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將這一篇文章看完。”陳堪交給江凱一本學術期刊，選擇了其中一篇北大教授所寫的關於唐玄宗時期土地製度方麵的文章。“一個月看完這篇論文？”江凱眉頭微皺反問道，語氣中頗為不屑，雖然這本雜誌的級彆很高，但這也僅僅就是一篇期刊論文，字數也不過一萬字出頭，不要說一個月了，一天他都能看十遍。“是不是以為這很簡單？”陳堪笑著問道。有這種想法，陳堪並不感到奇怪，因為他第一次接受這種訓練的時候，心中也是有些不屑，一個月看一篇兩萬字不到的論文，簡直不要太輕鬆。“這，確實是有點。”江凱低著頭回答道，聲音有些小。“我還沒有說我的要求呢，一個月看一篇論文，哪能那麼簡單，是有要求的。”陳堪笑著說道。“哦，老師，您說。”江凱恍然大悟般點點頭。“但是你既然要學，那麼就要按照我的要求來。”陳堪正色說道。“是！”江凱鄭重地點點頭，他也是為了更好的訓練自己的學術基礎所以才會主動來找陳堪的，陳堪對他越嚴格自然就越好。“你要做學術，那麼寫論文是必須的，一篇學術論文，最主要分為論點和論據。”“嗯。”“一個好的學者，會將論據和論點緊密的集合在一起，這叫做扣題，而這點是曆史學最基礎的，所以在接下去一年的時間內，你專門訓練這一點。”“嗯。”“而訓練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揣摩、學習其他人的優秀論文，看彆人是怎麼寫的，這次我給你選擇的這篇論文就用得很不錯，所以我對你的要求是，你要將這些論文中使用的論據全部找到其原文，結合原文，去思考作者是如何使用這個論據的，是如何進行論證的。”“好的。”江凱點點頭，這個雖然有些複雜，但是隻要肯下功夫，其實並不難。“如果，你找到的原文出處還是一篇論文的話，也要用同樣的方式來讀這篇，也就是說做到最後，你的所有論據都必須要回到最原始的史料上，然後進行解讀和複盤，明白我的意思嗎？”“啊……哦，明白了。”江凱先是一驚，然後才點點頭，他的臉上已經毫無之前輕鬆的樣子了，甚至聽得都有些心慌，他現在都有些懷疑自己找陳堪的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了。因為按照陳堪的這個要求來，那絕對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一個月之內都不一定能搞得定一篇論文，這表麵上是看一篇論文，其實後麵藏著不下五百篇的論文的工作。這篇論文引用的材料超過八十處，其中大概有四十處是原始的史料，也就是說還有四十處是應用其他論文的，按照陳堪的要求，這四十篇論文他都要去讀。而這四十篇論文的讀法和他手上這篇的方法是一模一樣的，這簡直就是一個爆炸函數，這個數量很嚇人。“這個是很辛苦的，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而且不僅僅是單單看論文就結束了，其他專業書你也要去看，不能落下。”陳堪道。此時陳堪的笑容在江凱眼中和惡魔的微笑沒什麼兩樣，這個太狠了，要是按照這種做法，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做其他事情，以後估計就整天和這些論文、書籍陪伴了。但是聰明人用笨辦法，這就是一種“笨辦法”雖然咋看起來很浪費時間和精力，不過卻是打基礎和磨練曆史學思維最好方式，不是之一是唯一，陳堪當年就是經受了這樣的“折磨”之後，才被桑老師看中，收為學生的。江凱沒有馬上回答，咬著牙，想了好一會兒，看著陳堪說道：“好的，我明白了，我試試。”“行，那你就試試吧，這個可不輕鬆。”陳堪笑了笑，江凱現在想到的隻是要去看那些數量龐大的論文，其實這是這個任務中最輕鬆的，陳堪當年做過這種訓練的，深有體會，這看似龐大數量的論文數量其實是這項工作中最簡單的一部分。最難的是在於複盤，因為都是圍繞一個主題的，所以這些論文都是圍繞著一個主題的，因此那些論文中，一定會出現一種情況，那就是同一個材料，在不同的論文中，解讀不一樣甚至是相反。這就很麻煩了，因為陳堪是要求江凱做詳細的筆記，然後要進行複盤，這解讀都不一樣，想要複盤，簡直是難上加難，他要先判斷這些材料和不同論點之間的關係，然後要有自己的取舍，這點是很痛苦的，要是有選擇困難症的，做這件事的時候估計連死的心都有了。不過這個要等江凱自己去實踐之後才知道，一個月讀一篇，不容易，不過走曆史學學術這條路本來就是這樣，想要成功，就要忍受孤獨，正所謂“板凳要坐十年冷”，如果一個月他都受不了，那就熄了那顆心吧。從此之後陳堪就有了兩個學生，一文一武，江凱和韓文飛，兩人在陳堪的指導下，各自進行這個痛苦的學習。陳堪布置給江凱的任務，江凱到五月底的時候，完成三分之一都不到，這點也在陳堪的預料之中，論文越到中間部分，難度就越大，速度也就越慢，不過他始終還在堅持著，等熬過這段，他就會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至於韓文飛，也很辛苦，比江凱更辛苦，江凱最多隻是壓榨腦力，韓文飛是腦力、體力一起，每天練拳，每天還會抽出大量的時間看書，關注各種時政，不過他的抗壓程度比江凱強很多，對於陳堪的任務，一定會在陳堪規定的時間內完成。當然陳堪主要還是在做自己的研究，陳堪隻是給他們布置任務，早上晨練的時候問一下進度，不會去監督或者是催促他們，兩人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斷能力，要為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陳堪最多就是當一個領路人。五月份就這樣慢慢的過去，六月份臨近，上船的時間到了。（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