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屁股坐在石坎上，頗有點和鐘天涯“排排坐吃果果”的感覺，仔細看著林琪的劍舞。林琪身姿優雅輕靈，稱得上“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那柄細長的唐劍在她手中，就像是成為了肢體的延伸般靈活。一圈圈漂亮絢爛的劍花綻放，甚至於林琪纖細的手腕發力之時，竟然有點“抖勁”的意思在裡麵。雖然因為力量的缺陷成不了殺招，但這種技巧卻是貨真價實。唐劍刹那抖出數朵劍花，林琪於空中翩然翻身，落地時雙腿猛地劈開，穩穩的一字馬。林琪連刺數劍，緊跟著向後仰倒。她後背貼地，雙腿在半空輕旋，隨後翻身而起。在柔和似水的月華之下，唐劍破空的呼嘯聲不絕於耳。林琪閃轉騰挪之間行雲流水，毫無半點滯澀，完全當得上“賞心悅目”四個字。令人歎為觀止。我不由心生感慨，我隻知道自己這大半年的變化極大，卻沒想到林琪也有這麼大的變化。至少在一年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林琪這瘋丫頭還會劍舞。而且是裴旻劍舞。唐朝三絕，是文宗皇帝時向全國詔書禦封的。其中有李白詩歌，後世影響度最廣，自然不必多說；張旭草書，杜甫和韓愈對他佩服到五體投地，甚至各自作詩狠狠將他誇到天上去。裴旻劍舞也是三絕之一，但最讓人稱道的還是他的名諱——劍聖。中國曆史上，唯一一個官方承認的劍聖。東瀛有個開創了“二天一流”的劍聖宮本武藏，那麼中國的劍聖就是裴旻了。李白狂得要命的一個人，也甘願自稱劍術大唐第二，第一是毋庸置疑的裴旻。據記載，裴旻與幽州都督共同討伐奚人，在馬背上以劍抵擋襲來的密集飛箭，簡直是不遜色於趙雲的騷操作。一路縱橫捭闔，殺得奚人潰不成軍，倉皇敗退。我想到這裡，忍不住向身旁的鐘天涯問道：“怎麼說？”鐘天涯歎了口氣，搖頭道：“隻學了皮毛。觀賞性質很高，實戰就是花架子。”我頓時了然地點頭，心說林琪要真是一個高手，那才是驚掉老子的下巴。一套劍舞下來，林琪都有些氣喘籲籲的，汗水濕了衣裳。她頗有些得意的意思，“鏘”地將唐劍還鞘，衝我揚起臉問道：“怎麼樣？”我毫不吝嗇誇讚之詞，將林琪捧得飄飄然，笑得那叫一個燦爛。隨後我話鋒一轉，問道：“對了表妹，這套劍舞誰教你的？”林琪說是她爸的一個朋友，叫裴驚羽。還說這個裴叔耍起木劍才叫瀟灑飄逸，帥得不要不要的。我用探尋的目光看向鐘天涯，意思是問他聽沒聽過這個人。鐘天涯搖頭。我接過林琪手上的唐劍，再度追問道：“那這個裴叔，手裡有沒有這種相似的劍？”林琪愣了一下，隨後搖頭道：“裴叔是武打動作替身，都是玩的道具和木劍。”我笑著點了點頭，心頭卻更加疑惑了。那這把唐劍哪裡來的？我日尼個鬼，我想破頭也想不到，我爹到底能從哪裡偷到這種東西？！談起我二爹的情況，林琪也是一問三不知。看她情緒低落的樣子，我也沒再談這個話題。而最讓我和鐘天涯驚訝的是，林琪學這套劍舞的時間非常短。沒有打任何基礎，隻看了兩遍就全部記下來，並且閒著沒事的時候練練，一個月就行雲流水揮灑自如了。如果她能用高強度訓練將身體素質提升上去，劍舞就會直接變成劍術。妥妥的殺招，隻是臨機變化需要再鑽研，而不是生搬硬套。鐘天涯看向我，一臉的神秘深邃：“感謝神恩吧凡人，你們林家是神眷之人。”我都懶得吐槽他：“好好說話。”鐘天涯立即改口：“你和你表妹的武學天賦都高到出奇，可惜一個不學，一個學得太晚。”我萬萬沒想到，接下來兩天我們三人組竟然出奇的和諧。鐘天涯和我練拳的時候，林琪就在一旁舞劍。竹林裡起風的時候，鐘天涯的披風迎風飄搖。而林琪也是衣袂飄飄，迎著飄曳的竹葉輕靈舞劍。我則對著木人樁狂風驟雨般輸出，詠春拳的觀賞性似乎也沒低到哪去，一招一式間利落乾脆，招式都堪稱帥氣。而我輟學後暴富的消息也很快傳遍整個村子，原本和我爺爺奶奶有過節的人挨個上門道歉。看著這些平日裡趾高氣揚的刁民們賠著笑臉，我就覺得好笑。一個個都規規矩矩的，把搶占的耕地如數奉還，甚至種的東西都不要了。然而令我最哭笑不得的，還是村裡有名的張媒婆上門來了。這張媒婆平時跟我們家半點交集都沒有，甚至在和其他婦人嚼舌根的時候，還說老子沒出息，以後肯定娶不到媳婦。話又說回來，我當時那會真心為自己未來擔憂，覺得自己很可能娶不起媳婦。那會家庭經濟什麼樣我有點逼數，自己又是個**絲。沒車沒房，甚至出不起起動輒幾萬的彩禮和置辦婚禮的費用。關鍵她還詆毀林琪，說整天膩著我，說不定兩人都滾上床單了，簡直亂了倫理綱常，要遭天打五雷轟。一傳十十傳百的，不少人信以為真，這才惹得我二媽大動肝火。但今時不同往日，張媒婆居然是帶著一個白衣白裙的漂亮姑娘來的。這姑娘身後還跟著一對夫妻，看樣子是他父母。兩個中年人看到我就露出笑容，甚至頗為讚許地點頭，搞得我毛骨悚然的。不是！大叔、大嬸，你們啥意思啊？我勉強笑笑，借口說給他們端茶，一溜煙就到了廚房。“哥，麵子大呀。”林琪正在廚房燒火，一副酸溜溜的樣子。“到底啥情況？”我歎了口氣。奶奶笑嗬嗬的，臉上就像開了一朵花：“村花對你有意思，讓張媒婆來說媒的。”我隻覺得天雷滾滾，竟然無言以對。我跟她熟嗎？有錘子的意思，我看是對錢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