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巴昂祭司(1 / 1)

墨玉 嗜睡的蝴蝶 1503 字 3個月前

吳辰非聽到這裡,知道一定是事情出現了轉折。不過他沒有出聲詢問,安靜地等著阿布央繼續往下說。“大祭司是苗疆的神,我見他看著我,心裡慌得渾身發軟,連跪都跪不住。隻聽他對阿爸說,此女頗有來曆,十七歲上就會有人帶她離開苗寨。這麵令牌你拿回去,這個女孩子還會再來巴昂。說完,就丟下我和阿爸,悄然離開了。”阿布央似乎至今還沉浸在當時的情景之中,渾身也微微顫抖,眼神中有失望、有痛苦,而更多的是迷茫。“我和阿爸無奈之下離開這裡,回到寨子時,染病的族人已經全部過世,我爸爸也……”兩年前發生的事,仿似昨天曆曆在目,父親臨終前,她沒有來得及看他最後一眼,這讓阿布央痛苦萬分。“我在他的墳前坐了七天七夜,把他留下所有的研究手稿全部看完,然後一張張燒給了他。那是我爸爸努力了一生的成果,我想讓他帶下去。”說到這,阿布央低下頭,用手指在地上的碧草裡一下下劃著,很快,她身邊的草便被她全部扯脫,現出一道深深的泥槽。吳辰非沉默片刻,然後抬起頭看了看她,“那你今天多大?”阿布央站起了身,仰著頭看了看天,然後明媚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我遇到你們的那天,正是我十七歲生日。”說完,一路小跑,也向小溪邊跑了過去。吳辰非聽著她渾身配飾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看著這輕盈的背影,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如果苗巫說的是真的,那麼自己和火麒麟不是很有可能就是那帶她出苗疆的人嗎?可是,她這樣一個生活在苗寨的漢女,他們又有什麼理由帶走她?吳辰非思忖片刻,終於心下釋懷。既然已經來到了巴昂山,見到苗巫大祭司的時候便可以問一問,既然他知道阿布央的來曆,必然也就能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問。自己現在這樣胡思亂想,分明是自尋煩惱。想通了這一點,吳辰非便覺得一陣輕鬆。他想完成的事,現在已經一件件地達成,等到救回了皎羽,他便可以帶著她隱居山野,遠離塵世。內心欣喜的吳辰非轉頭看向楊銘,突然發現她放在腹部的手腕上的墨玉手鐲,發出了從未有過的亮光,而且持久不褪。吳辰非從沒見過指環和手鐲出現過這種情況,連忙跪坐起來,俯下身體細細地觀察,手鐲的光芒確實持續不減,甚至已經不大看得出那黑色的本質。吳辰非連忙托起頸上的指環,墨玉指環絲毫沒有異常,還如同平常那樣,發出溫潤的溫度,安靜而平和。吳辰非連忙四下查看,除了他們幾個人,周圍彆說沒有人,連一隻鳥都見不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吳辰非不明就裡,連忙對著溪邊的火麒麟和阿布央高聲叫道:“你們過來一下!”兩人飛快地跑過來,阿布央已經脫了鞋襪下了水,此時也拎著鞋子光腳跑了回來。“你們看這個墨鐲,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吳辰非的聲音中透出了些許焦急,皎羽的魂魄便在這墨鐲之內,如果出現什麼閃失,讓皎羽重生的計劃說不定就會出現意外。這樣的事無論如何不能讓它發生!火麒麟畢竟見多識廣,看了看發光的手鐲,慢吞吞地說道:“這裡對魂魄的催逼力量比較強,鶴仙估計是感覺到了這種壓力,所以發生了躁動。此處可能還有一些能與墨玉產生共鳴的東西,所以手鐲本身也不安穩。”聽到火麒麟的回答,吳辰非稍覺心安,於是轉頭看向阿布央,“我們幾時可以上山?”阿布央一邊穿鞋,一邊抬頭看了看天色。“大概再過兩個小時。要不我們先到山腳下,等時辰一到,立刻上山。”吳辰非點點頭,這也正是他想做的。幾個人各自收拾好,淩空而行來到巴昂山下。從遠處看這巴昂山,高聳入雲、雲蒸霞蔚,等來到山前才更加體會到,山勢險峻、巍峨嶙峋。阿布央觀察了一下,指著一塊巨大岩石的旁邊說道:“上山的小路在這裡,大祭司的祭壇在半山腰上。”吳辰非抬頭向上看了看,“天黑才能上?如果白天上去,會怎樣?”阿布央眨巴著大眼睛,愣了一下,“我沒有白天上去過,所以不知道。聽說不在規定的時間到祭壇,大祭司不會召見。”吳辰非想了想,沒有硬闖,而是就地坐下,盤坐運功。火麒麟也坐了下來,不過倒是沒有盤坐,隻是與吳辰非背靠背。