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陳龍象身後,攥緊手中開山辺,絲毫沒有放鬆警惕。這夥人總有些蠢蠢欲動和不甘心的意味,但在一再的鮮血警告下,最終愣是沒有一個人妄動。跟著陳龍象上了杜思成的車,我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杜思成迅速將車駛動,快速在夜色中疾馳飛奔。而就在這一刻,先前看起來如山嶽般不可擊垮的陳龍象,竟然直接昏迷過去。我看著這對人事不省的兄妹,心中感慨萬千,終究化成一聲歎息。“去哪?”杜思成問道。我稍微沉吟了一下。陳龍象的家肯定不安全,而我們的住處也不太合適,搞不好還會惹火燒身。於是我乾脆報上彭青雲的彆墅位置,讓杜思成先開到哪裡去。我就不信了,這些被陳龍象殺到膽寒的人,還敢反過來殺到那裡去?杜思成駕駛出一定距離後,這才拿出手機開啟導航功能,循著目的地趕去。車上一共就四個人,其中兩個都在昏迷。杜思成和我也在沉默中,各自想著心事,一時間氣氛沉默得有些凝重。直到杜思成突然開口,這才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氣氛:“飛哥,你騙我。”我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是我謊稱用頭盔和鋼板隻是為了練刀這件事。我笑了笑,故作輕鬆地說道:“成哥,彆跟個女人似的斤斤計較啊。”“不是沒把你當兄弟,出啥事不想跟你們共患難啥的。”“你要知道我們今晚乾這麼危險的事,還不得跟著我們一同拚命?”“還是現在這種情況好,至少有人能在外麵接應。”杜思成歎氣搖頭,終究是沒說什麼,隻是神色有些凝重。半晌,他才有些苦澀地笑道:“其實,是我們幫不上忙,隻能拖後腿了吧?”我陷入了沉默,沒法回答他這句話。因為他說得對。我突然有些恍惚,沒曾想以前在我眼中高高在上的李華和杜思成,此刻竟然成為了吊車尾的角色。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改變。“其實,我今天也差點是個吊車尾。”我歎息一聲,隨後揭過這個話題,轉而和他閒聊起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杜思成將我送到山水間彆墅區,在彭亦安打了招呼後進入其中。一輛二手比亞迪停在各式各樣的豪車之間,顯得特彆格格不入,違和感十足。我背著陳湘雨,杜思成背著陳龍象,和我一道進了她家裡。在彭亦安家裡,杜思成很沉默,我都能看出是在掩飾不安和局促。還有那種紮心的···自卑。彭亦安對於我們的狀況似乎並不意外,隻是神色複雜地看向昏迷的兩人。隨後她便向我和杜思成露出再自然不過的笑容,說現在這麼晚了,不妨在她家留宿。我倒是坦然答應下來,隻是略帶歉意地說那就不好意思打擾了。但杜思成卻不想留下來,彭亦安也沒有挽留,讓他一個人回住處了。彭亦安還很有禮貌地將他送到門口,和他揮手道彆,形式化主義地笑著說“有空再來”。而在回到客廳後,彭亦安的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跟川劇變臉似的。她穿著粉*咪圖案睡裙,直接靠在沙發上。纖細修長的小腿在燈光下有著淡淡的柔和光澤,雪白晶瑩的腳丫也分外好看。隻是挑著gucci印花帆布拖鞋的姿態,實在稱不上優雅。彭亦安掏出半盒南京,往嘴裡叼上一根點著,吐出一口煙霧。隨後她看向身旁躺著的陳湘雨,突然一把掀開她的衣服。看到陳湘雨腰側的手術縫合切口,彭亦安冷笑一聲,又將衣服拉了下來。我靜默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吭聲。事情已經發生,彭家也不可能對陳家兄妹下手。更何況還是在彭亦安家裡,這兩人更不能死。“林飛。”“你彆忘了,你是在幫我們彭家做事,不是幫陳龍象做事。”彭亦安突然開口,看著我吐出一口煙霧。我稍微沉默一下,隨後認真道:“我就是在替你們彭家做事。”彭亦安冷笑反問道:“哦?”我深吸一口氣,毫不客氣地從茶幾上抽出一支南京,也給自己點上:“你不懂陳龍象。”彭亦安像是聽到一個笑話,反唇相譏道:“你和他認識才多久?我連陳龍象出生到現在的經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說我不了解他?”我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吐出一口煙霧繼續說道:“因為你們從沒有把他當成一家人。”“哪怕他名義上是你爹的義子,也是你的哥哥。”“但捫心自問,你們把他當人的念頭更多,還是當做工具的念頭掌控利用更多?”彭亦安眉頭一皺,沒有吭聲。我笑了,有些感慨地說道:“可能你們是身居高位吧,就喜歡把什麼都掌控在手裡。人心是最壞的東西,但有時候也是最好的東西。”“陳龍象比你們想象中要純粹太多了。”“我可以保證,如果你們彭家真心待他,隻要一句話,夏長青就會死在訣彆刀下。”我頓了頓,複又苦笑歎息道:“可你們沒有。”彭亦安金緊皺著眉頭,又陷入了沉默。“你們怕陳龍象反水、怕他脫離掌控、怕他把彭家見不得的人事情和盤托出。”“你們處心積慮,謹小慎微地提防著這柄眼中的利刃。”“所以夏長青活得好好的。”我深吸一口氣,算是把事情攤到明麵上講了。因為夏長青一死,陳龍象就得擔心狡兔死走狗烹的結局了。所以,這個“三杯吐言諾,五嶽倒為輕”的男人,不得不選擇養寇自重。殺夏長青?不存在的,他一死自己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陳龍象記掛著他的妹妹,更放不下殺父之仇,自然不能死。“一派胡言!”彭亦安終於開口了,聲音中滿是慍怒,“你懂什麼?”“這個圈子裡的明爭暗鬥,遠比你想象中複雜。”“為了金錢和權利,父子相殺、手足相殘都不足為奇。”“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黒社會,還要我們彭家交心?”“笑話!”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歎息一聲,掐滅煙頭,輕聲道:“彭小姐,這就是我跟你的區彆。”“都經曆過背叛和欺騙,我還願意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