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重重戳在地上,以王旭站著的位置為中心,真氣化為金色浪潮衝天而起。下一秒,漫天飛劍暴射而來,從遠處看去,浪潮猶如旋轉的大繭,寶劍刺入其中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五秒之後,金繭轟然炸開,一柄寶劍倒飛而來,被燕赤霞直接抓在手中。一手抓起寶劍,燕赤霞定眼一看,立刻就大驚失色。入眼,王旭單手持刀,刀柄戳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成了碎布條。而讓人恐懼的是,王旭**在外的胸膛上雖然布滿劃痕,卻每一道傷口都不深,隻是坎坎刺破皮膚,連血跡都沒有留下,轉眼傷口就愈合了。“橫練大成的武者?”燕赤霞倒吸了一口氣,暗想道:“壞了,一劍分三百,數量上去了,力量卻下降了很多,沒想到連他的防禦都沒破掉!”燕赤霞身為劍仙,本就以攻伐著稱,與煉體流武者一攻一守,堪稱矛、盾。到底是矛尖還是盾利,自古便爭亂不休,時至今日也沒有分曉。而眼下,王旭雖然不敢給二者定性,卻知道燕赤霞傷他容易,殺他基本沒可能。單一的劍氣威力大,靈活度不夠,很難對他一招斃命。以一化百,數量是上去了,王旭也承認他擋不住,可是分化之後的劍氣力量薄弱,肯本不用擋,硬抗都沒問題。嗚嗚嗚...清風吹動著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二人誰也沒有動。“師傅,師傅,我回來了,我有話要跟你說!”僵持中,燕十心急火燎的跑了進來,打破了二人間的平衡。看到徒弟闖入,燕赤霞心中一急,難免走了下神。瞬間,王旭動了,在燕赤霞急忙聚精會神,打算再戰之際,將手中的長刀插入大地。“嗬,嚇我一跳!”高手過招,最忌分心,看到王旭沒有乘勝追擊,燕赤霞也鬆了口氣。王旭摸了摸碎成破布的上衣,開口道:“燕赤霞,你這是給我來了個下馬威啊!”“有下馬,沒有威,我的劍氣還沒放出十成十呢!”看到王旭不打了,燕赤霞也將手中的寶劍一拋,喝道:“寶劍歸竅!”錚!伴隨著一聲輕鳴,寶劍自動歸入背後劍匣。燕赤霞解下劍匣放在地上,攔住欲言又止的燕十,開口道:“拾兒,去山下給這位大人買身衣服,記住,要一模一樣的。”“不用麻煩了。”王旭插嘴打斷道。“不麻煩,我弄壞了你的衣服,賠你一件是應該的。”燕赤霞理所當然的說道。王旭一時語塞,好一會後才再次說道:“我的衣服,都是特彆定製的,你不用麻煩了,買不到。”燕赤霞愣了好一會,摸了摸錢袋,最終什麼也沒有說。“燕大俠,我這次過來是有求於你,咱們打也打過了,是不是該說說正事了?”王旭不是來嘮家常的,還是要以正事為主。燕赤霞臉色一陣變換,歎息道:“天子昏庸,朝堂黨爭不斷,地方上各大軍候群雄並起,妖魔鬼怪橫行無忌,我已經厭倦了官場的是是非非,你們又何苦來找我呢?”“什麼意思?”王旭傻眼了,燕赤霞說的是什麼,怎麼聽不懂啊。“哎,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錦衣衛出動你這樣的高手來找我,我也算是臉上有光。不過,我還是那句話,西廣總捕頭燕赤霞,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燕赤霞一擺手,頭也不回的向閣樓走去。王旭聽得暈乎乎的,不對啊,他還沒開口問呢,燕赤霞驢唇不對馬嘴的在說什麼。“燕大俠,等等!”