他們已經完全氣息想通,不需要同時運功便可共同修行。日頭似乎被無形的線拉住,遲遲不肯歸去西山。吳辰非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當他聽到阿布央說“可以了”,立刻騰地站起身來,背起楊銘就向山腰處飛去。火麒麟在他身後無奈地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托起阿布央也跟了上來。祭壇很好找,半山腰上,一處依山而出、非常平坦的圓形空場,明明白白地向他們指示著目的地的到達。也許是因為在山上的緣故,這個祭壇並不大,但就是這麼個簡單的空地,也透出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氛圍,讓人從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敬畏。祭壇上空無一人,四周也並沒有什麼人把守。阿布央快步走到祭壇的正中央,雙膝跪倒,麵向山壁。她伏身觸地,額頭和雙手緊緊貼在祭壇的石頭地麵上,保持這個動作大概兩、三分鐘後,然後緩緩直起身子跪立起來,將食指放入口中,閉著眼睛猛地咬了下去。食指皮破,血如泉湧。阿布央提起血指,在祭壇正中央畫了一個苗疆的符咒圖案,最後一大滴鮮血滴在圖案的中心。當她完成了這些,立刻從懷中取出那塊木牌,端端正正地覆在這圖案正下方。祭壇的地麵發出了一陣顫抖,那個血跡圖案慢慢變得鮮紅,隨後倏地一下憑空消失,仿佛這些鮮血被這祭壇的石頭全數吞噬。而那塊木製令牌也一並消失,不知了去向。苗疆的巫法一向古老而神秘,阿布央所做的一切讓吳辰非看得目瞪口呆。正當他感到難以理解時,阿布央麵向著的那道山壁突然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隨著這陣巨響,山壁竟從正中裂開,現出一條通道。兩個身著絳紅布衣的從這條通道中走了出來,走到了阿布央的麵前。他們和阿布央用苗語交流了幾句,隻見阿布央站起身來,衝著吳辰非和火麒麟招了招手,一行人跟著這兩個人走入通道。等他們全部進入,石壁再次發出巨響,通道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阿布央來過這裡,所以進入山體後並不害怕,還左顧右盼地四下張望。這條通道很長,山壁上每隔十幾米便有一支鬆油火把,所以雖然沒有采光,通道內並不黑。走出大概不到一百米,右手邊出現另一條通道。絳衣人引著他們右轉繼續前行,而原本的那條通道並沒有到頭,但再向前卻沒了火把,所以那邊漆黑一片。又走出五、六十米,前方突然開闊起來。他們的左邊出現了一個大廳,燈火到了這裡也變得更加明亮。阿布央拉著吳辰非快快地走了兩步,因為她知道,大祭司就是在這裡的。兩個絳衣人用苗語高聲通傳了一聲,隨後向兩邊一閃,讓他們從中間通過。他們的麵前,是一個跟外麵差不多的祭壇,祭壇後方是幾級石梯,石梯儘頭是一把石椅。石椅上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年苗人,膚色黝黑、眼窩深陷,他的鼻子高挺,前端微微向下,是個鷹勾鼻。雙眼雖然不大,但目光如炬,烏黑放光,一看便與常人不同。這應該就是巴昂苗巫的大祭司。而祭壇正中央的地麵上,阿布央畫下的鮮血符咒赫然顯現,下方端端正正擺著的,正是那塊木牌!阿布央恭恭敬敬地走過去,按照剛才在祭壇上的位置再次跪下去,身體深深伏倒,深施一禮。上首坐著的大祭司見到阿布央,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吳辰非和火麒麟,竟從石椅上走了下來,直向他們走了過來。“仙人入苗,我應該和你見禮才是。”大祭司說著並不熟練的蹩腳漢語,右手放在自己胸前,對著吳辰非和火麒麟鞠了一躬,並未理會還跪在地上的阿布央。吳辰非看著大祭司微微笑了笑,這個老人已經有四百歲,卻並不是佛道修行之人,看來苗家對於生死的掌握確有獨到之處。“大祭司客氣了,我們這次來到巴昂,是有事相求,不敢受禮。”大祭司見吳辰非說得客氣,臉上的笑容也變得非常柔和。他轉身對著跪在地上的阿布央說了句苗語,阿布央依言站了起來,卻並不敢抬頭直視大祭司,低著頭站到了吳辰非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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