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上任之前從老吳家出來,袁世貴就將一疊鈔票塞進梁紅豔的車裡道:“怎麼也不能讓梁部長花這個錢。”回去的路上,陶如軒就疑慮重重道:“梁部長,我怎麼總感覺這裡麵好像有事。”梁紅豔卻嗤笑了一聲道:“有事沒事,隻要沒我們的事就行。自古都是民不告官不究,隻要老吳的兩個兒子不鬨事就沒事。”梁紅豔這話說的有些含混不清,陶如軒又問道:“您覺得剛剛鬨事的老人,真的就像袁總說的是個瘋子嗎?”“是瘋子怎麼樣,不是瘋子又怎麼樣。”梁紅豔說著換了個檔,汽車就跑的更快了,心緒也早已平靜了下來,歎了口接著道:“人都已經死了,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又從鼻孔裡輕哼了一聲繼續道:“不過看他那兩個兒子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陶如軒想了想道:“您說會不會是袁總買通了老吳的兩個兒子,把老吳給害死了呢?”梁紅豔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同時一個急刹車,將車停在了路邊,看著陶如軒道:“如軒,人命關天,這話可千萬不能亂說。再則說了,什麼原因呢?總得有個原因吧。”陶如軒不想說,梁紅豔就在陶如軒肩膀上拍了拍,忽然就笑了起來道:“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總是有著非常豐富的形象力。不過兒子怎麼也不會害死自己的親老子嘛。”繼續前行,兩個人再沒有說話。陶如軒的心情卻是沉沉的,又想起老吳的兩個兒子,還有跪在棺材前麵卻沒有一滴眼淚的女人們,總覺得那不應該是死了父親的場麵。一周時間轉眼即逝,星期一上班,梁紅豔就把陶如軒叫到自己辦公室,滿麵笑容道:“如軒,看來咱們兩個的緣分馬上就要到頭了。”陶如軒就知道馬齊昆那邊的手續已經辦結,就等著自己走馬上任了,便感激道:“謝謝梁部長,我一定不辜負您的希望。”梁紅豔就擺了擺手道:“不要感謝我,說不定我以後還要感謝你呢。”給陶如軒讓了個座位接著道:“跟了顧書記可跟咱們宣傳部不一樣了,要處處小心、在意,顧書記原則性很強,不要讓人家挑你理。”笑了一下接著道:“另外,秘書工作也是個容易讓人詬病的工作,要注意搞好方方麵麵的關係。再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你自己慢慢揣摩吧。相信以你的資質和聰明,一定能乾好這份工作。”陶如軒應了一聲問道:“馬齊昆真的去了文化局嗎?”梁紅豔笑了笑道:“他能去文化局已經是他的造化了。不過……還是不說了吧。有些事情,你慢慢就會明白的。”說著從抽屜了拿出花木栽植的書,遞給陶如軒道:“這個你拿著,算是我送你的禮物,沒事就看看,日後可能對你有用。”陶如軒將書拿在手裡看了看,發現就是一本普通花木栽培的書籍,並沒什麼特彆之處,不知道梁紅豔送自己這種書乾什麼,想要問一句,卻被梁紅豔阻止了。梁紅豔接著道:“今天下午下班,一塊去大酒店吧。袁世貴備了一桌,說要為慶賀哩。”一聽袁世貴請客,陶如軒不免想起死去的老吳,就像一塊棉花梗在了脖子裡,便推遲道:“梁部長,我還是不去了吧。這兩天身體有些不舒服。”梁紅豔的臉就拉了下來道:“如軒,這樣可不好。我剛給你說過的話,你怎麼一會工夫就忘了。要搞好方方麵麵的關係,當然也包括和這些企業老板。不要因為一些小事就耿耿於懷。要懂得放下才能成大事。”陶如軒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嘴上應了,心裡卻還是感到非常彆扭。老吳一條人命,死的不明不白,怎麼能算是小事呢。晚上吃飯的時候,朱立安也去了,和袁世貴不斷說著奉承話,什麼年少有為,日後必定飛黃騰達,雲山霧罩,甚至有些不著邊際。陶如軒隻能含糊應著,喝了幾杯就感覺惡心的要命,去衛生間想吐一吐,又吐不出來,隻好把手指插在喉嚨扣了一下,終於吐出來了,卻發現汙穢中帶著一縷血絲,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回到包間,陶如軒也不給彆人說,卻再不肯喝一口了。梁紅豔見陶如軒臉色不對,關心問了一句:“怎麼了?”陶如軒道:“頭疼的要命。”梁紅豔就沒有再說什麼。第二天,陶如軒悄然去了一趟醫院,檢查結果卻是摳破了喉嚨,虛驚一場。