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了。我震驚地看向歡歡，心裡感動得稀裡嘩啦，麵上卻隻是囁嚅了兩下嘴唇，什麼話都沒說出來。而與此同時，窮追不舍的最後幾個刀匪也終於殺了過來。歡歡提著唐劍，悍然迎向了敵人。她腳下邁開八卦趟泥步，身法倒是飄逸，頗有種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感覺。於閃轉騰挪之間，歡歡手中的唐劍一再揮砍而出，綻放出一道道劍芒。如果是一對一的單挑，相信對麵這夥刀匪沒人是她的對手。但關鍵就在於，這樣的廝殺並不對等。我不知道歡歡到底練自由搏擊和八卦趟泥步有多拚命，但她習武的時間還是太短。哪怕仗著唐劍的鋒利，以及八卦步的靈活，依舊是步步驚心。所幸這裡的地形是狹窄的小巷，對麵並不能形成合圍之勢，否則歡歡早就有了生命危險。雨中的小巷，歡歡做出小範圍的騰挪閃轉，發出一聲聲輕喝，不斷和刀匪對拚廝殺。時而她附身掃腿，劍刺敵人下盤；時而一腳側蹬在牆壁上，身形彈出避開刀鋒，並再度揮劍；時而下腰擰轉身形，腰如軸立，劍劈而下。不難看出來，歡歡的身法充滿了江藝的影子。如出一轍的揮灑自如、賞心悅目、行雲流水。可現如今的雨巷並沒有詩意，隻有殺意。歡歡在砍翻一個刀匪的同時，自己肩膀上也被捅了一刀，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那個刀匪乘勝追擊，怒吼著向前猛衝，似乎想將歡歡的肩膀刺個前後對穿。歡歡緊咬銀牙，蓮足急速後撤，並揮動唐劍上撩，掀開一道銀色劍芒。“當——”金屬震顫的聲響過後，那柄芬蘭雪地騎兵刀被生生砍斷了，徒留一截刀片刺在歡歡的肩膀。我看得心急如焚，哆哆嗦嗦地掏出短銃，刹那間卻有了罵娘的心思。彈藥被大雨淋濕了。這種老式的彈藥浸不得水，否則就沒有半點作用！“怎麼辦？！”“老子他媽怎麼辦？！”我幾近崩潰，不斷質問著自己，腦子裡一團亂遭，根本想不到辦法。我的弩箭已經被毀壞、開山辺也已經丟失，另一把弩箭在小布丁身上。如果就這麼莽撞地衝上去，除了添亂沒有任何意義。巷子中還在響起接連不斷的金鐵交加之聲，雙方的廝殺都已經到了白熱化。那抹白色的纖細身影，在暴風雨中似乎隨時可能倒下。可她就那麼倔強的、執拗的，一次又一次揮動劍鋒，死不相讓。對麵有個刀匪眼看久攻不下，竟然生生怒吼一聲，跳起來在牆邊側踢了一下。這個刀匪宛如眼鏡蛇一般彈射而出，竟然繞過了歡歡，直直拿著刀子就向我捅過來。我近乎窒息，求生欲充斥在渾身每一個細胞，卻發覺自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你敢！”刹那間，我聽到了歡歡驚怒交加的聲音。她幾乎是全然放著眼前的敵人於不顧，轉身就是一劍刺過去。“噗！”這一劍直接刺穿了刀匪的胸膛，露出半截染血的劍鋒，鮮血混雜著雨水一柄滴落。而歡歡的思維也極為清晰，伴隨著這一劍刺出，還做出了前撲的動作，想要避開身後襲來的刀鋒。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動作，她身後的刀鋒才沒能砍中頭部，而是狠狠地撩過她的背部。“噗通”一聲，歡歡和那個刀匪一並倒地，濺起一小蓬積水。而她身後的刀匪，則再次高高舉起了刀鋒，向著他狠狠砍下去！“歡歡！”我目眥欲裂，卻隻能艱難地爬過去。刹那間我感覺心臟都緊緊縮成一團，幾乎已經預見到無法接受的慘痛一幕。然而，這個舉刀的悍匪卻突然悶哼一聲。他身形一個趔趄，當即噗通跪地，一臉的驚恐痛楚之色。而在他的胸口，已然露出了一截染血的箭頭。“什麼人？！”“誰？！”僅剩的兩個刀匪慌了，刹那間一前一後後背緊靠在一起，各自麵對一邊。我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因為在那個刀匪倒地的時候，我隔著層層雨幕，看到了他原本擋住的一個身影。一個在雨中顯得無比瘦小，甚至還冷得直哆嗦的身形。小布丁。她額頭和鬢邊的頭發都已經被雨淋濕，貼在臉上，顯得異常狼狽。可小布丁的手中，還緊握著那把金屬複合弩，並且已經填上了又一枚箭矢。“小布丁，你來救姐姐和哥哥了？”歡歡趁機站起身子，難掩語氣中的激動。“我才不要救林飛！”小布丁顫抖著開口：“他們和殺死麒麟哥哥的人是一夥的，我要給麒麟哥哥報仇！”在一個個同伴喋血死亡之後，僅剩的兩個刀匪終於慌了。“小姑娘，冷靜！冷靜啊，千萬不要衝動！”正對著小布丁的那個刀匪，現在開始了語言攻勢，一副講道理苦口婆心勸說的模樣：“去刺殺聶麒麟的人都死了吧？我們也沒參與啊，這事真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先放下武器，有話和叔叔好好商量成嗎？”我當即扯著嗓子罵道：“草泥馬的不要臉！”“小布丁，如果沒有這夥人給宋乘風賣命，你哥能死那麼慘嗎？”我的話音還沒落下，小布丁便已經鬆開兩指拉住緊繃的弩弦。在風雨的呼嘯聲中，我甚至沒有聽到弩矢破空的呼嘯。隻是這個麵對小布丁的刀匪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幾乎是在小布丁鬆開弩弦的同時便揮下了刀鋒。顯然，他並不覺得自己能夠擋下速度極快的弩矢，而是想提前進行預判，擋下或者劈開這一枚箭矢。可惜，這個刀匪最後的掙紮未能奏效。他出刀的速度不夠快。哪怕已經提前預判，這枚弩矢還是在這一刀揮落之前，命中了他的咽喉。弩矢穿透了這個刀匪的脖頸，前後各露出一截，看上去異常恐怖。他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倒在地上。最後僅剩下來的刀匪徹底瘋了，和歡歡對拚一刀，逼得她趔趄而退，隨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擋在身前“你踏馬動一下，我立即殺了她！”這個刀匪歇斯底裡地吼著。然而小布丁隻是冷漠地看著他，隨後繼續裝填弩矢：“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