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哥,這紙上寫的什麼,至於這麼大反應嗎?”有人忍不住問道。“是啊貴哥,不會是祝雲霄把這裡買下來的合同吧?”緊跟著又有人追問。“問你麻痹啊!”貴哥有些發火了,直接把那遝文件拍在桌上,讓他們自己看個清楚。我好整以暇地品茶,沒有太在意他們的反應,反而看著杯裡金黃澄澈的茶水,心裡有種被耍了的感覺。踏馬的,那個服務員竟然拿二級大紅袍忽悠我。我在彭家和陳家兄妹的熏陶下,耳濡目染多少對茶有點了解。二級大紅袍就是金黃色,一品和特技都是深橙色的茶水。而且這茶葉還有紅點,妥妥的二品茶葉。小細節,總能透露一些東西。表麵上對我客客氣氣的,實際上也沒把我當回事吧?我心頭冷笑一聲,早晚要讓這些人記住我的名字,心甘情願拿出一級甚至特級茶葉招待。我思考這少許的功夫,這夥黒社會基本都看過紙上的內容了。他們的表情都很精彩,更有甚者當場倒吸了一口涼氣。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十幾頁,這些人詳細的罪證,以及當時交的各種投名狀而已。簡單來說,一頁一頁、全是犯罪記錄。精確到某年某月某天某時,甚至作案地點、受害人、作案者,作案工具和過程都有簡略敘述。當然,還有一張張不足一寸的犯罪現場縮影圖。措辭簡潔乾脆,排版幾乎一兩排一段,乾淨清晰。妥妥的王爺作風。“明白了嗎?”我捧著茶杯,不輕不重地說道:“王爺不信人,你們跟了他這麼久,真的不懂?”貴哥咬了咬牙,隨後認命似的說道:“這個老不——”我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地盯著他。貴哥生生把後麵的話吞了下去,改口道:“行,林飛,你夠狠的。”我搖頭,眉飛色舞地“謙虛”道:“這都是王爺算準了,你們這些白眼狼總有反的一天。”貴哥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能讓王爺這種滿腹猜忌的人信任,你也不簡單。”“林飛是吧?好,我記住你了。”“我隻是不明白,你既然有這個東西,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我歎了口氣,覺得先前誇他聰明為時過早。我豎起一根手指,低聲道:“第一,這東西威脅不了孔方圓,因為他橫豎都是一死。而且他背後的人比搖搖欲墜的彭家更有威懾力,兩害擇其輕,隻有反了彭家。”“說不定背後的主子見他辦事得力,還能大發善心,放他帶著萬貫家產去彆處瀟灑——雖然幾率很小,但逼到這份上總得賭一把吧?”“反倒是他如果覺得被逼到絕路,自毀基業也要傷彭家本就虧空的底氣、或者乾脆鋌而走險要彭家人的命,那我不是得不償失?”隨後,我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想要用什麼態度對待你們。”“如果孔方圓死了,你們老老實實找上彭家。道個歉認個錯,帶頭鬨事的死了我也就不追究你們。”“我能收一幫悍匪,你們再回彭家,皆大歡喜。”說到這裡,我忍不住冷笑出聲:“可惜你們都是賤骨頭,敬酒不吃吃罰酒。”“給過你們機會,怎麼就他娘不懂珍惜呢?”貴哥麵露頹然之色,向後倒在椅子上靠著,自嘲地笑道:“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夏家不找我們辦事。”“他們知道有這份文件對吧?”夏家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背滿案底的孔方圓一個人開溜。但他下麵那麼多弟兄,借夏家十個膽子也不敢放走上千號黒道罪犯。那是公然挑釁更上層的蒼穹世界。還有一點最關鍵的我沒說。外界都在看著彭家啊,隻要表現得勢弱就鎮不住這些餓狼。如果對付彭家自己養的狗,都非得把這東西交給夏家管轄的警方處理,那誰都得生出一種念頭——彭家黔驢技窮了。我將手指蜷縮,敲了敲桌麵:“我沒心思跟你廢話。”“老老實實替彭家辦事,該拿的利益一分不少。當然,不該你們的誰他媽敢伸手,老子剁誰的手!”“你們把控和架空的場子,我就不一一點名,全部給老子吐出來!”我麵露猙獰之色,猝然站起身子道:“這是第一次你們吃硬不吃軟,再有下次,我就讓你們體會孔方圓的死法。”話語間,我猛然拔出身邊一人的刀。在手中翻轉出一片璀璨的刀芒,我直直將這柄開山辺插向貴哥的手邊。這貨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刀鋒已經在他掌邊深深刺入木桌,他這才駭然將手抽開。其他人也嚇了一跳,各種家夥都抽了出來,差點就要開乾的樣子。而麵對他們的緊張反應,我隻是平靜地說道:“彭家會玩刀的人,不止陳龍象一個。”我的話音落下,全場便是鴉雀無聲。隻是看他們的樣子,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從麵部表情來看,大概是這樣的意思:“草泥馬的,太囂張了,老子看不慣!”“裝尼瑪的逼,小人得誌,狗仗人勢!”我根本就沒把這幫煞筆的心思放在心上,若無其事地補充了一句:“哦對了。”“我聽說原本這些場子,你們除了看場子的收入以外,多少還占點分紅?”“全部吐出來,給彭家賠禮道歉不過分吧?”老子就是要溫水煮青蛙,步步緊逼這群白眼狼。前麵似乎說過他們該得的利益一分不少?兄弟,我開玩笑的啊,你怎麼就當真了?這話一落下,這群人的怒容更盛,一個個咬牙切齒地瞪著我,卻沒一個吭聲的。“貴哥,你說呢?”我笑嗬嗬地看向貴哥。貴哥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聲音乾澀道:“沒問題。”我掏出一根煙點上,反過來向他吐出一口煙霧。這一幕,像極了他剛進門時的囂張態度。不過短短時間裡,我們調轉了一個身份。“我不喜歡叫你貴哥,報真名。”“潘貴。”“好的小潘。”我一陣神清氣爽,走到門口還沒忘轉身,補上一刀:“哦對了,差點忘了說。”“我最喜歡你們看不慣我,又乾不掉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