不想沒過幾天就出事了。早上陶如軒剛到縣委門口,就見縣一個六十多歲老人跪在縣委門口,麵前放一塊白布,上麵血淋淋地寫著幾個大字:殺人償命、血債血償。縣委辦和信訪局的七八個人正在那裡圍著勸解老人離開。縣委辦副主任馬肇慶就連哄帶騙道:“你先去信訪局把情況說明一下,顧書記來了再見也不遲,你這樣堵在大門口像什麼樣子。”老人脖子一梗道:“你們再勸我也沒用,見不到顧書記,我哪兒也不去。”幾個人束手無策,就有人提議道:“乾脆先拉到信訪局接待室再說,顧書記來了,看到這種情形,我們又要挨罵了。”正說著話,見陶如軒進來了,馬肇慶就迎了上來,將情況說明了一下道:“陶科長,你看這事該怎麼處理?要不你給顧書記彙報一下這裡的情況,讓他先彆過來。”陶如軒就看著馬肇慶差點沒罵人,卻也隻能忍耐著道:“馬主任,彆說我這個秘書還沒有正式到任,就是正式到任了,這種事情也不應該問我吧。”馬肇慶訕訕道:“我們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又一臉哀求的表情道:“你還是給顧書記打個電話吧。要不然誰臉上都不好看。”陶如軒見他一臉誠意,並不像有意要自己難堪,但也不能真給顧書記打電話,隻好道:“馬主任,這個電話我真不能打,你還是找唐主任想辦法吧。”正要離開,卻又發現那老人有些麵熟,就問道:“馬主任,跪在地上的老人是哪兒的?”馬肇慶道:“我們幾個問了半天,那老家夥什麼也不說。不過聽他們說好像是紡織廠的,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陶如軒又辨認了一下,發現竟是那天在紡織廠家屬院被架走的老人,想了想還是急忙趕到辦公室,將情況給梁紅豔彙報了一下。梁紅豔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非常難看,拿起電話給袁世貴撥了過去,開口便不客氣道:“我說袁世貴,你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廠的人都跑道縣委告血狀了,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我告訴你,十分鐘之內必須趕到縣委,把你的人弄走。要不然,我要你好看。”說著啪一聲把電話掛了,又心緒不安地來回踱了兩圈,對陶如軒道:“如軒,你立即給朱立安打電話,讓他馬上派人過來,如果袁世貴耍滑頭,就讓朱立安把人弄走。記著,就說是顧書記的意思。”陶如軒不禁愣了一下。梁紅豔的口氣就緩和了下來道:“沒事,你照說就是了,我心裡有數。”從梁紅豔辦公室出來,陶如軒雖然給朱立安打了電話,卻並沒有按照梁紅豔的意思說,而是誰的名字也沒有提。袁世貴果然耍了滑頭,並沒有派人過來,朱立安就派人強行把老人帶走了。陶如軒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在窗戶上看著朱立安指揮兩名警察將老人塞進警車裡,陶如軒又把電話給朱立安打了過去道:“朱局,不要為難老人。他或許真的是有苦衷。大家都積點陰德吧。”朱立安就在電話裡哈哈笑了起來,玩笑道:“對、對、對,陶主任說的對,大家都積點陰德。要不然以後死了恐怕是要十八層地獄的。”陶如軒隻好嚴肅道:“你彆打哈哈,我沒跟你開玩笑。事情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你心裡不清楚?”朱立安半天才歎了口氣道:“好吧,我聽你的。積點陰德,回去之後,他隻要保障不再在縣委門口滋擾,我就放他回去。”又問道:“對了,陶主任,我在這裡執行了半天任務,還不知道你現在代表的是梁部長還是顧書記?”這個問題,陶如軒不能回答,就冷冷說了一句:“不該問的不要瞎打聽。”掛了朱立安的電話,陶如軒就覺得心裡堵得慌,明明知道不能衝動,卻還是忍不住有種想要打人的感覺。新任部委辦主任,陶如軒建議了餘敏華,梁紅豔表示同意,部委會上通過了一下,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就算定下來了。今天本來說好了交接工作的,餘敏華卻遲遲來不了。倒是劉彬把要交接的手續都準備好了,又來來回回在陶如軒辦公室跑了幾趟,似乎有什麼話要給陶如軒說,卻不好意思開口。再來的時候,陶如軒就問道:“劉彬,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