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車上,戴著一個大墨鏡的我閉目養神,默默地想著心思。一入江湖深似海。這話兒我以前曾經聽說過,不以為然,然而真正進入到了這個行當裡麵來的時候,才發現它說的就是真理,因為你隻要深陷其中,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煩心事折騰你。就算是你想要低調處事,然而事情卻從不會就此停下來。我真的有些心累了,想著處理完黃養鬼和我師父這件事情之後,回頭找個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又或者青山綠水、竹林小築一般的地方隱居下來。那個時候,我專心地修行,然後自食其力,過著最為簡單質樸的生活。那才是我所想要的日子。隻可惜,想要解決這事兒,就繞不開一個龐然大物,也就是彆人口中的江湖第一世家。荊門黃家對於我來說。的確是一個需要仰視的存在,然而它並非沒有漏洞。至少這幾個月以來,荊門黃家拿我也是沒有太多辦法。因為我每一天的成長,都很迅速,快得讓這些人根本沒有反應時間,不知不覺。那個曾經被追得到處亂竄的家夥,居然已經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我閉目靜思,突然間旁邊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嘿,王明?驟然聽到彆人叫我名字,我第一反應是警覺地捏起拳頭。下意識地朝那人望了過去,卻發現那人居然是我的大學同學。梁京。我的學習成績一直挺好的,隻可惜高考的時候發揮失常,離一本線差了幾分,結果上了本省的靜海大學,而梁京正好是我的同班同學。不過雖說如此,但梁京跟我一直都不在一掛的,他屬於學霸類型的,跟我這種整天渾渾噩噩的學渣沒得比,年年拿獎學金不說,我記得他好像還是學生會乾部--對了,大三那年好像還擔任了我們係的學生會副會長……好像是吧。我的記憶不太深了,畢竟那個時候對這些並沒有太多的想法。換句話說,在學校的時候梁京是風雲人物,而我呢?我估計扔人群裡麵都沒有人記得。不過不熟悉歸不熟悉,同學見麵,該有的熱情還是有的,我取下了墨鏡來,伸出手去說道:“梁京,好久沒有見了,怎麼這麼巧?”梁京不太敢確認,一直到我開口說話的時候,一顆心方才落了下來,與我重重地搖了搖手,說嗨,我剛才一直盯著你呢,就覺得像,隻是感覺你跟學校的時候比起來,變化太大了,我都差點兒不太敢認你了。我說有麼,我感覺你倒是沒怎麼變,還是那樣的年輕帥氣、溫文爾雅。說著話,旁邊有一女士插話道:“梁京,你同學?”我這時才注意道靠過道的最外麵那個女士,瞧見她一身黑色職業套裙,ol女郎裝扮,人長得挺不錯的,最重要的是瞧這身板兒,不穿高跟鞋都有一米七,十足的模特身材。梁京扶了一下黑框眼鏡,然後給我們介紹:“對。這是我的大學同學,王明;王明,這是我女朋友,郭曉燕。”我伸手,說郭小姐你好。那美女微笑,露出六顆潔白的牙齒。矜持地與我輕輕一搭,然後說道:“王明你好。”梁京有點兒興奮,說哎呀,沒想到坐個動車都能夠碰到同學,咱們可真是有緣啊;對了,王明,你畢業之後,去了哪兒啊,現在在哪裡發財呢?呃……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畢業之後在金陵那邊一家汽車零配件的公司裡麵實習,後來去了南方,在江城一家德資企業裡麵廝混日子;現在出來了,自己做點兒小生意。”梁京眼睛一亮,說啊,你都做什麼生意呢,說來聽聽?我做的啊,都是殺人越貨呃勾當啊,這怎麼講?我猶豫了一下,苦笑著說道:“走南闖北,到處跑碼頭混江湖的,糊口飯吃而已,什麼都做,卻不大;不說我了,對了。我記得你後來考了金陵大學的研究生,現在應該也畢業了吧?”梁京矜持地說道:“去年就畢業了,後來參加了國考,現在在江陰省交通廳工作。”我說哎呀,不錯哦,公務員。鐵飯碗,旱澇保收,外快多多,說不定過兩年就混個處長局長的,到時候可就威風了。聽到我的話語,梁京的臉上頗有榮幸。不過還是矜持地說道:“哪裡,我就是個辦事員而已。”我說能夠進省機關裡麵工作,已經算很厲害了,我們這撥同學裡麵,就屬你最有出息了。梁京搖頭,說怎麼會?你還記得尤芷不。