安條克到哈德良堡,帶著富麗堂皇的長列車隊,橫越自己所管轄的廣闊疆域。他用賽車場的比賽節目,款待君士坦丁堡的民眾,為了自我安慰真是煞費苦心,也想隱瞞焦慮的情緒不讓世人得知。無論如何,旅程的狀況使他警覺到迫近的危險。在所有主要的城市,遇到的大臣早已有打算,奉命要逮捕他的官員窺探他的動靜,防備他在絕望中做垂死的反撲。在他離開安條克以後,派員接收他所留下的行省。他在路途上遇到很冷淡的致意,有的根本置之不理。公路兩旁駐紮的軍隊,在他的車隊接近時,聽從預先的計劃撤離,以免滋生事端,引起不必要的內戰。(駐紮在哈德良堡的底比斯軍團,派代表來見加盧斯,毛遂自薦願效犬馬之勞。《職官誌》記載,共有三個底比斯軍團,熱情澎湃的伏爾泰(法國啟蒙思想家、作家、哲學家和曆史學家)為鏟除可惡的傳聞,不使流毒遺害人間,借著微小的理由,聲稱羅馬軍隊根本沒有底比斯軍團這個番號。)加盧斯得到允許在哈德良堡休息幾天以後,接到一道內容傲慢而又毫不通融的旨意,要求他把聲勢浩大的隨從隊伍留在當地,他自己隻能帶10輛驛車,儘快趕到皇帝在米蘭的行宮。在迅速行進的途中,過去因為他是君士坦提烏斯的兄弟和共治者分外尊敬他的官員,慢慢變得毫無禮貌,對他的言行敷衍而冷漠。加盧斯從這些隨員的麵容上看出來,他們雖然是護衛,但馬上就會變成處決他的劊子手。他開始後悔自己行事的荒唐魯莽,在恐懼和悔恨中回想他的作為,明白如今惹來悲慘的命運完全是咎由自取。迄今為止對他的掩飾行為,等到了潘諾尼亞的佩托維奧全部掀開。他受到指示前往郊區一座宮殿,將領巴爾巴提奧帶著一隊精選的士兵,等待著地位崇高的犧牲者到來,一點憐憫之意都沒有,也無法用金錢收買。等快到黃昏時,他很可恥地被剝奪愷撒的頭銜,然後遭到逮捕,立即被送到伊斯特裡亞位於波拉幽僻的監獄,近年來很多皇室人員在此喪命。他感到大禍臨頭,等到他那不共戴天的仇敵歐西比烏斯出現,自知已無法幸免。這位閹宦是以皇帝的代表和法官的身份,來審訊他在東方的作為和行動。加盧斯為羞慚和罪行所壓倒,毫無反抗的能力,承認受到指控的所有刑事罪名和謀叛行為,但是聲稱全部歸咎於妻子的指使。君士坦提烏斯原來對這件事就帶著先入為主的成見,等到核閱審訊記錄,更是氣憤萬分。皇帝相信與他勢不兩立的堂弟隻要活在世上,就對他的安全構成威脅,於是簽署死刑判決書,傳送出去後立即執行。君士坦丁的侄兒雙手被綁在背後,像十惡不赦的罪犯在監獄被斬首(公元354年12月)。(尤裡安公開申訴他的兄長未經審判即行處死,這樣一來,他對敵人的殘酷報複就是正當的行為,至少也有借口可以防止彆人的指責。但是也會讓人認為他這樣做,是因為君士坦提烏斯剝奪他繼承帝座的權利。)當時有人要為加盧斯開脫,好減輕皇帝的殘酷懲罰。皇帝被說動起了憐憫之心,儘力想要追回血腥的處決令,派出第二位信差傳令暫時緩刑。但是被閹宦阻止未能成行,因為他畏懼加盧斯記仇的性格,同時也想把東方富庶的行省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