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雲的叫囂沒有意義，和我們都被帶到了局子裡。警車的目的地是郫縣分局，這多少讓我鬆了口氣。沒鬨到市局就算走運，至少在郫縣分局這邊王佳寧的關係不容小覷，對我們有利。在審訊的時候，我很快便知道這是市局全權交給他們處理的案件。儘管上麵沒有親自出馬，但也高度重視這樣的案件，等待著一個能讓他們滿意的案件結果。唐青雲對於自己私自製造並使用土製火乍藥的罪行供認不諱，也承認自己炸死了不少人。一方麵是因為絕症的原因沒什麼顧忌，另一方麵肯定也是想到這種大事抵賴不了。除了唐青雲直接造成的死亡外，其實還有砍殺的傷亡。我們這邊倒是好辦得很，直接全部推給包括小劉在內死掉的弟兄，說唐青雲那邊的人全是他們殺的。並且我還一不做二不休，借這個機會把他們大規模恐.怖襲擊的事情抖了出來，希望警方能審查嚴打。但這些警察的態度卻特彆詭異，有種不置可否的感覺，隻說情況他們了解了，讓我先下去。我大概就猜到了，他們不想深查！市局想要儘快結案，縣局這邊也不敢耽誤。至於深查下去，他們肯定知道牽涉到臥龍閣會是個很麻煩的問題。一個是不好處理、打起來不知道多少警員和人民要犧牲，二個是他們根本不敢這麼反饋給市局！在他們管轄的地方，出了這種大型黒社會團夥，這些警察還想不想吃公家飯了？尤其是高層領導，怕是頂上烏紗不報。這都還是小事，最怕的大概還是段飛虎那種簡單粗暴的報複手段：老子不管你多牛逼，就問你有幾條命？你家裡的人又有幾條命？黒社會有時候就像牛皮糖或者說跗骨之蛆，粘上了甩都甩不掉。“他們真正想解決的，是土製炸.藥炸死一群人這個案件。”我瞬間如醍醐灌頂，想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這屬於不可不破的重要性案件，其他都是其次的！有唐青雲供認不諱背鍋，當然再好不好。哪怕是現場砍殺致死的人，顯然也是打算就定義為兩邊同歸於儘了。反正案件結果是他們來定性，保證能夠應付上級的前提條件下，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從警局回到娛樂城後，我的內心還是一片悲涼。原本在這裡看場子的人直接縮水一半，一口氣少了二十幾條活生生的性命，心裡空空落落的。我甚至有了不真實的感覺，或許隻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時候，娛樂城裡麵已經處理過了。地麵用水拖得乾乾淨淨、漆黑的牆壁重新裝飾、那些血肉模糊的駭人殘屍也不見蹤影，隻有那兩扇被炸得破爛不堪的木門，還能讓人聯想到先前發生的事情。王佳寧一襲紅衣如血，冷冽的神色中充斥著無儘壓抑的怒火。“我給縣局打過電話了，”她如此對我們說道，“唐青雲會被安排到特殊的監室——裡麵全是麒麟堂犯事的人。”顯然，這樣的事情徹底激怒了王佳寧。她想折騰得唐青雲生不如死，甚至讓他提前死在監室中，不用等到槍斃的日子。但我卻隻是苦笑一聲，並沒有幾分報複得逞的快意，畢竟唐青雲本來就是將死之人。事情的發展，總是能出乎人的意料。第二天一早，我就從王佳寧那裡得知，唐青雲已經暴斃死在監室裡了。我是想過麒麟堂的人早晚會弄死唐青雲，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唐青雲死得很慘，菊徑撕裂，鮮血都染紅了褲腿。牙齒都被全部打碎，嘴裡還有疑似牛奶的液體殘留，頭發都被揪掉一大半，渾身是傷。據說長達半個夜晚，監室裡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就沒有停過，鬼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麼。但唐青雲最終不是死在麒麟堂那些人的手下，因為這夥人打定主意要狠狠折磨一些時日，不會給他痛快去死的機會。“你自己看。”王佳寧給我發了個視頻，看樣子是牢房裡的監控。現在監獄裡都是夜視監控，哪怕夜晚黑黢黢的，畫麵也顯得分外清晰。畫麵中似乎所有人都在睡覺，但一個顫抖的身影卻掙紮著，艱難地爬下了床。看著那張鼻青臉腫嚴重扭曲的臉，而且還沒有牙齒，我艱難辨認出了就是唐青雲。唐青雲四下打量了一下，確認沒有人醒著之後，一瘸一拐地往這間牢房的公廁趕去。很快，我看到唐青雲又從公廁出來了。隻是他的手裡，多了一把牙刷。唐青雲穿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牽動了傷口，痛得眼淚都留了下來，發出竭力壓製的痛楚悶哼。他就那麼坐著、流著淚、用牙刷柄在地上一直用力磨著。從唐青雲腫得像豬頭的臉上，我竟然看到了濃烈的殺意和報複衝動。這樣漫長的過程看得我很壓抑，下意識拖動了視頻進度條。終於，我看到唐青雲停下了這樣的舉動。那柄平平無奇的牙刷，一頭已經被磨得尖銳起來，勉強能稱作凶器。“他就這麼自殺了？”我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視頻中的唐青雲顫抖著攥緊牙刷，用尖銳的一頭對準自己的頸動脈。他哭得鼻涕都流了出來，顯得滑稽又可悲。但唐青雲卻沒有如我預料一般自殺。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撐起身子，艱難地挪步到窗邊位置。對準窗邊床鋪上那人的脖子部位，唐青雲猛地用尖銳牙刷紮了下去！“啊！！”一聲殺豬般的淒厲慘叫響徹監室，頓時所有人都被驚動了。“草泥馬，怎麼回事？”“臥槽，唐青雲你麻痹的找死！”伴隨著一片憤怒的罵聲，各個床鋪上傳來巨大的動靜。甚至不少人當即從下鋪跳了下來，震得地板咚咚作響。然而唐青雲卻猛地撲到那張床上，捏住受傷那人的嘴，將牙刷生生塞了進去。“誰踏馬再敢過來一步，老子捅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