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買衣服丁曉曼這番話同時也給陶如軒解釋了,自己跟孫殿民的事情不過是大家的誤會和謠傳,而實事並非如此。沒等陶如軒說話,餘敏華早在一旁接茬道:“不是你長的容易讓人誤會,而是你天生麗質,那些人羨慕妒忌恨,才會胡亂猜測。”孫殿民和丁曉曼的事情,最初是從誰嘴裡傳出來的,現在已經不可考了,但是曲家聲是說過的。所以餘敏華說完後,曲家聲的臉上不免有幾分不快,卻也不好說什麼。他一個老頭子,是沒有理由羨慕妒忌恨一個小姑娘的,隻是這丫頭片子實在有些尖酸刻薄,而又不將他老頭子放在眼裡,時時處處的頂撞,讓他難以溶解心中的塊壘。下班之前,一切終於又恢複了往昔的景象,丁曉曼這隻快樂的小鳥又活躍的不知飛到哪兒去了,而曲家聲也許因為尷尬而提前下班走了。跟往常一樣,最後下班的時候,辦公室隻剩下了陶如軒和餘敏華。臨走的時候,餘敏華把陶如軒叫住了道:“小陶,有件事,我想給你說一下。我覺得丁曉曼和孫部長並沒有傳言中說的那些事情。我倒是覺得丁曉曼對你有點那方麵的意思,你不妨試著跟人家處一處,丁曉曼雖然有些粗枝大葉,但是總體上還是個很不錯的女孩。”陶如軒其實以前早有那種感覺,知道丁曉曼對自己有些想法,隻是自己不喜歡丁曉曼的性格,便故作糊塗。現在餘敏華說了出來,就不得不麵對了。“謝謝華姐的一番好意,讓我再好好考慮考慮吧。”陶如軒想了想說道。要是在過去,陶如軒肯定會一口回絕,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後,陶如軒已經深深體會到,身在官場,話不能說的太直接,更不能說的太絕。特彆是早上的事情,自己已經犯了一次錯誤,不能在一天之內再犯第二次錯誤了。人都是要麵子的,如果一口回絕,不僅餘敏華會認為自己自恃過高,丁曉曼知道了也會覺得沒麵子。儘管陶如此,但是餘敏華也能從陶如軒的表情中揣測出一二,便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那你再考慮一下吧。我也就是一個建議,並沒彆的意思。”說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望著餘敏華離去的背影,陶如軒忽然覺得這個女人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不願告人的秘密。她的神情中似乎總是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鬱鬱,就連走路時也總是略低著頭,從來不會把目光看向前方,好像是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窘迫和尷尬,可又她的目光又是那樣的渴望而且熱烈。孫殿民的追悼會是在十天後舉行的,縣委常委及全縣各部、委、局、辦的主要的領導基本都去參加了追悼會並獻上了花籃。宣傳部除留了兩個值班人員外,全部參加了追悼會。追悼會由縣委常委、組織部長劉齊家主持。劉齊家用洋洋灑灑三千字祭文,對孫殿民一生為黨和國家的無私奉獻,特彆是對汾城所做的貢獻進行了生動感人的闡述。祭文讀罷,悲楚之聲此起彼伏,唏噓感歎之音不絕於耳,人們在感念孫殿民這一生貢獻的同時,也被劉齊家的祭文所折服。不過這份祭文卻讓縣委書記顧平有些不大高興。追悼會結束後,顧平便跟同行的汪建設說,齊家同誌的祭文中多有言過其實之處,起碼在汾城的事情,有些明明不能算在孫殿民的頭上,齊家卻要生拉硬扯,雖說死者為大,但彆的同誌難免會有意見。汪建設隻是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本來孫殿民家裡有給大家安排的飯,縣委常委卻沒有一個人留下來,紛紛上車離去。見常委們走了,其他部、委、局、辦的領導也隨後離開了,宣傳部的人也要走,梁紅豔阻止了說,人家可以走,但我們不能走,好歹要吃了飯再走,大家都走了孫部長家人也會覺得沒麵子。屈培賢卻在一旁開玩笑說,咱們不吃飯好歹也能為孫部長的家人節約點開支。顯然是在諷刺孫殿民的那三個子女爭奪撫恤金的事情。最後大家還是留了下來。不想靈柩上路,大家正準備吃飯的時候,梁紅豔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縣委書記顧平打來的,梁紅豔不敢怠慢,急忙出去接了電話,一會回來便安排趙永奎負責一下,自己則叫上陶如軒匆匆而去。路上,陶如軒就問梁紅豔是不是有什麼緊急任務。