就向馨藍她們宿舍那個,人現在是靜海市團委副書記,副處級了呢;還有秦健那小子,現在在彭城的開發區那邊辦公室當一副主任,雖說級彆不高,但卻是實打實的土霸王……他跟我講起了那些同學的去處和下落來。什麼這個同學的家裡麵有多少背景,那個又談了個什麼女友,家裡麵又是如何。還有誰居然是一富二代,現在開的都是百萬豪車……若是以前,我聽到這些,說不定心裡麵就憋屈了,莫名的自卑。畢竟人家混得挺不錯的,咱還辛辛苦苦在南方打工掙錢,卻連房都買不起,說起來真可憐。不過這些事情我現在聽起來,卻是心不在焉,也絲毫不放在心上。若說錢,隻要我想,自然會有人送到我的手上來。而說到權,當時黑手雙城出言招攬我的時候,隻要我是點了頭,被說副處級,正處級說不定也能夠滿足得了。所以這些世俗之事。對我來說隻不過是那過眼雲煙罷了。旅程無聊,我便聽梁京跟我瞎扯,聊著聊著,他突然問道:“對了,你知道向馨藍在做什麼不?”啊?好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我都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呢。我尷尬地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畢業之後就很少有聯係了,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梁京故作不爽地說道:“堂堂係花給你小子泡上,結果你來一個畢業之後說分手,說起來真的讓人不爽啊--跟你說罷,向馨藍她父親的公司上市了,現在是省裡麵有名的大企業家,她現在在她父親公司裡當項目經理呢,上個月還來過我們交通廳談項目,見到我的時候,可還聊起了你……”我有些心虛地摸著鼻子說道:“說起我什麼?”梁京忍不住笑了,說她說你是個混蛋。我悶聲說道:“呃,她說得倒也沒有什麼錯。從她的角度來說,我的確是一個混蛋。”略過這尷尬的話題,我問他坐到哪裡,乾嘛去?他告訴我說去鄂北省的省會武口,郭曉燕她奶奶出了點事兒,他請假陪著過去看一看。我點頭。沒有問什麼事情,沒想到那郭曉燕卻開口問道:“王明,你這走南闖北混江湖的,不知道對那些事情懂不懂?又或者有沒有類似的朋友?”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說哪些事情?郭曉燕說就是那種陰陽算命,渡劫堪輿之類的……我笑了,說你怎麼會覺得我懂呢?郭曉燕搖頭,說不知道,不過我的時候,家裡麵請過一位先生,現在想起了,他當時的氣質。跟你倒是挺像的。我哈哈一笑,然後含糊地說道:“這個嘛,倒是認識幾個朋友,你是想說你奶奶出的事,跟那方麵有關?”郭曉燕點頭說是,據說是被鬼纏身了。家裡麵也是到處找路子呢。梁京在一旁有些不滿地說道:“曉燕你好歹也是京都大學的高材生,怎麼也信這個?”郭曉燕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敬而遠之,有的東西你沒有辦法解釋,卻又真實存在,那就抱著暫且相信的態度,這也是哲學裡麵的內容啊?梁京說不過自己女友,又看向我道:“王明,敢情你說的小生意,是走村竄巷,給人算命?”我哈哈一笑,說沒有,隻是認識幾個江湖朋友而已。郭曉燕留了我電話,說王明,如果到時候我真的需要的話,給你打電話啊。我說到時候一定幫忙。兩人聊了一會兒,梁京突然問道:“對了,上次向馨藍跟我說起,說回頭準備組織一個同學聚會,讓離開學校幾年的大家重新聚一下,你要不要來?”我猶豫了一下,說到時候看吧,我不一定有空。梁京說你不會是怕見向馨藍吧?我尷尬地撓頭,說怎麼會?梁京衝我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說句實話,王明,我覺得你真的應該參加。到時候若是能夠舊情複燃的話,這輩子都用不著奮鬥呢,你說呢?”動車上的偶遇讓這一路的行程變得不再那麼無聊起來,我們一路聊著,他們到了武口站下了,而我則繼續前行,抵達了湘湖。到了湘湖省,我又轉成汽車,一路周折,終於到了麻栗山。來到了這個三省交界的地方,望著那熟悉的山道,我的心情莫名就激動了起來。她在麼?還是跟隨著蛇婆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