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大賽，士子雲集，無疑是個收獲名望的好機會。這邊定下，王旭便開始思考開銷，為繡娘贖身要五十萬兩，買一艘千米長，能震撼人心的畫舫，起碼也要三十萬兩銀子。一開始，王旭肯定是不會下場的，還得找一群書生來幫繡娘造勢。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再加上一個完整的畫舫，需要吹拉彈唱的鑼鼓班子，還要一些充當綠葉的舞女，長相端正的丫鬟，中場休息時負責墊場的歌姬，方方麵麵都得花錢。這還不算完，花魁大賽上，來客都是文人雅士，古董字畫一類的裝飾是不能少的。花魁出來，身上的首飾，頭麵，穿戴也不能含糊，不但要有檔次，還得有品味。什麼叫品味跟檔次，價格上來了，品味跟檔次自然就有了。一款鑲嵌寶石的黃金項鏈，動輒數萬兩，備上個三五件不同款式的，也好在不同場合穿戴。隻是簡單一算，打造一艘有格調的畫舫，就要一百五十萬兩銀子。這還不算必要的時候，請名家來點評，請大儒來幫腔的花費，算上的話就更高了。不過，王旭差錢嗎，當然是否定的。錢對他來說就是數字，他需要的不是數字，而是數字轉化成的名望。彆說一百五十萬兩，就是一千五百萬兩，一億五千萬兩又算個什麼，隻要能讓他名傳天下便是值得。“你們談的怎麼樣了？”見到裡麵很久沒動靜，王旭的小粉絲張小妹，忍不住上來查看究竟了。看到王旭跟繡娘分坐兩旁，並沒有做出格的事情，張小妹鬆了口氣，張口便道：“我哥不放心你，讓我進來看看。”“是吧哥？”說到這裡，張小妹看向從後麵跟上來的張許。“啊，呃，是，是...”不明所以的張許，對上妹妹的目光，立刻從疑惑變成肯定，就差拍胸脯保證了。王旭看的暗暗搖頭，對跟在後麵的龜公開口道：“麻煩你幫忙跑一趟，繡娘的賣身契我要了，你們開個價吧。”“哎呦，這可不好辦，上次來的馬老爺，可是指名道姓要給秀兒姑娘贖身的，連定金都交好了。”龜公一臉的為難，裝模作樣的歎息著。王旭微微一笑，開口道：“我姓王，金山府王家，你總該聽說過吧？”時至今日，九泉鎮王家，溧陽縣王家，已經不能代表日漸富貴的王家了。金山府內，姓王的人家不少，稱得上郡望之家的一個沒有。王家作為新興的郡望之家，已經當仁不讓，成為了金山府的一塊招牌，金山府王家，說的就是眼下的王旭一家。“金山府王家！”龜公一聽這話，居然愣在了當場。“怎麼，你沒聽說過？”王旭納悶了，龜公是畫舫的接待人，怎麼消息如此閉塞。他從哪個窮鄉僻壤來的，如今的江南三州，其他地方不敢說，隻揚州地界，很少有人不知道金山府王家吧。王家這十年來，依靠玻璃珠生意大殺四方，賺的缽滿體滿。鄉下的販夫走卒，提起金山府王家，也能說個一二三出來，怎麼到這不好使了？“聽過，聽過！”龜公回味過來，露出哭笑不得之色，趕忙開口道：“大水衝了龍王廟，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我們畫舫的東家就是...”說到後麵，龜公指了指上麵，對著王旭擠眉弄眼。王旭目光微眯，輕聲道：“萬家？”跟他有些關係，又要閉口不談，隻能指天示意的，隻有萬貴妃代表的萬家了。萬家是皇親國戚，早些年，萬貴妃是當今聖上，最得寵的妃子。現在，萬貴妃孩子都有了，更是母憑子貴，除了住在慈寧宮的皇太後，住在坤寧宮裡的皇後，後宮之中就屬萬貴妃最大。外界還有人謠傳，出身世家大族的皇後，要就被皇上所厭惡，要不是皇太後還在，甚至有廢後的風險。就算沒有被廢，皇上也很久沒有夜宿皇後寢宮了，連帶太子都被丟在了一邊。王旭的老師薛牧山都在懷疑，當今聖上可能起了心思，不想再看到一位跟世家大族，關係密切的太子登上皇位了。目前沒有動作，便是最大的動作，保不準，萬貴妃的兒子齊王，才是當今聖上最中意的太子人選。“原來這片畫舫，是萬家的產業啊！”得知繡娘的東家是萬家，王旭發現大家還真是半個自己人。目前王家的生意，基本都是萬家與幕後的萬貴妃在罩著，萬家有玻璃珠生意兩成的乾股，算是王家的背後靠山。得知還有這層關係，王旭便放心了，要是彆的東家，王旭還擔心對方不給他麵子。萬家，萬萬不會如此。玻璃珠的生意，萬家一年能從中牟利三千萬兩，在萬家人眼中，王家就是一棵搖錢樹。為這點小事，對方肯定不會得罪他，這點麵子王旭自問還是有的。果然，龜公向上請示之後，繡娘的賣身契很快就被送來了。同來的，還有一位萬家的管事，一見王旭便開口道：“得知王公子來了揚州府，我家老爺是想送上拜帖，請公子到府上一敘的。沒想到，請帖還沒送上來，王公子便先到了一步，真是難得的緣分。我家老爺說了，這匹瘦馬，就當送給王少爺的禮物，還請王公子務必賞光，晚上來府上接風洗塵。”在接風洗塵四字上，萬家管事咬的很重，顯然萬國舅叫他過去，不隻是敘舊那麼簡單。當著張氏兄妹的麵，王旭也不好多問，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等到萬家管事走後，拿著繡娘的賣身契，王旭越發覺得這件事迷霧重重。這些年來，萬家雖然一直在生意上，給王家充當保護傘，但是雙方在其他領域並沒有其他合作。首先，萬家的定海神針是萬貴妃，而萬家是寒門出身，出了萬貴妃才飛黃騰達的。當今聖上不喜士族，萬家為了避嫌，也一直跟王家保持距離，這些年來，從未邀請過王家人相聚。這次事出反常的邀請，到底是萬家的政策變了，要向朱黨靠攏，還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王旭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居多。萬家再厲害，也不過是皇宮內的萬貴妃厲害，根基始終在皇宮內。而萬貴妃的根基是皇上，當今聖上不惜朱黨，萬貴妃就不能表現出喜歡來，不然就是政治錯誤，說不得下場要比皇後還要慘。皇後是正宮，又有士族支持，皇上不喜歡也沒辦法。萬貴妃就不同了，她是個沒有根基的，現在看起來如日中天，說不準哪天說倒下就倒下了。如此關頭，萬貴妃沒理由，也沒可能倒向朱黨，看來這次萬家邀請他，應該不是想找他牽線搭橋。“那個人，是萬家的管事吧？”王旭正思索著，張小妹便從後麵走了上來，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幾年，萬家可是有些不同了。”“不同了？”王旭看向張小妹，總覺得對方話中有話。張小妹卻沒有深說，反而對他報以一笑，頑皮的眨了眨眼睛。王旭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思考，張小妹所謂的不同，到底是個什麼不同。這些年來，萬家沒什麼變化，萬貴妃還是一如既往的得寵。非要說有變化，那就是萬貴妃有了兒子，生下了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皇子。莫非，事情的關鍵在這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