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到金陵,一千六百多公裡。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一個姑娘隻身跑這麼遠來看我,無論如何也讓我感動得稀裡嘩啦。沒有打任何招呼,隻是平時看似閒聊地問及我的住處。我都沒放心上,她就這麼突兀地來了。我尼瑪開心得一匹,非也似的就衝到小區門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歡歡露出一個大方的笑容,快步向我走來。但這一刻,我嗅到自己身上的馬屎馬尿味,想到地鐵上那些人對我避之不及的態度,第一反應竟然是想離她遠點。我不想以這麼狼狽的模樣出現在心上人麵前,隻是先前被驚喜衝昏了頭腦,竟然忘了換身衣服。隻恨不得飛奔到她身前。我沒想到的是,歡歡竟然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微微偏著頭笑道:“你的地盤,不帶我去玩玩?”我有點局促,歡歡卻笑靨如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我知道你在馬術俱樂部工作啦,還怕我嫌棄你啊?”對啊,不行嗎?我心裡這麼想著,但在她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中,瞬間也露出了釋然的笑容。於是我很開心地就帶著歡歡去秦淮河,先去夫子廟吃東西。鴨血粉絲湯、鹹水鴨、梅花糕、烤鴨,幾乎每種特色小吃都讓她嘗了個遍。歡歡開始還吃得津津有味,後來便連連向我告饒,說她實在吃不下了。反正她要在這邊待一段時間,也不急著把所有東西吃個遍。我挺驚訝地問她不用上課嗎,歡歡翻了個白眼,告訴我說已經放寒假了。我這才恍然大悟,驚覺時間的流逝之快。隨後我又帶歡歡去到秦淮河,坐了個畫舫遊船。繁華的秦淮河畔,夜景美如畫。綠水環繞,燈影重重,儘顯六朝古都的繁華與滄桑之美,沉澱著曆史的瑰麗。打漿的嘩啦水聲,水麵倒映的彩燈建築,一切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美好。歡歡和我坐在船板上,我想了想,順勢就將她摟住。她沒有反抗,靜靜地依偎在我懷裡。熟悉的梔子花芬芳,還有那種溫暖安寧的感覺,幾乎瞬間將我的內心塞得滿滿的。我挺貪戀她發間的香味,深深嗅著,和她緊緊抵在一起。這種內心安定溫暖的感覺,我已經不知道多久未曾享受過了。喜不喜歡一個人,擁抱不會騙人。多少有些戀愛經曆的人,應該能發覺抱一個喜歡的人,和一個不喜歡的人會有巨大的差彆。在瀲灩的水光燈影下,我鼓足勇氣,覺得心跳得很快。在我輕輕抬起歡歡下巴的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俏臉微紅。在瀲灩的水光燈影中,我無聲吻上了歡歡精致的嘴唇。老子也不明白為什麼啊!跟寧挽瀾以死相逼都能無所顧忌,簡簡單單地親歡歡一下,卻感覺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我覺得和歡歡已經到了男女朋友的地步,可還缺少一個形式感。雙方都沒有挑明這種關係,其實是不妥善的。於是在下船之後,我借口說上個廁所,實則是去花店買了一捧玫瑰。歡歡看到我抱著一大捧玫瑰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她那驚喜的神色,讓我覺得心裡特彆爽。歡歡猛地一把撲進我懷裡,差點把我人都給掀翻了。我將玫瑰花送給她,終究是向她遲來地告白了:“歡歡,我現在不混黑了。”“做我女朋友吧?”歡歡咬著嘴唇,一個勁點頭,而後將我摟得更死。當夜我將歡歡送回賓館,雖然心裡挺有想法的,但還是克製住了唐突的衝動,沒有主動提及想和她睡一起這種事。回到家裡我心情賊好,洗了個澡,上床就跟歡歡聊天。聊著聊著,我就收到陳龍象的消息。我一度懷疑這個人失蹤了,甚至可能遭遇什麼強敵折戟沉沙了。突然來個消息,終究是讓我放心了一些。他很乾脆,說明天會回家,有事要和我談,讓我去他家一趟。我答應得乾脆,早就想和這個正主談一些事情了。次日是我的休息日,我和歡歡說了一聲,老早就前往陳龍象家裡。我沒想到的是,陳龍象當著陳湘雨的麵,開門見山地就跟我說有事相求。原來他前段時間的失蹤,就是去替陳湘雨找一個合適的腎源。現在他是找到了,但得出四十萬才能拿下來。除此之外,手術費用也在十幾萬,後續吃藥也是一個月幾萬的開銷。我眉頭一皺,當即明白過來:“缺多少錢?”陳龍象乾脆道:“至少五十萬。”頓了頓,他補充道:“放心,不會讓你白給。”陳龍象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他說不會白給,那就一定不會食言。但我心裡卻突然跳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舔了舔嘴唇,試探性地問道:“可以不還我嗎?”五十萬這樣的大數目,等於是一下把我的家底掏空。但我卻求著他不要還我,這事乍一聽十分詭異,甚至像是我思想出了問題。然而陳龍象卻笑了,拉下頭上的兜帽說道:“很可能我還有三年不到的時間,你覺得值嗎?”我毫不猶豫,咬牙道:“值!”陳龍象這才點頭,認真地吐出一個字:“好。”我大喜過望,頓時將銀行卡取出來,將密碼說給陳龍象聽。陳龍象兩指接過我的卡,遞向坐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陳湘雨。陳湘雨卻沒有接卡,而是神色複雜地看了陳龍象一眼:“哥,沒必要。”陳龍象笑容不變,有些寵溺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收著吧。”“我還能當你兩年多的哥哥,往後餘生他才是你哥。”陳湘雨咬著嘴唇,執拗地搖頭,似乎是不承認他的說法。陳龍象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陳湘雨。在陳龍象的堅持下,她終於收下銀行卡,隻是看我的目光複雜得一匹。我說不上什麼感覺,但總之和善意無關就對了。陳湘雨是個聰明的姑娘,自然懂我不讓陳龍象還錢的道理。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或者說得更簡單點。五十萬,我給陳龍象的買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