王旭急忙開口,疑惑道:“怎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誤會?”燕赤霞腳步微頓,眯著眼睛問道:“你不是錦衣衛派來請我回去的?”“不是啊!”王旭連連搖頭,否定道:“我來找你,是為了問關於帝流漿的事,跟錦衣衛沒關係。”靜...燕赤霞好似學了四川變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苦笑道:“弄錯嘍!”無門居,迎風樓...“你封金掛印離開之後,錦衣衛的人一直在找你,想讓你再次出山,所以我找到你,你以為我是來請你出山的?”坐在迎風樓內,王旭苦笑連連,道:“好大一個烏龍!”“是啊,好大一個烏龍。”燕赤霞笑著搖頭,他也沒想到打了半天,居然是為了烏龍而戰。早知道這樣,大家還打什麼,坐下來慢慢談不就行了。“你要問帝流漿的事,我還真知道一些,帝流漿是妖怪化形的至寶,自古以來就是佛道兩家的心腹大患。我們蜀山劍閣,有對帝流漿的記載,甚至還有那麼十幾滴存貨,專門用來給山上的仙鶴啟靈。”烏龍的話題太尷尬,燕赤霞雖然臉皮很厚,也不想在這上麵多說什麼,很快將話題轉到了帝流漿上。聽到帝流漿三字,王旭目光一亮,問道:“劍閣有帝流漿?”燕赤霞肯定的點頭,笑道:“有,不但劍閣有,其他名門大派都有,算不上稀奇事。正所謂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你以為寫的是書生意氣?不,那是神話故事,寫的是四位讀書人救了個神仙,神仙問他們要什麼回報,四個書生的回答各有不同。第一個人貪財,要腰纏萬貫。第二個人貪權,要當揚州刺史。第三個人向往神仙生活,要當神仙。第四個人思前想後,答曰: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十萬貫比喻富有,騎鶴比喻想要成仙。這個鶴從哪裡來,鶴怎麼會聽人話,還能載著人到揚州去。答案就在於,天降帝流漿時,不但草木精怪會相互搶奪,各大門派也會進行搜刮,用來點化道山佛寺中的有緣之物。比如龍虎山天師府,相傳就有一隻張天師點化的老虎,那隻老虎是龍虎山的護山神獸,想破龍虎山,就要殺死這條隨張天師修行,道行足有三千年的護山神獸。哼哼,你說能跟隨張天師修行的老虎,那得有多厲害,恐怕全天下就沒有能打得過它的人。要不然,龍虎山曆經無數朝代,怎麼能一直聳立不倒,代代都受到朝廷冊封!”王旭聽得暗暗咂舌,看來八月十五那一天,要是沒能搶到帝流漿,還可以從這些名門大派中想辦法。甚至,名門大派都有帝流漿作為存貨,鎮壓天下的朝廷,難道就沒有這些東西?王旭簡單的想一下,就知道不可能沒有,要知道不管是佛是道,是妖是魔,自從仙佛隱匿之後,統統都要被朝廷鎮壓。在這個天下間,大寧朝才是最大的宗派,彆看它像一艘漏水的破船,與之相比,白馬寺,相國寺,五台山,龍虎山,蜀山劍閣......統統都隻是小船板。三百年前,全真道在前朝時,號稱天下第一道教,還不是讓前朝給滅了。大寧破滅前朝,一統江山,兵烽就是在前朝身上打出來的。前朝能滅掉號稱天下第一的全真道,大寧同樣能夠做到,就算哪怕如今朝廷勢微,卻也不能輕辱,除了傻子沒人會小看它。“帝流漿原來都爛大街了,虧得紅竹說的那麼舉世罕見,嚇得我不要不要的。說到底,還是這些沒後台的妖怪眼皮子太淺,要根基沒根基,要靠山沒靠山,或許對它們而言,弄到一滴帝流漿,就是一輩子最值得誇耀的事情了。”王旭知道紅竹不是騙他,而是它接觸的層次太低,就像那個說皇帝用金鐮刀收麥子的老農一樣。眼界決定野心,位置決定態度,無門居是來對了。