梁紅豔含笑看了陶如軒一眼道:“沒什麼緊急任務,是顧書記叫去豐源大酒店吃飯。我想讓你見見顧書記,你不會有什麼意見吧?”一聽這話,陶如軒心裡不免有些激動和緊張,心想自己不過是宣傳部的一個小科員,雖然平時在單位裡也經常能碰見顧書記,但終究不夠級彆,從來沒敢正兒八經打過招呼,隻是偶爾上廁所的時候遇到,出於禮貌,親切地叫一聲顧書記,人家也不過嗯一聲,或者好好好地點點頭。剛開始的時候,自己還會在打完招呼後,一整天都心緒不寧地回味,考慮自己打招呼的時候是否得體,顧書記臉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因為自己說錯的什麼,可又一想,自己也不過就是一句“顧書記好”,除此之外並沒有彆的話,又考慮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讓顧書記不高興的動作,凡此種種,總之這一句招呼總能把自己一整天的情緒都搞的七上八下。再後來也漸漸明白了,自己所有的擔憂和興奮不過是杞人之思而已,其實人家顧書記關注便池恐怕都要比關注自己一個小小的宣傳部科員多一些,也就不再胡思亂想了。現在梁紅豔突然帶自己去見顧書記,事先連個準備也沒有,陶如軒的心裡不免有些忐忑不安,雖然剛剛離開河垣縣,起碼還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到豐源,陶如軒還是不由自主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可整理完之後,還是覺得自己這身t恤、牛仔褲太不正式,不免有些懊惱,後悔早上出來的時候為什麼不穿上短袖、西褲。這怪也隻能怪自己平時隨便慣了,三叔曾給自己說過,在機關上班最好穿著正式一些,而自己覺得自己不過是小科員,整天就是跟具體工作打交道,沒必要穿的那麼正式,現在才知道,臨時遇到事情是多麼的尷尬。梁紅豔似乎也看出了陶如軒的心思,在陶如軒身上打量了一下道:“你穿這身衣服見顧書記恐怕有點不太合適,這樣吧,到了豐源後,咱麼去購物中心轉一圈,給你重新置辦一身。”“那……時間還跟得上嗎?”陶如軒不無擔憂道。梁紅豔見陶如軒頭上已經涔出一層細細的汗水,便從包裡掏出一包紙巾塞到陶如軒的手中,莞爾一笑道:“你彆緊張,時間完全夠用了。顧書記還要去市委辦點事,讓我們在豐源大酒店等他。”停頓了一下,梁紅豔接著道:“一會見麵後,顧書記可能會問你一些關於工作、學習和生活方麵上的事情。你實事求是地說就行了。不過顧書記這個人比較注重年輕人的學習,你最好在這方麵多說一點。當然,在回答所有問題的時候都一定要注意兩點,一是簡明扼要,二是不要隨意發揮,顧書記問你什麼你說什麼。你就把它當成是一次麵試來應對吧。”陶如軒點頭應了一聲,心裡卻久久無法平靜,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準備。直到汽車上了去豐源的一級路,陶如軒的思緒才算進入狀態,將顧平書記可能問到問題,在腦子裡逐條梳理了一遍,又站在顧平書記的角度反複考慮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哪些問題該如何回答,用什麼方式回答更加得體。梁紅豔知道陶如軒在考慮問題,一路上話也很少,隻是偶爾想起什麼了,便提點一句。進入豐源後,陶如軒已經把顧平書記可能問到的問題考慮定盤了,又將一些細節性的問題,再考慮了一遍,黃師傅便將車停在了購物中心門口。然而,轉了沒幾家,陶如軒就有些想打退堂鼓的意思了。這裡的東西實在太貴了,平常在外麵一件襯衫一件百十塊錢,這裡的卻要三四百,甚至七八百、上千的都有,一條西褲一般的也要三四百,上點檔次的更是都在千元左右。這麼貴的衣服,陶如軒從來沒有買過,憑自己的那點工資也根本買不起,便想給梁紅豔說換個地方。不過,梁紅豔卻興致正濃,手裡一件白色壓紋的裙子站在鏡子前麵往身上比劃,那服務員也在一旁不斷地奉承,說梁紅豔這個年齡穿這件裙子剛好合適。梁紅豔便打趣問服務員自己多大了。那服務員不知道是真沒看出來,還是有意奉承,便說梁紅豔頂多三十出頭。一個已經四十歲的女人,聽到這樣的話,哪兒有不樂的道理,一臉的快樂也不說自己的真實的年齡,將裙子遞給服務員便道:“給我包起來吧。”那服務員的臉上便堆著微笑,給梁紅豔鞠了半個躬道:“謝謝阿姨!”梁紅豔的臉刷一下就變了,一邊轉身離開一邊道:“還是算了吧,我不要了。”服務員眼看著到手的生意就這樣泡湯了,愣在那裡半天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